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放心,只要人手足够,必能在午时之前,造出足够五千所需。”军匠一听就满口应了,打铁片总比让他们制铁甲来得轻松,虽说全凭一百铁匠人手不足,但打铁片又没什么技术含量,回头召几千壮汉过来帮忙,只叫一个匠人负责一队指点着就是了。
朱督邮满意的点点头,背着手回到太守府去找太守大人说库内棉料不足,只能造出五千棉甲云云之类的。
苏太守眉『毛』差点儿拧成疙瘩,好半晌才吩咐左右随从,命人带朱督邮去开太守府的私库,把他自己的库存拿出来用。
太守府私库虽也有存货,但谁没事儿存上够几千上万人用的棉料?自然也是不够的,太守闻言便问还差多少,朱督邮算了算说:“加上府库及大人府上的棉料,也只能造出五千一百具。”
这就差了老远了,苏太守又不太好了,这么点儿能顶啥用?朱督邮见太守面『色』不好看,连忙道:“下官府邸亦有些存货,回头便使人提出来。”
闻言苏太守神『色』微缓,又道:“你家又不是开布料坊的,便是有怕也聊胜于无而已。”
朱督邮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到底有些顾忌,便低着头没吱声儿。
一旁的龙长史却没想那么多,直接就开腔了:“大人,下臣府中也有些存货,如今正值危难之际,愿捐出来以作军用。”
苏太守闻言便十分欣慰道:“向南有心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太守府属臣十多个,先从他自己作表率,再到底下一干属臣全部随从。衙门那一帮子官吏,怎么敢不表示表示?或多或少都要拿出来些。
而衙门及太守府都捐献了,城里的大户还好意思干看着?干看着也坐不住,自然也得捐献些出来,大户们可不比官吏,一个个的富得流油,府内主子下人都不少,哪季不得换新衣?料子的库存自然也不在少数。
所有大户都捐献一些出来,哪怕不够五千也够一半了。至于剩下的那些缺口……官员及大户都捐了,自有那投机的会看风向跟着捐献为博印象,也会有那忧国忧民的自愿捐献。
如此一来,棉料的缺口便不足为惧了。
于是待太守府的一干属臣都捐献了自家的棉料之后,朱督邮吩咐人搬到官衙那边去,分派给前来领棉料的百姓。
旁边有小吏记录着名册,也有几个帮着分发的差役。
都是知道库内的棉料都搬出来了且也不够,见朱督邮又派人搬了这么些过来,都小声议论着,好奇这些棉料是从哪里得来的云云。
说小声其实也不小声,离得近了便能听见,朱督邮闻言嘴角微微翘起,故意道:“太守大人忧民之心,委实令我等惭愧,这不,听闻府库内棉料不足,便将太守府所有棉料都捐献出来,以作军用。”
旁边的差役及领棉料的百姓都听见了,难免不议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感慨太守仁心。
有差役见那么些棉料,难免觉得太守财大气粗,光是私库内就有这么多棉料了,难怪有云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本官及太守府一干属臣虽不才,也愿向太守大人学习,特将府内所有棉料捐献,望尔等子民用心制甲,以护将士们『性』命,打退来犯异族,守我广陵城池,护我广陵百姓!”朱督邮说这些话,自然是想让百姓知道太守仁义,也是说给其它吏员及差役们听的,却不能让人心生误会,觉得太守家底多么丰厚,不然难免觉得收刮了民脂民膏等等,反而会弄巧成拙了。
哪怕心有疑虑的,等了朱督邮这番话也难免热血上涌,十分振备,齐声喝道:“守我城池,护我百姓!”
其声势之浩大,惊动了衙门官员,及沿街百姓,纷纷出门观望询问。
得知太守及一干属臣捐献府内所有棉料,不管心里如何想的,面上都是一派感动,当下便十分热忱表示自家库存也有一些,愿意都捐献出来制甲给将士们用云云。
百姓们一见大人们这么慷慨,把家底都捐了,就是为了将士们的安全,为了守住广陵保护他们,那心里哪里能安,纷纷表示自己家里去年的棉衣还能将就着过冬,今年新添的愿意捐献出来用等等,群情奋涌啊,记录名册的小吏都登记不过来,连忙向朱督邮求援,希望再派一个文书过来帮忙登记。
朱督邮一看百姓们太多,登记不过来了都,连忙招手示意百姓们先安静一下排排队,发表一番感人至深的话,当然是以太守的名义发表的,说现在棉料暂时不够,但有官员们捐献,先要算算看是否足够,若不够再请父老们支援等等,现在还请暂时回去云云。
“若不够可一定要告诉我们。”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颤颤悠悠握着朱督邮的手:“将士们为了保护我们百姓,流了不少血,可不能让他们无甲上阵,咱们受将士们保护,无『性』命之忧,暂时将就将就是没问题的。”
朱督邮一脸感动,紧握老大爷的手:“老人家大义啊,您放心,若当真有缺口,本官少不了要向父老开开口,现在暂时还要登记一下,够了就不必冻着父老们了,若不够咱再想想法子。”
于是好容易劝离了百姓们,朱督邮都出了一身汗,正想歇歇腿儿,就见城内各大户派人送棉料过来了,张家一车李家一车的,不过半个时辰,衙门的府库内就堆满了一半。
朱督邮又连忙叫人搬了分派给前来领棉料的『妇』人,让她们接着制。又问登记名册的小吏:“如今已分派下去多少了?”
那小吏翻翻名册:“回大人,已有八千六百具。”
朱督邮面『色』一喜,又问:“制好的有多少具?”
那小吏愣了下,他只管登记前来领棉料的『妇』人名册,至于制好后的棉衣又不交给他,他如何能知晓?
朱督邮见状便道:“也是本官忙昏了头,忘了此事不归你负责。”回头他再叫人去董仓曹那里问问便是,只问那小吏:“如今棉料的缺口只余一千四百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