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城占地颇大,城墙是一块块的坚硬青岩石堆砌成的,厚度足有三十多公分,高度亦有两米半左右,城墙上每隔三米处就有或手持长枪或背负弓箭的精卒站岗,一个时辰一换,这些精卒都是从虎卫退役后换下来的,分派到各个洲城的城池守卫,个个身精百战,气势彪悍得不行。远远看着好似一头巨兽匍匐酣睡,颇有一番气势。
城内宽阔的街道交错,道边两旁楼宇林立,酒楼客栈食铺『药』阁应有尽有,这个时辰多数都已开了门,不过像这种主要的街道上,来往的人多半是些权贵或家中富裕的人家,时间太早也显得有些清冷。
赵保国给赵谐指认了几条街道,告诉他那边多是哪种人才会去的,也没带他进去逛逛,直接就领他来到南街的一家布坊,布坊主要是卖布料,但也做成衣的生意。
南街就热闹多了,百姓们早早的就起来摆摊儿,有卖泥人儿的,有卖糖人儿的,也有卖卖包子食物的等等,叫卖声,砍价声,嘈杂一片,酒菜飘香,人来人往之间,尽显热闹的气氛。
赵谐只觉得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看哪儿都是新鲜,赵保国领着他慢慢晃悠过去,让他看个够,离得布坊不远处很热闹,一群人围着那里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俩人儿就挤过去瞧,原是一个猎户打着一头大猫出来卖,那大猫虽死,气势犹在,人们虽看着热闹,却也不敢挨得太近,活似那大猫下一刻就能复生来吃人一般。
猎户是个面容凶煞的中年汉子,体形彪悍,身上的疙瘩肉一块一块儿的,身高将近两米,往那儿一站,旁边的人都不敢靠他太近。
此时正与一看着似富贵人家的下人交涉,价钱方面没谈拢,两人正争着呢,这个想压价,那个死活不肯,僵持着呢,旁边的人都在瞧热闹,想知道这大猫能不能卖得出去。
赵谐眼睛都快钻那大猫里去了,赵保国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好瞧的,就拉着他挤出去了,赵谐道:“那人好生厉害,连大猫都能打死。”眼里尽是羡慕。
那大猫身上并无其它伤势,只脑袋上凹了一块儿,口鼻流血,估计是活生生的给那猎户揍死的,这力气……啧啧真是不凡。
小孩子天生就仰慕那种生得高大力气也高大的人,赵保国很是理解:“那你以后多吃点儿,早晚也能长那么大力气。”这话就是瞎扯淡了。
赵谐眼睛亮得很,狠狠的点头,活像一夜就能长那么高似的。
这回就直接去布坊了,给赵谐置办了两身细棉布成衣,鞋袜当然也有,里里外外都齐全了,花了一两银子,赵保国还没说什么,赵谐倒是心疼得满脸抽抽:“小叔,用不着买那么好的料子,买两身麻布的就行,能省不少钱呢。”在家里一年的花销到他身上,那也没个一两银子。
赵保国当然不会听他的,直叫掌柜的给包起来给付了钱,就扯着想换麻衣的赵谐往出走,后头掌柜的还乐呵呵的:“再来呀客官。”
这听着……挺像老鸨送客人走似的,赵保国脚下更快了两分。
往回走时赵谐一路上都在念叨,说不该买这么贵的衣裳,又说他粗糙哪需要这么好的料子,赵保国被他念叨脑瓜仁儿都开始嗡嗡:“买都买了也不退,给你你就穿。再说你看看这城里头,哪家也不穿麻布衣裳了不是?”
赵谐就想了想,回忆一路过来遇到的行人,还真没见穿麻布的,除了少数穿一些他认不出来的好料子,多半都是棉布,也就粗细之分了。又道:“那买个粗布的也好啊,至少比细棉要便宜。”
他到城里住在叔爷家里,吃喝方面是半文不给的,如今还饶了叔爷家的银子买衣裳,总觉得受之不起一般,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自在了。
赵保国简直无语:“合着我跟我爹穿细棉的,就让你穿粗布?这像一家人吗?邻居们看到了还不说我赵家不地道,苛刻亲戚?”
一说到名声,赵谐就不吱声儿了,他年纪可不算小了,名声有多重要是知道的,何况小叔还是读书人了呢,这只能更重要没有最重要的。
赵保国知他心思敏感,避免他想太多,又道:“我爹总是要收你做学徒的,你要觉得过意不去吧,认真点儿勤快点儿,多帮帮他给他减轻点儿负担就是了。”
赵谐就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小叔,我以后一定孝顺你跟叔爷。”学好了手艺赚钱不说,还能传家,这么大的恩惠……又看了看手上的包袱,里面头是细棉布料子的衣裳,他活了这么大也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
反正叔爷的恩也没少受,再受点儿也没关系了,等以后他长大了,就当亲爹一样孝顺。虽说是叔爷,可年纪跟他爹差不离,辈份虽在那儿,他也没少幻想过叔爷是他爹。
赵保国欣然道:“那我可等着了。”真说不让他孝顺,他心里头不更那个了?
赵保国瞧见前边有个汉子扛着糖葫芦叫卖,就拉着他过去,买了一串儿给他吃,赵谐连连拒绝:“不用了小叔,我都多大了还能吃这个?”脸都在发烫,只是肤『色』黑显不出来,心里抱怨小叔把他当小孩子看。
赵保国不容他拒绝,塞他手里就给付了钱:“没成亲就是孩子,吃个糖葫芦算什么?”以他在四堂哥家里的处境,估计他们买零嘴儿也不能想到他,这糖葫芦估计也没吃过。
赵谐拿着糖葫芦,一路盯着看,就没舍得吃。赵保国就催他:“快吃呀,不然糖稀给化了就不好吃了。”
“小叔你也吃一个?”赵谐把糖葫芦凑他嘴边儿,十分固执让他吃。
赵保国偏了偏头:“我不爱吃这个。”他这岁数儿的人了,还能爱吃这小孩子的零嘴儿不成?
赵谐也不多说话,只固执举着糖葫芦,手酸得发抖了也不挪开,硬是要他吃。
“真是败给你了。”赵保国真是拿他没办法,皱着眉咬了一个下来:“吃了吃了,剩下你自己吃。”
外面的糖稀是甜的,里头的山楂吗……赵保国脸都皱成一团,这滋味儿没法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