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的听了才放心,就笑道:“今日是将就着了,还劳烦小哥说说赵郎君的喜好,小的尽量在忌口上,叫厨下做一些赵郎君爱吃的点心汤水,免得吃着不爱的,败了胃口。”自家郎君的吩咐,自然要好生上心了,且不言赵郎君本身人品风流,才华出众,将来必是个有远大前程的,光是他作为妤娘子未来的夫婿,就足够让他热切相待。
若伺候得妥帖了,得了赵郎君青眼,或会与自家郎君提一提,日后也有可能将他调入城内管铺子,那地位自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他已不『惑』之岁,也没那么大的进取心,真有好机会,他更希望自家几个小子得了上。
“不拘什么,只瞧庄子里有的,做些来就是了,我家郎君素来不挑剔,只份量足,味道不差便可。”大头自然不知他的小心思,只觉得林家的仆从行事有章法,进退有度。
管事的笑着应了下去,觉得赵家郎君倒是个好伺候的,也不知道这书童说的是真是假,或有客居于此不好多提要求的可能。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表面上也只能信,可私底下,尽量叫厨下弄些好的珍贵的,做出些新鲜花样来就是了,也能表示一番主家对赵郎君的看中。
于是到用饭的时候,赵保国就见大头一趟一趟的往出跑,端了一碟又一碟,一碗又一碗的菜上来,份量不多,但种类却十分齐全,大抵是顾忌着他生着病的缘故,上的菜『色』也是清淡可口的,重口味的基本没有。
足足有十八道菜,点心果子另计,赵保国胃口不小,虽说菜『色』多了,可份量瞧着却没多少,分分钟就全干光,吃完还抹了抹嘴,可惜道:“就是清淡了些。”也没什么肉,不过他正装病,自然也不能计较这个。
大头却十分满意,说:“这养病,自然要清淡些才好。”
赵保国就笑了笑,叫大头下去跟那管事的说:“叫厨下不必这般大费周章,只我一个,一顿两三个菜就行,只份量多一些便是。”没得做个饭菜,还摆满一张桌子。
大头自然听自家郎君的吩咐,把炉子上烧水的铜壶给腾空,里头装了热粥进去,又将郎君没动的两碟咸菜另装到个罐子里头备着,待郎君去瞧老爷时,或老爷醒转正好可吃。
他与李虎则是一人守在这屋里,另一人出去用饭,然后再轮流换班,务必使屋里不能缺了人留守。
没多时李虎就吃饱喝足的进来轮换了,大头则出去找饭吃。
赵保国拎着装了热粥的铜壶,拿上罐子,对李虎交代好生留守,自己则推了窗打算去瞧瞧他爹。
李虎低声劝:“不若让我去?”郎君可还生着病,再出去这么一吹风,回头更加严重怎么办?
赵保国不以为意:“没事,你就在屋里呆着,别让人进来瞧出什么就好,我这里没什么大碍。”说着不等李虎再开口,脚下生风的走了。
到了后院顺溜的『摸』进他爹屋里头,天『色』昏暗了,刚进屋就闻得一道劲风自脑后袭来,赵保国好容易躲过这一着,紧接着又迎上一脚。
手上拎着的东西碍事儿,那就不管了,直接一扔,就与那偷袭者干了架,这打着打着,赵保国就觉得这路数怎么那么熟?百忙中仔细一瞅,我的爹!
“爹,你这是干啥?”赵保国制住烧得有些不认人的赵二牛:“想谋杀亲子啊?”
当爹的就没有听不出儿子的声音,赵二牛手下放轻了力道,使劲儿睁眼认人,整个人都放松了,顺着儿子力道被搀扶着往床上去坐。
“进来也不知道吱个声儿,我哪知道是你?”赵二牛吡牙裂牙的说着,方才那一番动作,直接牵动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估『摸』着又渗出血来了。
“先喝点粥再说。”赵保国也不急着问,反正人清醒了过来,问啥也不急这一刻。倒是之前扔地上的铜壶,再不去捡起来,那里头的粥都要流光了了。
赵二牛直接对着壶嘴儿喝,嚼都不用嚼的大口吞咽着。
“您这是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赵保国接过空掉的铜壶放一边儿,把他爹按床上去躺,又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炭,再吹了吹,让火旺一旺。
“大概有一天了吧?”赵二牛是扒着的,背上有伤躺着不方便。
赵保国就让他自个儿好生躺着别『乱』动,就提了空掉的壶去外头井里打水回来,再往炉子上一搁,任火舌『舔』着壶底,坐等水开,好给他再换换『药』。
“说说呗,咋回事儿?”赵保国坐到床边儿上,问他爹:“您不是该在衙门里吗?怎么落成这样了?要不是今儿正好我应了林栋的邀,跑他这庄子上来参加文会,那能发现您被人砍这儿了?”他今儿若是没来,若是没发现,他爹能是个啥下场?要么死在假山里,要么被幕后黑手捉了去生死不知。
光想想就出一身冷汗,后怕得不行。
“您这到底是得罪啥人了?咋这么狠?”
说到这个,赵二牛只觉得冤枉得不行,他哪得罪什么人?原以为自己立下大功,或能替儿子博个出身,好给他个惊喜,谁成想惊喜之后,就是大祸呢?
当时董仓曹史还激动得要为他请功,他还难得的被萧兵曹召见了一番,好言好语的商量着,见他识趣将技艺教出来,还特地的去向太守进言,说是要给了论功行赏的。
他还高兴得很,谁成想回住处的路上,莫名其妙就被人打了闷棍?等他醒转过来时,就被人背着逃,身后居然还有十来个军士追击,只看那架势,完全是想把他往死里整。
他是真没料到,明明自己立了功,怎么还落得要被人处死的下场?
赵二牛着实觉得委屈,委屈得不得了。
可再委屈也没用,得保命啊。这边七八个军士绑了他走,后头还有十来个追击,看样子一方是想要他活,一方是想要他死的。
他只能识点趣,配合着只想绑人不想要命的军士走。
可这边人少呀,打不过咋办?打不过也得打,结果两败俱伤,赵二牛正趁机想溜呢,冷不丁不知道被哪个完犊子玩意儿给抽了一刀子,然后他就不知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