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说着不赞同的话,心里却是满意得很,旁人不知道,她自己还能不知道的吗?什么亲戚都是假的,但这么些年相处出来,感情跟亲的也差不多了。老爷子去了后,还以为会断了关系呢,没想到孩子还挺有心,特意来瞧她。
赵翠花免不了高兴,又瞧见他一身的泥印子,也不等他说话,就叫小孙女儿:“佳佳,去叫你爹你叔他们叫过来,记得让你二叔带身儿干净衣裳!”
“哎!”张佳佳干脆的应了,一溜烟儿就跑了出去。
“唉!”赵二牛道:“不用这么麻烦的姑,我这身儿挺好,一会儿回去再弄脏也不心疼。”
赵翠花眉『毛』就竖起来:“什么挺好的?这种天儿,一身湿衣裳穿着,回头再给整着凉了,自个儿的身子都不知道心疼?”说着拍了拍心口:“我这当姑的心疼侄子还不成吗?”见他还要说什么,立马就道:“怎么?姑现在说的话还不管用了是不?”
这话可挺严重的了,赵二牛十分无奈:“听您的还不成吗?”这下赵翠花才满意了,赵二牛把手里的网兜放茶几上,道:“姑,这水排出去后呀,地头小鱼小虾就有些,保国这几天天搁外头,还抓了不少泥鳅,这不给您跟我叔带点儿过来,也好尝个味儿!”
赵翠花也不客气,把两个饭盒拿出来,直接就开了一盒,这种天气早就冻冷了,油星子白花花,她瞧着倒十分满意,看这份量就十足,一家子吃了,一人至少能分到一筷子,啪的一下就合上:“一看就是福儿的手艺!”不走心的夸了一句。
转脸就对女儿张英道:“拿去收着,晚上热热正好加个菜!”说罢又跟赵二牛说:“晚上搁家吃了再走?”
赵二牛赶紧摆摆手:“这就不用了。”见他姑脸『色』开始不好看,急忙就解释:“真不是跟您见外,实在青丫头那身子您也清楚,轻易不能离了人,福儿一个人,又要忙家里事儿,又要看孩子,根本照应不过来。”
“可苦了青丫头了!”赵翠花这才关切道:“这日子这么难,孩子咋样了?最近没犯病吧?”
赵二牛一脸苦笑:“说倒这,还是托了英子踅『摸』回来的『药』,要不然……”说着一脸后怕,邵大夫有言在先,这病要精细养着,才能活得长久。可这种情况,哪有那条件呢,少不了委屈孩子,这吃得不好了,饶是孩子明白事理,不怨当爹娘的。但那身娇肉贵的也精不住呀,这两个多月的日子,就犯了三回病,幸好英子在卫生所当卫生员,以前家里还有点底子的时候,让她帮忙搭线连桥给弄的进口『药』还有点儿,这才堪堪保住了小命。
赵翠花一脸庆幸,双手合十:“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又问他:“那『药』还有没有了?不然再让英子想想办法,多备着点儿!”
这时英子又过来了,听了老娘的话,只觉着十分好笑:“娘!你别老站着说话不腰疼成不成?这『药』可是进口货,哪儿那么容易弄到?上次弄那些,我可搭了不老少人情债呢!”
“你这破孩子!”赵翠花有点尴尬,就拍着打她一下:“为你侄女儿欠点人情咋啦?还不乐意咋地?”那眉目中带着你敢说一个不乐意试试,满是威胁。
英子立马就怂了,凑着笑脸:“瞧您这话说的,我哪还能不乐意?我可是您闺女,亲闺女,那冷血无情的事儿,咋能干得出来?”
赵翠花见她做出怪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赵二牛开口道:“姑,真不用麻烦,这全国都种上我提出来的木槽了,上头肯定记了我功,我想着,这『药』只要还有,肯定不能不卖给我。这人情欠了,可就难还,我自己能弄到,就不用再麻烦英子了,给人赔笑脸这种事儿,我自己个儿都不愿意做,还能看着妹妹跟人低声下气不成?”
赵翠花一拍大腿:“我说呢!还真是你搞出来的!”说着就十分得意了,对英子挑眉:“瞅你婆婆这回还有啥话说!”上头一开始调木匠,都不知道咋回事儿呢,后来又说不允许私人伐木了,她心里就有了那么点预感,但轻易不能确定。
但后来每家每户开始分配木槽了,她就确定了,这事儿肯定是侄子弄出来的。就免不了在亲家面前得瑟得瑟,谁知她不信,还老说她吹牛!
笑话!她是什么人哪!用得着吹牛吗?这回侄子亲口承认了,看那老货还有何话说!可惜那婆子走女儿家去了,要不然亲耳听到,那表情肯定很有趣,想着就有些遗憾。
赵二牛有点懵,不知道她在说啥。娘跟婆婆倒是没什么大矛盾,只是三天两头的斗嘴,回头婆婆回来了,娘在她面前得瑟,肯定又得气一回。见表哥一脸茫然,忍不住凑过去低低的事儿说了。
赵二牛:…………想不通,至于吗。
说着话呢,张家三兄弟就进来了,张老二直接一拳捶他胸口上:“我就说你这几天该来瞧瞧了。”说着把衣裳给他,催促:“赶紧去换了吧!”
赵翠花也催促他,叫英子领他去里屋把衣裳换了。
反正是拗不过他姑的,赵二牛就进了里屋,英子就出去带上了门儿。他才开始换衣裳,张二牛跟他身形差不离,外套裤子正好合适。
换了衣裳就推门儿出去,陪着说了会儿话,就告辞了。赵翠花依依不舍:“咋不多坐一会儿,天儿还这么早!”
赵二牛走到门口:“不早了,这一盒还得送三叔那儿去呢,再有个事儿想问问。”
赵翠花刚说她给送去,就被赵二牛给堵了回来。
于是就挥挥手,让张老二领他去自己兄弟暂住的人家。
赵叔仁住在四楼的一户人家,张老二前头领着路,赵二牛跟在后头问他:“这突然闹了灾,红星那儿咋样?”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又没个亲近人在身边儿,冷不丁又闹了灾,还得住到陌生人家家里去,不得多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