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就自家人,或村里老人知道,不提都以为赵庆祥跟包秀秀是亲母子来着。
汤国容也隐约有这么个概念,具体她也不清楚,听沈薇提起小麦他亲太奶,就难免好奇多问了嘴,沈薇……她知道的也不多,毕竟是奶那辈儿的事情,谁不会专跟小辈聊这个。
倒是俞大丫知道的多些,赵庆祥是她男人,亲婆婆的事情,能不叫她知道?见弟妹问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丢脸要瞒人的,就说了说。
俞大丫年纪也不小,人老了,就爱说古,也容易唠叨,这不就这么点往事儿,叫她翻来覆去说了差不多半钟头,有些还说重复了,她自己忘了以为没说,然后再啰嗦一遍。
沈薇倒是挺无语的,可她是当媳妇儿的,婆婆难得有兴致多说几句,她能啥意见?有意见也得憋着。
“那时候多困难,小麦他太奶还是大学生来着?这可金贵。”汤国容倒没嫌烦,毕竟……她自己也唠叨,而且还很话唠,有人陪着说话,巴不得。
“难怪大麦这么机灵呢,估计就随他太奶了。”汤国容这样说。
这边正聊着得起劲呢,那边赵二牛就跟他大哥赵庆祥,出了窑洞准备去找老支书他们了。
就看这娘儿仨你一嘴我一句的,说得热火朝天。
赵庆祥就乐了:“天天唠天天唠,也不知道她们哪儿来这么多话说。”
可不是天天唠咋地,女人们都爱凑成堆,然后东家长西家短的,赵二牛活了几辈子,都搞不懂她们怎么那么多话说。
“爱唠唠呗。”兄弟俩空着手往出走的,赵二牛说:“总比在家里头看不惯这个看不那个,唠叨咱强些。”
赵庆祥一想倒是,谁闲得下来呢,闲下来就得找麻烦,一边干活儿一边抓着家里人唠叨了,一会儿唠叨他抽烟,一会儿又嫌弃他衣裳脏了不换,换了又嫌弃他整得埋汰,回头还得她来洗之类的。
反正……逮着谁就叨叨谁。
现在几个能唠叨的凑一堆儿,他们这些男人耳朵还能清静些。
赵保国跟他爸妈差不多点儿起的,醒了就收拾收拾去隔壁叫赵全勇跟赵全毅俩兄弟,挑上水桶,回村挑水去了。
毕竟,牛角山上可没水源,要吃水?………只能回村去挑,至于专家那边,可不用他们这样麻烦,人是有正经事情做的,物资有国家支持,那喝的都是空运过来的泉水。
可一时还成,久了……光机油都是个问题,总不能见天儿叫飞机飞来飞去的,所以还得想办法自给自足,前几天他就听他爸提起,说猛叔找田排长商量,能不能想法子叫上头弄个机器过来,好在牛角山寻个水脉钻上两口井之类的。
那头好像是同意了,具体实施下来,还没个数儿。
井没钻好之前,村人们吃水,还得靠肩挑。
单独走着怕不安全,就都仨仨伍伍的结伴而行。
今儿之前,家里水都不是赵保国挑的,他基本上就跟着大队伍出去摘野菜去了,至于吃水问题……是他爸给解决的,赵二牛一手木匠手艺,到哪儿都吃得开。
今儿给这家打个架子摆碗筷瓶罐,明儿给那家固定块板子…………反正活多得忙不过来,有愿意给粮的,也有愿意给水的,不止他们一家能吃的,就是再支着赵庆祥一家子……吃喝是够的,可要做些别的,就难免捉襟见肘。
所以,除了当家两个壮劳力赵全勇跟赵全毅出去摘野菜,挑水那都是沈薇的活计,她也不单独走的,就跟着包家李家的亲戚们,一块儿去挑水,一大帮子人热热闹闹的,也安全。
今儿就不用出去了,毕竟野菜是不能再去摘,家里有了男人,这种活儿就不用她去做。
亲戚们干什么活儿都爱结伴,安全。
所以他们仨出发前,还转到包家李家的窑洞去了一回,叫上李强李亮李勇汤辉汤丰……都是赵保国的表哥,还有俩表哥一表弟不在老家在市里呢。
然后再叫上赵庆祥他便宜舅舅家唯俩留在村里头的,包友钱包友金俩兄弟,再加一个最小的舅舅包爱民,年纪最小才四十一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呢,干起活来麻利得很。
就叫上一块儿,赵保国是跟着赵家两兄弟喊人的,算算辈份,包爱民是包秀秀的侄子,赵保国他大伯赵庆祥的便宜表弟,赵全勇跟赵全毅得叫一声小表叔,赵保国跟他们是一辈儿的,顺着也能叫一声。
不过到底关系没那么近,也不讲究这个,只喊一声爱民叔,或小包叔,也没人说这个理。
包家四兄弟,包爱民最小,成家也最晚,底下一儿一女,儿子包友才,跟女儿包友贞是龙凤胎。至于上头几个哥哥家的大侄子,就包老大家的两个留村了,其它的或在外读书,或工作,年节时会回来一趟团聚,其它时候轻易是不回的。
孩子不在家,谁不担心呢?都担心,也没办法,毕竟想出去找找,这外头乱得,也没法儿去,只能多打几个电话,问问情况,嘱咐孩子们多注意点安全,或在村里寻寻读书的大学生,求人想法子能不能给打点钱过去。
他们乡下有钱没处使,城里头肯定能用得到。
年轻人会用网,他们这些人就不太会了。
这会儿包爱民刚起呢,就听到外头有人喊:“爱民叔。”
“一大早的,谁呀?”一家子正吃着早饭呢,就听有人喊,包爱民媳妇儿不由得嘀咕了一声,转脸对男人:“你吃你的,我瞧瞧去。”
包爱民刚想起身,闻言就又坐回去,吃饭吃饭。
包爱民媳妇儿往外一探头,就瞧见赵家仨小子,挑着塑料桶搁那儿伸头喊呢。
“等等啊。”包爱民媳妇儿回了句,然后再回窑就跟男人说:“赵老大家的勇子,赵老二家的毛蛋儿,还有庆业家的朗小子,挑着桶呢,估计喊你一块儿去打水。”
包爱民闻言,就赶紧三两口把稀饭喝完,连咸菜都不吃了,然后卷了两张饼子带走:“可不叫人孩子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