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只是准备炖汤的,现在还搁厨房小灶上煨着呢,赵保国特意逮的一公一母,母的那只原也是打算叫他们炖汤吃,好让他们都能补一补,这母鸡汤得炖得时间够久,营养才能炖到汤里来,肉才能烂了,肉炖烂了,老人孩子才好吃。
汤小火炖着,打算等到晚上吃,那时候味道更好。
新鲜肉,只有赵保国带来的野鸡,但是荦菜不只这一个,桌面上还摆着一碟炒腊肉,足足两盘子呢。
再加上萝卜丝汤,还有一条蒸咸鱼。
赵保国都不好意思多动筷子:“这部队那边给配的吧?留着慢慢吃多好。”这腊肉呢,就是每月人给配,还能不计量要多少给多少成?那肯定是有限的,再看看桌上摆着的两盘子,里面是配菜腊肉各占一半,没一斤也有八两了。
姚奶奶一个劲招呼他多吃点儿:“家里还有呢,可巧你来了,你要不来,我还琢磨着哪天叫大玮给送点过去,好叫小汤也尝个味儿。”
“正好你来了,明儿走时,我切半斤,你给带回去,给小赵小汤,都尝尝。”也算表表心意了,毕竟好半年工夫,家里人能整整齐齐,没被饿死饿伤哪个,还不都托了赵家的福。
现在他们日子好过了,人情能还一点是一点。
赵保国听了就道:“真不用,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不缺肉。”
姚奶奶就不高兴了:“不缺是不缺,我给的是我给的,你这是看不上我给的这一点?”
赵保国:…………
这收还不成嘛。
之前自己强送一回部队,这会儿立马就被姚奶奶给强送一回…………
好意推辞不了人,赵保国就打算,今儿帮着多干点活计,外头那篱笆该补就补,要是今儿能补完还有时间,再帮着给地里搂搂草根。
明儿离开时,喊上姚大玮江明策送一段儿路,路上再逮点儿东西,让他们拿家里去,能吃上顿日子,也算个描补了。
这样一琢磨,他收得心里就舒坦了,他收得起,还得起呀!
于是便笑着应:“就依您的意思。”
桌上江妈笑都僵了下,不过立马就收拾好情绪,送出半斤腊肉出去,好歹还收了人两只鸡,不算亏,不算亏。
她这样安慰自己,可骗不过心,真好生肉疼,倒不是她不讲究,关键是现在家里也不富裕,粮食都得算计吃,才能撑到下月初,今儿为了在小赵面前撑个脸面,拿出来用的粮食都足够他们吃上三顿的了。
现在还要再送一些出去,她这心……难受得要死不活。
偏还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别提在儿子跟前儿没法做,就是自家男人保准也嫌她抠门儿小气。
不过等到第二天姚大玮跟江明策送赵保国一段路再回来时,俩人手里都没空着,又是鸡又是兔的。江妈心里那点儿憋屈才算散了,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好在她没表现出来。
姚奶奶见了就埋怨他俩:“怎么老拿人家东西。”
姚大玮道:“他要回去路上不得花个一天?再背着野味儿累不累呀,奶您也别想太多啦,老幺他你还不知道,家底子足着呢,饭不缺衣不少,想吃肉一点儿难处也没有,他这是有心帮咱解解馋呢,要不然直接在山附近打多好,用得着回去路上再打这玩意儿吗,明摆着是叫咱们开开荦的。”
姚奶奶哪能不知道呢,不过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就搭上三顿饭,半斤腊肉,结果人立马就给还回来了,还还得老多。
于是只好叮嘱他们:“奶还没老糊涂呢,小赵是好小伙子,可得记得他的情。”
姚大玮道:“我们什么交情呀,好哥们儿,也不比亲的差了,用不着来虚的。”
江明策则道:“姚奶奶,您放心,我跟老二心里有数呢。”
姚奶奶这才勉为其收了声,牵着小平安回屋去剥松子。
篱笆昨儿是修补好了,现在也就剩地里的草根,其它人一早就去忙活了,俩人送完了赵保国回来,也得下地去帮忙。
家里就留个一老一小,好在耕地就屋子眼前儿,有什么事情,吼一声地里人都能听到,要不然其它人也不能放心一老一小单独搁家里头。
“奶奶吃。”姚奶奶慢悠悠的剥着松子仁儿,剥好了就放小碗里,小平安就巴巴的看着,等积得多了,再一把全吃了,这样吃起来比较痛快。
不过他也贴心,不全只顾自己嘴,抓着松子仁儿喂到姚奶奶嘴边,希望她也吃一点,好香。
姚奶奶笑得脸上褶子都快平了:“哎真乖,平安自己吃啊,奶奶老了,嚼不动了。”
自打上了牛角山,不管是村里人还是城里来的,谁也不得清闲过,没活儿都要找活儿干,像江姚两家关系亲近,又住得相邻,一直是共进退互相帮衬着的。
半年多日子以来,小平安大部分时间,都是姚奶奶一手照料,不似祖孙也胜似祖孙,一老一小亲热得很。
姚奶奶是但凡有点儿好东西,都惦记着要给小平安留一份儿,儿孙都要靠边站的了。
小平安还小,谁待他好他就亲近谁,姚奶奶几乎把他当孙子看了,他也把姚奶奶当亲奶奶一样,有什么好吃的,会想着爸妈一份,奶奶一份的。
连亲叔都要往后退一席之地。
爸妈每天呆在家里陪伴他的时间是很少的,小平安不是没有迷茫委屈过,也亏姚奶奶带着他,没少跟他好好解释,在城里时爸妈白天要工作赚钱才有饭吃,到山上也要工作赚钱才能吃上饭。
不过是工种不同了。
讲太多太深刻,小孩子理解能力有限,他也听不懂。
赵保国下午五点多时,又到了部队基地,巧的是门岗那儿值班站岗的,正是昨儿被他强送野鸡的兵哥。
他打算在基地里过一夜,再回去。
前方有手电照过来,晃得他不由得拿手挡了下眼睛。
“什么人?”有兵哥打着手电往这边来了。
赵保国连忙道:“是我呀同志,昨儿那个!”
那兵哥听声音就听出来了,语气不由放缓了:“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在外头游荡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