153【十七】
北京直飞芝加哥的那十二个小时里，蒋凡曦一秒都不曾合眼。
她始终不相信唐熠那么沉稳的一个人，会做出危险驾驶的事情来。
可问周恒，周恒什么都不愿透露，连她要个地址，都说要请示唐熠，后面请示出什么结果了也没吭声。
明知周恒只是公事公办，但蒋凡曦心里还是很憋闷，甚至想：是不是因为她只是唐熠的女朋友，所以周恒才这态度。如果她是唐熠的太太，周恒是不是就不敢这样。
她倒不是说恨嫁，而是这些天日夜为唐熠担心，却又得不到有效信息，实在无力。
……
蒋凡曦下飞机时，是大中午。
芝加哥很热，和北京有一拼。
她给周恒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在奥黑尔机场，那边终于不敢再怠慢，说立刻过来接她。
国内时间，这会儿是凌晨了，蒋凡曦连续多日精神紧绷，时差没倒，人又累又饿，便在机场的星巴克买了一杯咖啡和一块蛋糕吃。
平日里她还算喜欢甜点，这会儿却觉得面前这块美味的蛋糕索然无味，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唐熠人还关在警局，情况未明，她真的一点心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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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恒一个多小时后才到机场，一见蒋凡曦，勉强跟她笑了下，沉默着把行李箱拿到后车厢。
半个月不见，蒋凡曦能看出周恒人消瘦了不少，想来这些天没少为了唐熠的事情奔波。
意识到情况可能比想象中还糟糕，蒋凡曦一上车便问：“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唐熠被保释出来了吗？”
周恒启动车子，沉默着摇了摇头。
蒋凡曦一颗心又被勒紧几道，强撑着精神，人往前座靠去一些，又问：“能带我去见唐熠吗？”
“律师已经在处理了，我们等通知吧。”
“好。”
蒋凡曦回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失神着，无心观赏窗外飞驰而过的风城佳景。
“您要住酒店还是唐总的公寓？”
蒋凡曦回神，问：“唐熠让我住酒店吗？”
周恒说：“唐总交代先把您送到他公寓。”
“好，就住他那儿吧……”
想到要一个人住在到处是唐熠痕迹的家，而那个家却没有唐熠，蒋凡曦突然眼睛酸涩，喉咙哽咽：“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严重吗？什么时候能出来？”
她对美国的司法程序一无所知，更不知唐熠的危险驾驶有多严重，因为未知，所以更为恐惧。
她抿唇落眸，盯着手里紧握的手机，才发现自己和唐熠一张合影都没拍过，手里也没任何唐熠的照片，想他了，都不知道拿什么慰藉思念。
自从唐熠出事，她有多担心，就有多后悔自己之前只关心事业，没有多花心思经营俩人的关系，搞得现在一点和他有关的纪念都没有。
眼泪顺着脸颊一颗颗往下砸，有些掉到衣服上、裤子上、手机上。
周恒透过后视镜看蒋凡曦一眼，说：“除了危险驾驶，还涉及袭警，所以法官拒绝保释。”
“袭警？”
蒋凡曦大骇，眼泪也顾不得擦，往前，手紧紧抓住副驾椅背：“唐熠怎么可能会做这么冲动的事情？”
周恒一时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清楚，等您跟唐总见面了再问他吧。”
蒋凡曦回座，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待视线清明了，才打开微信。
她记得高中同学唐希恩是在哈佛念的法博，她想问问唐熠这种情况，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唐熠。
【希恩，我男朋友在芝加哥涉嫌危险驾驶及袭警，他这种情况，我能做些什么？】
微信发过去了，蒋凡曦才发现国内那边现在是凌晨两点多，唐希恩应该睡了。
看着暂时没有回应的微信对话框，她渐渐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是病急乱投医，什么线索都没掌握，贸贸然发了这么一句话过去，唐希恩就算是美国法官，也没有办法吧。
大拇指刚点上那条消息要撤回，唐希恩回消息过来了：【你男友是亚裔还是？】
蒋凡曦秒回：【美籍华裔】
唐希恩：【危险驾驶是酒驾醉驾？超速？】
蒋凡曦立即问周恒：“唐熠是危险驾驶里的什么？”
周恒看一眼后视镜，说：“酒驾和超速。”
蒋凡曦低头回信息给唐希恩。
过了几分钟，唐希恩发来一个坐标，附言：【现在比较麻烦的是袭警，找这个律所，他们擅长种族案件，有问题再跟我说。】
蒋凡曦谢过唐希恩，立即将坐标点开，然后截图保存。
……
车子驶入西卢普区，蒋凡曦无心看风景，一直在网上查唐希恩介绍的那个律所。
等红灯的时候，周恒接了一通电话，随后在绿灯亮起后掉头，又往回走。
蒋凡曦发现了，问：“可以去见唐熠了吗？”
周恒点头，例行公事：“律师让我直接带您过去，您证件那些都在吧？”
“在的。”蒋凡曦赶紧打开背包确认证件。
……
半小时后，蒋凡曦和周恒到达位于库克县的警察局。
一下车，周恒立刻给律师打电话，然后带着蒋凡曦到里头汇合。
警察局里人很多，各种语言各色人种都有，很嘈杂。
律师要蒋凡曦提供什么证件，蒋凡曦心急，亦受环境影响，没听清楚，干脆把自己所有证件都交给律师。
律师是个白人男性，穿着西服，提着公文包，说着纯正的美式口音，在蒋凡曦那一堆证件里挑出有用的拿走，让她与周恒在原地等。
蒋凡曦心急如焚，在角落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儿，律师回来了，站在一旁跟周恒说了几句话，走过来示意蒋凡曦跟自己走。
终于，蒋凡曦在一个又灰又暗的小房间里，见到数十日未见的唐熠。
唐熠被警察从另一个门里带出来。
他看上去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的，平日里工整码到脑后的黑发，此时垂落到额边，人看上去很憔悴。
他见到蒋凡曦，眼睛亮了一亮，对她笑了一下，笑容依旧温暖。
曾经那样干净帅气、优雅从容的男人，现在却毫无形象地被关在警局里，前路未明。
蒋凡曦拼命压抑住想哭的冲动，一口气堵在喉咙，脑袋发胀，眼眶酸涩。
“我没事。”唐熠入座，淡然地笑着，“过几天就出去了，你不要担心。”
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且情况远比他说的严重，蒋凡曦侧过脸去，眼睛拼命往上抬，不让眼泪滑落。
“嗯，我知道，你会没事的。”她抿唇笑着，装得云淡风轻，“我第一次来美国，等你出来，要带我去玩哦。”
“好。”
她有心逗唐熠开心，又笑说：“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有络腮胡，好帅哦，我就喜欢有络腮胡的男人！”
唐熠失笑，侧过脸给她看：“有男人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