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又问他爹:“零件儿啥时候能弄好,别回头人都走了还没打出来。”
赵二牛道:“江都府那边约好了,后天叫李虎过去拿,城里的秦掌柜说明天下午就能拿了。”这事儿他还能不上心?早跟秦掌柜说好了,价钱不是问题,关键是速度与质量,几个铁匠铺子那边也大包大揽上了,肯定出不了差错。
赵保国闻言才放心:“这就好,马聪再过五日就要起程了,就怕时间上赶不及。”不说自从搬到城里来,马家明里暗里对他们的照顾,就光说他跟马聪俩人的交情,打个武器给他防身也是应有之理。
“来得及,你爹办事儿你还不放心?”
“放心,您办事儿我要还能不放心,那谁办都放心不了。”赵保国笑嘻嘻的夸了他爹一把,又忙转移话题:“狗剩儿都回去半拉月了,啥时候回来?”
赵二牛愣了下,才有些不确定的道:“估计就这两天了吧?本来咱就送了一台打谷机回去,收粮应该比往年要快些,时间应该费在教你那几个大侄子做打谷机上了。”半个月应该差不多了。
确实是差不多了,次日下午赵谐就拉着一牛车的粮食回来了,牛车是徐老头赶的,直接从村里赶到他们家院子门口,惹得左邻右舍都探头来瞧热闹,尤其是对门儿汤家,汤大娘倚着门磕着瓜子儿,皮儿飞了一地,眼红得不得了。
“哟,赵小子发了财了是怎么着?这么些粮得有两三石呢吧?”汤大娘眼珠子都快钻麻袋里出不来,恨不能那一车全是自家的粮食:“真要发财了,可别忘了咱老邻居啊?咱可是住对门儿的,往日也没亏待过你家不是?我家老三可天天给你家送柴火呢……”
“得了吧,谁不知道何老三是拿柴火换钱救你家三妮儿的命?咋这么大脸好意思说?”就有看不惯汤大娘行事的婶子揭了她面皮,惹得七邻八舍哈哈大笑。
汤大娘这话就很不讲道理了,赵二牛知道汤大娘是个什么人,当下也不跟她瞎掰扯,只朝众邻拱拱手:“这不秋收了,家里几个老哥担心城里不好买粮,特意托小子给送来的,众位见笑了见笑了啊。”
引了徐老头进院儿,李虎带着王石王铁打猎出去了,家里就牛二在,赵二牛就帮着一起往下卸麻袋,还跟徐老头说:“徐叔您先进屋歇着,赶了一下午的车不累呀?就这么十来袋,我跟牛二一会子就成,用不着您。”
徐老头就乐呵呵的住了手,赵二牛一边卸麻袋一边冲厨房里喊:“水烧好了没有?”
赵保国才刚点上炉子,哪有儿那么快的:“还得有一会儿呢。”
“赶紧的啊。”总不能人来家了,连口水都招待不上,说出去多难听。
“不急不急,慢慢来。”徐老头转脸又去说赵二牛:“赶车我都赶习惯了,还不渴呢,你说你也是,恒小子如今都是读书人了,咋还能使唤他干这些粗活儿?回头伤了手,咋写字?”
赵二牛声音很大:“徐叔您瞧您说的这话,咋?读书人又咋了?读书了照样是我儿,还不是搁村里长大的?烧个水算啥?往年那么年,要没村里叔叔大爷照应着,他还能长这么大?烧个水算屁。”
俩人就在院子里开始掰扯,也没牛二『插』嘴的份儿,他就埋头卸麻袋,卸完了再往窖里搬。这头赵谐往厨房里钻:“我来烧水吧小叔。”抢过赵保国手里的柴火,就蹲炉子边儿上了。
赵保国也不跟他争这个,火都点上了,水也放上了,就是添添柴火的事儿,也累不着什么。“行,那你看着,我先出去了。”
“哎。”赵谐用钳捅了捅炉子里的火,又看着往里添了点儿小柴块儿,火势眼见就大了几分。
“徐爷爷,爹,你俩进屋坐呗。”赵保国去他爹那屋的柜子里找了些干果蜜饯出来摆着。
“我进屋再跟你说。”俩人争得口干舌燥,面红脖子粗的。听到赵保国喊了,徐老头才背着手往屋里走。
茶壶里还有凉掉的开水,赵保国倒碗里,等俩人进来了招呼徐老头喊:“先喝点儿凉白干解解渴。”而后又对他爹道:“厨房里狗剩儿看着水呢,等烧开了,我把林家送来的茶给泡上,给徐大爷尝尝。”
徐老头连忙摆手:“这怎么使得?咱乡下泥腿子,哪还能喝上那么好的东西?”说着端起一碗白开水就喝,而后抹着嘴道:“这凉白开就好得很。”
赵二牛听了就很不乐意:“咋喝不上?这茶是啥?还不是泡了给人喝的?”没道理乡下野菜能喝,买来的茶就不能喝了,不都差不多吗。
徐老头儿道:“人送的东西,那肯定是金贵东西,给我喝了那不糟践了吗?留着给恒小子喝多好,或招待客人也有面儿。”让自己喝啥味儿也喝不出来,多浪费。
赵二牛又要说话,赵保国当先开口了:“徐爷爷这话就差了,什么金贵不金贵的,不都是茶吗?茶就是给人喝了解渴的,您好容易来一回,喝点茶算啥?总不能我跟我爹喝茶,看着您老独个儿喝白开水吧?这说出去像什么话呀,要是我大伯他们知道了,还不把我腿打断……”
徐老头儿被说得无话可说,这时赵谐拎着壶过来了。
“徐爷爷,您尝尝这茶的味儿如何?”赵保国转脸就拆了一包茶叶泡了,无视徐老头一脸肉疼的模样,嘴里还不住的唠叨多糟践东西之类的话。“看看跟咱村里的自家弄的有啥区别没,反正我喝了不少,也没喝出来不一样来。”
等茶叶泡开了,茶香就飘散开来,徐老头鼻头一抽一抽的,嘴里说道:“这多香哪,跟咱村里的就是不一样……”
赵二牛道:“有啥不一样?要我说都差不多。”
徐老头看他一眼:“要么说是大老粗呢,给了好东西都尝不出味儿来……”
赵保国笑嘻嘻的:“我爹就那样,要么我说让您尝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