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保国就明白了,而后心里又一提,那他之前扛下来的那块石头,不会白扛了?
“老苏头那里,都六十出头了,腿脚还不好,也没法儿上山,只能托你大舅走一趟了。”二子道:“也不白叫他干活儿,我爸那里,肯定得给点儿粮,意思一下。”当然……肯定不是自家村子里全出,窝沟村村干部那边,可不能坐享其成的。
赵保国心说那肯定不能不乐意了。
完了也没多聊,他就回家了,跟他爸一块儿挖地窖,接着干。
然后等着他妈从外头回来,开始准备午饭了,他瞅瞅天上太阳,快走到当中了,便洗洗手脸,跟家里人说一声,又去大舅家里。
主要是问问,他上午弄下来的那石头,能用不能用?
过不久就是饭点儿,取水队是都回来了,至于猎队……不是每天中午都会回山的。
大舅这岁数,基本是取水队也不去,猎队也不去的,都是在牛角山上转悠,看着点儿地头。
这会儿饭点儿也到家,见他来了,还说一会儿就在家吃,赵保国自然摆手拒绝,又道明来意。
大舅就笑:“我以为你懂这个呢,原来随便扛的啊?”完了又好笑:“不过也是运气,这石头正合适呢。”
赵保国就放心了,又高兴起来。
“大舅你抽空慢慢弄,反正也不急,到时候弄好了,咱几家合用。”他这样说。
大舅也是笑眯眯说好,又多补充两句:“我这把岁数,想快也快不起来呀,你哥他们几个,又不得闲,到时候看看呗,谁得空,谁干力气活儿。”
至于自己,就只能指点指点了,再叫他拿榔头拿锤子,也太为难自己,顶多一些细节,上上手,比较中间那圆洞,得慢慢磨,要让外行上手了,回头个小圆洞得直接凿成个大口子。
赵保国就道:“我得空也过来,到时候有什么下力气活儿,我来干。”
大舅就道:“那敢情好。”
赵保国也没多留,只问了声猛叔那儿找他没,大舅说找了,他就起身回家去,大舅挽留了几句也不多留,就笑眯眯送两步,看他走远。
回到家赵二牛询问:“问了吗?”
赵保国掸掸衣服上的尘灰,拉开长条凳儿坐下:“问了,说可以。”接过他妈给盛过来的饭,就开吃,边吃还边说:“我又不是没长手,您老给我盛饭干啥呀。”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四体不勤呢。
汤国容道:“给你盛饭,还盛出错来了?”
赵保国无奈:“这不心疼您老人家整天忙里忙外吗?一点儿小事儿,自己来就行了,多歇会不好吗?”
汤国容就笑了:“就顺个手。”那饭锅,搁自己手边上儿,难不成还叫儿子绕过来盛?顺手就盛了呗。
赵保国也不多说,反正也说不过。
那边赵雅就不开心了:“妈偏心,光给我哥顺手,咋不给我顺顺?”
汤国容一眼瞪过去:“懒得你,哦,饭就你左手边上,自己没长伸盛不着啊?还非得叫我来盛,大姑娘家家的,像什么样子。”
赵雅就更不高兴了。
赵二牛咳了一声:“行了,吃饭吃饭。”老说这些个,也没啥意思。
汤国容比较爱说,也能说,拨拉了没几口,又想一事儿,就问了:“咱家那窖,啥时候能好?昨儿我听大嫂子说了,说咱村里的庄稼地,生得快,那洋山芋种得多晚哪,都不咋当季的,听个头都老大了,顶多地头半个月,就要收了。”
她的语气是既高兴,又惊奇的。
赵二牛听了先是一愣,然后瞧了儿子一眼,才道:“快了快了,怎么说秋收前,总弄得出来。”
赵雅看到了,就幸灾乐祸的看她哥:“听到没?得多出点儿力!”她以为她爸是这意思呢。
赵保国看她一眼,老神在在:“出力就出力呗,又用不着你,瞎乐呵个什么劲儿。”说罢便也不懒她愤愤然,转而看向爸妈,说为着磨那事儿,二子来找过他,明儿他不得空,得领着他们上山去。
完了还说:“就带个路。”
汤国容:“这是正事儿哩。”打磨做碾子,都是正经事,看这牛山上,估计是地太肥,这庄稼猛生猛长的,成熟期比平常快了都差不多一月呢。
磨是正经事,第一天赵保国一老早就起了,可起得再早,也没他妈早,他起时早饭都弄上了,单独给盛了他吃的摆那儿,至于家里其它人起来要吃的,就搁小灶上温着。
看着他妈打着哈欠往房里去,还交代:“上山当心点儿。”赵保国唇角弯了下,应了声,坐下就把早饭吃了,浑身都暖洋洋。
离家时他还拿了把柴刀扁担背篓,以及……两条麻绳儿。
等从山上回来,顺带便能打些柴火。
二子他们也不需要赵保国等,自己个儿老上心,一老早就出来了,在发电装置那儿闲话,顺便等人。
赵保国先拐去大舅家,跟大舅一块儿过来,过来时就见到他们了。
二子上前来:“传叔保国来啦。”大包黑子他们几个,也俱都过来打招呼:“吃了吗?”传叔叫的是大舅,年纪大吗,又跟猛叔一辈儿的,底下小辈儿的,要么喊叔,要么喊爷。
黑子还从兜里掏出个饭团分递过来,赵保国连连摆手,说自己吃过了再来的。
大舅自然也没收,叫他留着自己吃,还问:“怎么不吃过再来?”又不急。
黑子憨憨笑:“怕来得晚,叫传叔等着,多不好。”
大舅笑了下,说他傻兮兮。
谁料傻的不止他一个,张大水郑老二还有大包仨儿,也俱是空着肚皮出来的,带着做好的饭团子,打算路上吃来着,这会儿一边往山里走着,一边啃着饭团,一边胡天胡地扯淡。
牛角山算得上人声鼎沸,所以哪怕再不平坦的路,天天人来人往的,踩也踩得很平了。
可一进到后头山,路就开始难行,后头山猎队常路过,还不算特别难走,顺着他们常行的路走着,直到后头山后的那片平洼地,往东向行去,就罕有人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