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吴珏，你去。”
聂遥看着不远处靠坐在一颗大树下闭目休息的楚靖，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吴珏说道。
“要去你去，我还要睡觉呢。这骑马跑了一整天，难受着呢！”
吴珏侧了个身，刚刚吃饱喝足，此时正作势要躺在平铺于地上的一件旧衣衫上休息，听见聂遥的声音连头都没回一下，便满不在乎的说道。
聂遥见此轻轻哼了一声，努努嘴，站起身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小声嘟囔道：
“自己去就自己去。”
可是，说归说，聂遥站起身来之后便犹豫着不敢上前，只傻愣愣的看着闭目休息的楚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奔波一天，楚靖虽然也有些疲累，但是此时却是满怀心事并没有多少睡意，尽管微闭着双眼，但是一应感知皆是清晰且敏锐。
很自然的，楚靖便察觉到有一道视线毫不掩饰的看着自己，且又能察觉到这道视线里的复杂情绪，楚靖不由在心里轻轻的叹息一声，缓缓的睁开眼睛朝视线来处看去。
果不其然，与楚靖料想的一样，盯着他瞧的正是聂遥。
原来，这一日，众人一路骑马飞驰，楚靖在前引路便一直觉得有一道视线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几番停顿之后的观察，楚靖知道，一路上盯着自己看的就是聂遥，这个一同北上队伍当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儿。
不过，这一天的路程下来，楚靖对原本聂遥任性骄傲的印象不由的也有了改观。因为，这一路连他们这些大男人都是感到有些不适。而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女孩却连一句抱怨都没有，并始终紧紧跟在队伍后面，不曾落下分毫。
由此可见，聂遥不论是心性的坚忍程度，还是其武学修为，与吴珏一样，当属年轻一辈当中的佼佼者。
聂遥一直盯着楚靖的脸。心里犹豫着踌躇不敢上前。忽见楚靖缓缓睁开了眼睛，更是在第一时间便是看向自己，似是早就知道一般。避无可避，便就微微定了定神，迎着楚靖的目光朝楚靖休息的大树下走了过去。
可是，等到聂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站在了楚靖面前。却依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靖仰着头看着聂遥的面孔，明亮月光下。聂遥的容颜似乎更加清丽，不由也是缓和语气，轻轻的问道：
“你有话想和我说？”
聂遥眨眨眼，反正楚靖已经先开口了。心里便就想顺着说，于是就在楚靖身边坐下来，点点头说道：
“嗯。靖叔，我……有些事儿想问你。要不然这一路上我都不安心。”
聂遥与吴珏一样，也是楚靖很是欣赏的后辈，见聂遥脸上犹犹豫豫的似是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轻轻笑了笑说道：
“你问吧，能告诉你的，我也不会瞒你。”
聂遥听见楚靖如此说，心里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对楚靖说道：
“靖叔，我都听吴珏说了，前些日子你带领那些门派围攻南湖别院的事情，不过是装装样子，而且，吴珏还说，左哥哥也知道了你的用意，可是，既然你心里不愿意和邓四儿还有左哥哥为敌，那为什么……”
“你还小，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总之，从最初的开始，我便是怀着目的去接近左痴和邓四儿的，不然，那时候，也不会对左痴下毒了。”楚靖看着聂遥淡淡的说道，神情间却是连一丝逃避都无。
聂遥闻言不禁为之一愣，她没想过楚靖竟然会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不由呐呐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要冒充那个什么越王殿下呢？邓四儿他，他那个时候，肯定就把你当作了他的亲生父亲，不然，在京城的时候，你那日突然离去，邓四儿他也不会……”
楚靖听到这儿不禁嘴角微微泛起一丝苦笑，有些沉默了下来。
当时自己会选择悄无声息的离开，何尝不是心里有了逃避之意？
相处近三个月，几乎每日都在一起从未分离过，每一次轮到楚靖自己留守在邓四儿的房间内，他又何尝不知身后总是有着一道满怀期待的目光。
就是邓四儿在睡梦中，还会呢喃：
“你究竟为什么不肯认我？”
可是，相处日深，所有虚假的一切便被看得越清楚，邓四儿和左痴都明白，他不是越王，尽管他那时还有现在，名叫‘楚靖’。
楚靖沉默着，但聂遥却仍旧一直盯着楚靖看，见楚靖许久不说话，便忍不住的开口说道：
“靖叔，要是有机会，你会不会……”
“不会。”楚靖这时候却回答的异常干脆迅速。
聂遥一愣，继续道：
“我还没说完……”
话还没有说完，却见楚靖伸手阻断了聂遥的话语，只听楚靖似是有些无奈却是非常坚决的说道：
“不管你想说什么，都别忘了，我的身份。”
聂遥呐呐的看着楚靖，半晌之后，终是将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站起身来，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靖叔，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楚靖看着聂遥离开的背影，却在聂遥犹豫回头间迅速的闭上了双眼，装作已经休息得模样。
聂遥见楚靖脸上神情坚决，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样劝说恐怕都没有任何用处，不由有些丧气的回到篝火堆旁也学着吴珏的模样在地上铺了一件随身携带的衣衫，躺下休息了。
毕竟明日一早，众人还要着急赶路。
夜深人静，却是见本已闭上双眼的楚靖再一次的缓缓将眼睛睁开，看着几步之外的河流，水声清清凉凉的一点儿也不吵人，但是，楚靖此时却怎么也睡不安稳。
方才聂遥没有说完的话，楚靖早已经猜到了。
只不过，他如今已然不是‘楚靖’，而是影门暗主。
楚靖知道，不论如何，就算自己哪怕余生都要活在遗憾当中，于影门来说，自己都做不出来任何背叛之举。
忽然，不知道是什么鸟儿竟然在此时轻轻唤了几声，虽然并不响亮，却引起了楚靖注意。
楚靖却是在这时没有一丝声响的站起身来，又闻那鸟声响起，楚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是辨别着方向，旋即，便向树林中走去。
片刻之后，便不见了楚靖的身影。
就在这时，却是有一个人，一样有所察觉的缓缓睁开了双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