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距离山脚村子还有段路的时候,火把终于没能坚持住熄灭了,在火光微弱之时,赵愉就有了准备,放慢了速度,是以这次没出什么意外。
驴蛋儿扶着赵二牛慢慢走着,后头赵愉牵着驴子也走得很慢,嘴里还安慰着俩人:“不担心,就快到了。”
“叔爷,您真瞧得见?”古代人多有夜盲症,虽说有月亮,可驴蛋儿也半点看不清,瞧什么都是模糊模糊的,所以与其说是扶着赵二牛,还不如说是抓着他,亦步亦趋的跟着。
“哄你这小子干啥?”
赵二牛就没这个『毛』病,虽说前些年家里挺穷,那穷也是在表面上,内里也从来没亏过嘴,他还会打猎,虽说这打了野味儿多半是卖了,可三两天也能吃上几回,身体素质就差不了。再加上养生功的作用,还真没这广大劳苦百姓都有的『毛』病。
“你只要把方向指对了就差不了。”他是看得见路的,虽说没白天清楚,但总不至于一团麻黑把人带沟里去。
驴蛋儿听了心里一块大石就落了地,也有心情笑了:“叔爷你放心,我看不见路,可总认得!”他认路的本事可准得很,家里人人都知道的,但凡他走过一回的道,不需第二回,从不见出差错的。
赵二牛自然也知道他这个稀奇的本事,要搁现代自然不算稀奇,可古代不一样,一般百姓连左右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也混淆得很,是以驴蛋儿就显得出众了。
走了不多时,赵二牛远远的看到前方不远有一庄村子,各家灯火昏暗得很,从窗里透出些光芒来,就觉得可能要到了。
驴儿跟赵愉也能模糊的瞧见些稍亮的光芒:“我好像看到亮了。”
“是有,可能是到村子吧?”
三人不由得加快了些速度,越离得近了,就越能看得清些,只近脚下的路,却看不清楚。
接近村子,就传来狗吠声,先只是一只狗在叫唤,后来又连绵不绝的响起。好似全村的狗都被惊动了。
紧接着村子里各家各户门户大开,村民们举了火把出来看情况,手里或拿着扁担或拿着镰刀等武器,警惕『性』十足。
赵愉眉头一皱,就觉得有些不好,便对驴蛋儿说:“带你叔爷去草垛子里藏一藏,我先把人打发了再回来接你们。”『毛』蛋儿千叮咛万嘱咐的,此事定要避人耳目,以免走漏风声,所以他不能让人发现他把小叔接到这里来了。
驴蛋也知道轻重,应了声把叔爷往左侧扶走着去,他指着方向,就着叔爷带路走。
“什么人?”村里人呼啦啦的举着火把往这边赶,生怕是马匪下山劫掠,或是漏网之鱼的异族再来。
“是我,赵愉!”赵愉『揉』了『揉』脸,带着笑高声回应。
村人们一听是他,便稍稍松口气,可村长却有疑虑,这么晚了,赵愉怎么从村外回来?会不会没干什么好事儿?或是异族的探子?或是马匪的『奸』细?他自然不能放心。
“原是赵家小子,这么晚了打哪儿回呀?”村长试探着:“怎么也不点灯?惹得一村的狗『乱』叫。”
“唉,这不是准备得不足吗?”赵愉抱怨着说:“灯笼半道上灭了,这倔驴一惊,还把我摔地里去了,差点儿被摔死我。”
村长正要细问,这里人群里的虎子挤了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咋地?我还以为你要在亲戚家住一宿呢,怎地还赶回来了?人没留你?”这也太不讲究了点儿,哪有大晚上还把人赶回来的?
“留了!”赵愉不客气的取了他手上的火把,点着亮往村子里自己方向赶驴子去,嘴上就解『惑』:“但再是亲戚,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家狗窝不是?再说明儿还得开窑呢,这要搁外住一宿,不得大早往回赶?多麻烦,还不如趁早就回了,免得再忙里忙外还耽误事儿。”
虎子一想也是,但又说他:“既不打算住着,咋不多带俩灯笼,这下好了吧?”又打量了他一下,见他一身狼狈:“没摔出『毛』病吧?”
赵愉就笑骂他一句滚:“你才『毛』病呢。”
虎子哈哈一笑,就催他赶紧回去洗洗睡,免得明儿个起不来云云。
赵愉同村子说了两句,又跟村里其它人打了个招呼,就往自家方向去了。
躲在草垛子里的赵二牛就盯着那只单支的火把移动的方向记着,一会儿他直接带着驴蛋儿绕过去就成,反正不能再惊动村子里的狗,免得惹人怀疑。
村长打发了众人散了,回屋的时候问虎子咋回事儿,虎子就把里头的事儿跟他讲了,村子弄明白来龙去脉才放心,只要不是异族『奸』细或马匪探子就成。
“赵小子家亲戚也是不讲究,哪有这么晚专门叫人送炭的?”村长边走边跟自家二小子说:“估计家底子不一样,才这么有底气。”
虎子就说:“谁说不是呢?这赵家据说出了个童生,在城里地位可不低,据说跟官家都有关系呢,没见赵家那几个小的,还接上了修建王府工程的活计?那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吗?”
村长听了微惊:“你咋也不早说?”说着十分扼腕:“要早知道了,就跟赵小子再亲近几分,说不得关系近了,也能把你们兄弟几个往里送送,还能多赚些工钱。”
虎子忍不住嚷了句:“爹你大晚上的做什么白日梦哪?人自个儿家里的人都能全送进去,真有那关系了,还能先紧着咱?”末了又添上一句:“反正咱现在也不差,搁山上烧炭,不也能赚点工钱吗?”得拢望蜀多不好。
村长听了就气,直接脱下鞋底子就抽过去:“臭小子,有这么跟爹说话的吗?”老子还要你来教了?
虎子抱头就蹿:“爹,咱不带动手的啊。”
“咋地,老子还不能打你了?”
“能!”
赵愉自然不知道离开村长爷俩儿的官司,只一闷心思往家赶,好把驴子安顿了去接他叔爷,谁知刚进院子,就从院门后转出来两个人影来。
“谁?”赵愉大惊失『色』。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