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的事彻底完结后,我便让鬼眼坛的前辈调查天命堂的底细,我作为两界堂的堂主,不能让宋绍霆这么牵着鼻子走。
但让我意外的是,几天过去了,即使以鬼眼坛中几位鬼神前辈的能耐,也并未查到任何有关天命堂的蛛丝马迹。
青玄前辈也只是对我说:“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天命堂是依附于公门的术士机构;
二则是天命堂中有命道高手隐藏了他们在世间的因果!”
闻言后我也说道:“或者两种可能都有!天命堂能够将曲家父女掉包,若是没有公门的关系是绝对做不到的;
其次,我在玉河村看到的幻境里也出现过一个身穿白衣的前辈,而那人也曾寄念在小囡囡身上;
再从那人跟李师伯的交流上来看,此人也极有可能精通命道!”
停顿了片刻后我又说道:“青玄前辈,此事还有劳您与其他几位前辈多费心了,有任何的蛛丝马迹请及时通知我。”
“属下遵命。”青玄前辈说罢便隐去了身形...
在我们吃过午饭后,堂中却来了一位熟人,张若凡。
来了之后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随后我俩便互相上下打量起了彼此;
自从包市一别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如今在看这小子虽然还是常人的做派,也未见他身上有内力的波动;
但眉宇之间流露出的气质却连我都有些看不透!
反倒是这小子看了我两眼后说道:“一个多月没见,看来凌哥的修为更上一层楼啊,可喜可贺啊!”
我略带震惊和疑惑的问道:“你不是我术界中人,又不知道境界的分布,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若凡闻言后摊了摊手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境界分布,但见你跟上次见你时不一样了,用正常逻辑一想就想出来了。”
听他说完,我笑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随后打趣的说道:“你这次过来不会是来蹭饭的吧?
说吧,又有什么事要来找我帮忙?”
我刚说完,晓灵就拿着两杯沏好的茶水进了客厅。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们?就不说你了,你这里有这么好看的小妹妹,多过来看看也养眼啊!”
说罢,张若凡就盯着晓灵看个不停,但眼神却并没有无礼的感觉,即使这样晓灵也被他看的生气了,放下茶杯后瞪了一眼便出了客厅...
“得得得,别在这扯淡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我还不知道,你要是真喜欢一个女孩子,连睁眼看人家的胆子都没有;
我可告诉你,我妹妹脾气可不好,别哪天扯犊子被揍一顿我可不管。”
听我说完,张若凡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后便正色说道:“还是说正事吧,这次过来找你确实是有些事;
我朋友的住处从小区到家里全都有些邪门,我也是最近去了他家才知道,所以想请你去看看。”
“是家中的风水不好吗?”
“不,比那邪门,要是风水的问题我还用来找你吗?”
看着张若凡说话的语气,我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随后便跟张若凡准备去他所说的朋友的住处去瞧瞧,晓灵听说我要出门便兴冲冲的要跟我们一起去。
“哥,你上次都带若影姐去了,这次就带我去呗,我也想出门见识一下!”说完便拉起了我的胳膊摇个不停...
“我不是出去玩的,而且这次也就是先过去看看情况;
再说了,你因为贪玩,师爷和若行姐定下的功课都落下了许多,等你完成功课再跟我出来!”
见她还要跟我撒娇,我便装作严厉的说道:“我是堂主,听我的!”
说完我就跟张若凡打车启程去往了他朋友的住处。
他朋友的地方在城里一个寺庙的对面,等我在张若凡的指引下来到了这个小区的院里后我便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张若凡也看出了我的异常便开口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问道:“你朋友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他从小学到现在一直是在这里住,他家住在二楼,父母用一楼的门脸房开了家白事铺子。”
我一边听他介绍一边观察起小区的布局,越看越是心惊!
小区除了开向西面的大门外,其他三个方位都是楼房,而此时正值八月中旬,天气正是热的时候,我们出门的时候都是身穿半袖;
而小区里的温度却比外面低了不止一点,不光如此,小区的院子里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风,吹到我身上竟有一股阴冷的感觉!
今天是个无风天,这股风是从哪来的!?
我虽然有了一些念头,但却没办法确定,便跟身边张若凡约定等到天黑以后再过来看看情况;
他们两家的离得很近,张若凡便提议让我去他家做客;
因为他的父亲已经去世,双亲也离婚许久,母亲住在别的地方,家中也只有他一个人居住;
故此我也没有推辞,在他的引领下便去了他家中等待天黑。
在他家中随便吃了些外卖后,等到九点后,我们又回到了他朋友的小区中;
而这次再来后我便确定了我的想法,这是个典型的四方含煞的四阴风水局!
虽然西方开门,但平时也很少见光;
这样的风水局临时住人还好,一旦长期居住,很容易造成阴盛阳衰的情况,若是小区内有人意外去世,魂魄极有可能被阴气滋养进而化厉!
而北边那栋楼的二楼楼道因为被月光照射的缘故,此时看去,竟像是在半空中立了一座墓碑!甚至上面还依稀有字!
在他家中的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我也没闲着,让堂中的人调查了一下小区对面的寺庙的情况;
不出我所料,此时手机中传来消息,对面的寺庙正是镇庙!
现代人常把寺庙并称,但在古代,寺与庙并不是同一种东西;
寺的说法起源于秦,但最早用寺这个名号的却不是佛教,而是朝廷的行政机构,例如大理寺和鸿胪寺;
直到汉时佛教传入华夏后,汉明帝为了留住两位远道而来的僧人才以跟鸿胪寺同样的规格建造了他们居住的场所后,这才以寺为名。
之所以叫做寺,是因为在古人眼里,寺所指的地方本身就是类似大学普及善法的场所;
隋唐以后,朝廷虽然还有行政职能的机构,但权力早已大不如前,渐渐也被人所遗忘;
又因为佛教东传的缘故,寺在世人的心中也就与佛教画了等号。
而庙这一说法,是在佛教东传前就有的,华夏地大物博,风土人情更是一个地方一个样,所以就诞生出了许多的信仰和门派;
除了本土的道教以外,还有东北的萨满教,南疆的蛊师一脉等等;
庙分为两种,一种是为了纪念某人生前的功德为其建造的寺庙;第二种则是为了镇压某种事物所建造的;
而这种庙下方镇压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有的是前朝的龙脉,还有一种则是为了镇压庙下的邪物!
通过手机上的情报得知,这所镇庙是清朝早期所立,而且也并非朝廷所建,
确定想法后,便对身边的张若凡问道:“你那个朋友现在在家吗?方便我上去看看吗?”
听我问完张若凡才恍然大悟说道:“哎呀,这事我忘了跟他说了,你等我先给他打个电话吧。”
等他打完电话后,还未等他说话,我便抢先一步说道:“也就是说,你朋友并没有碰上什么事情,只是因为你的好奇心便把我叫了过来?”
看着我装作不善的眼神,张若凡笑了笑说道:“嘿嘿,这都让你看出来了,你们不就是干这个的么?
况且我朋友家里是真的有点邪门,你身为术士,看见这些东西不能不管吧?”
闻言后我无奈的说道:“下不为例,要不是我见这地方真有问题,我非揍你一顿不可!”
“那就多谢凌大堂主了,我刚才跟我朋友说了,他现在就在家里,咱们这就上去吧。”说完他就在前面带路。
我看着他那张仿佛奸计得逞的笑容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们刚上到二楼便看到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在门口等着,随后便把我俩迎进门;
一进他家门,我就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气积聚在卫生间,但却并未表现出来;
术士的职责是保护阳间常人不受鬼魂所扰不假,但不能无缘无故的承担因果;
我需要先跟张若凡的朋友聊过后,接受雇佣才能出手斩鬼,若是直接出手斩鬼,地府那一关我就过不去...
其次,他朋友并不是术界中人,有些话也不能对常人明说,若是碰上胆子小的也容易引起恐慌。
那人把我们引到客厅坐下来后便自我介绍了起来:“我叫王成鑫,是张若凡的发小,他给我打过电话我也才知道您在我家楼下。”
还未等我说话,坐在我旁边的张若凡就抢先说道:“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去KtV唱到哭的损友。”
我没理会张若凡,对着王成鑫说道:“朋友不用这么客气,我跟你们的年龄差不多,我叫凌雨,咱们平辈称呼即可,就请你说说你碰到的事吧。”
王成鑫听我说完便开口说道:“大概三个月前吧,一天晚上我刚洗漱完刚从卫生间出来,却感觉身后有人;
我原以为是我妈,但等我回头却发现一个黑影窜进了卫生间,随后卫生间的灯就变得血红无比!我的身上也连着打了好几个冷颤...
看到这种情况后我吓得赶紧把我妈叫醒,因为我们家是开白事店的,她也懂一些这方面的事;
她先是让我回屋关上房门,随后又拿了些纸钱下了楼,应该是打算烧纸打发那东西,随后就回来睡觉了;
哪知第二天打开卫生间的灯依旧如此,我妈后来又去了一趟五台山求了两块阴阳镜放在卧室的窗台上,这才减轻了一些。”
王成鑫说到这里后我便出声打断了他:“你是说,情况只是减轻,并没有消除?”
“不错,凌兄弟跟我过来看一下就知道了。”说罢便起身带我来到了卫生间的门口。
随着他打开了卫生间灯的开关后,原本黑漆漆的卫生间顿时染上了一片淡淡的血红色!
紧接着我也感受到一股比刚进门时更重的阴气,但等我运起穷奇凶眼后却并未发现鬼魂的存在...
等到王成鑫关掉卫生间的灯后,我又问道:“那这几个月下来,你们身上可有不适的感觉?”
“不适倒是没有,只是前两天,我在外面玩到后半夜才回家;
因为喝了点酒,便仗着胆子来卫生间洗脸刷牙,但没开灯,刷着刷着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的对我笑了起来,眼睛里好像还有血!
吓得我顾不上漱口就跑回屋里睡觉了,但是后面几天也没什么事。”
听王成鑫说完,我便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思索了起来:‘他没事有两种可能,一是屋内的阴阳镜帮他挡了一劫;
二则是镜子里的东西并不想要他的命。’
想到这些后,我便对王成鑫问道:“令堂求来的阴阳镜可否带我去看看?”
“可以可以,凌兄弟随我过来吧。”王成鑫一边说着一边带我来到了他的卧室,我看着窗台上的阴阳镜;
上面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缝!
看了一眼后笑了笑说道:“令堂请来的的确是正宗的道家法器,但治标不治本;
这样,今晚你先去张若凡家里住一晚,等明天一早你家里的事我自会解决。”
张若凡见过我招魂的场面,随即问道:“这事好办吗?”
“倒也不难,只是记住,今晚十一点前一定要睡觉,睡前将这两张符纸压在枕头底下;
心里也不要多想,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动身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说罢,我便从衣服里掏出两张雷击符交给了他们俩,见王成鑫临走时忧心的样子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王哥不用多想,回去后正常休息就好,这里交给我!”
他俩走后,我先将卫生间的灯打开,随后就在客厅里坐了下来;
等到凌晨十二点的时候,我先是点燃一张招魂符纸后便对着半空说道:“尊驾,我是两界堂的凌雨,阁下可否现身一见?”
然而回应我的只有满屋子的阴气...
随后我又笑着说道:“尊驾既然不想现身,晚辈也不愿强求,但晚辈有个小小的请求,请尊驾离开俗世自行寻找一个僻静之处修炼;
若尊驾有什么请求也可与晚辈说,只要不违背术士铁律,晚辈绝不会推辞!”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发觉,这家中的鬼魂已经有了些修为,甚至在我之上!
那阴阳镜经过我的观察,起码是有了师承且传度后道士开过光的正宗道门法器,甚至更高!
而这屋子里的鬼神竟然能凭一己之力将这等法器损毁一部分!张若凡倒是给我接了个大单子...
在我说完后,那鬼神并未搭话,只是以满屋的阴气回应我,见谈判失败我便笑着说道:
“既然尊驾不愿,晚辈也只好得罪了!”说罢便出门下了楼。
等我来到小区的院里后,便解下身后的背包,从中拿出一碗盛有白米的瓷碗;
放在地上后,便又解下身后的断怨,割破自己的左手中指让鲜血滴在碗中的白米上;
两把剑上都经过两位师伯的法力隐藏过,常人是看不见的;
要不是这样,不等我每次出门做生意,就得被警察扣下...
说回正题,鲜血刚跟白米接触后,原本的白米却变成了血红色的血食,而血食正是厉鬼最喜欢的东西!
白米能被一滴血尽数染红也就证明了此地的阴气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而我要做的就是要以血食强行把那尊鬼神引出来!
见碗中白米尽数变红后,我又从包里拿出一根引魂香,入道境术士鲜血做成的血食再加上引魂香;
即使它不愿出来,作为鬼神的本能也受不了这份诱惑!
点燃引魂香后我便持剑站起身来,大约两分钟后,小区周围顿时被阴气包裹,我好像也置身在另一个空间...
鬼神秘境!这是起码到达草头神之后才能有的鬼神专有神通,被这股气息所染,我心中也燃起了熊熊战意。
当即拔剑指向半空,口中说道:“两界堂术士凌雨,今日在此斩妖除魔!若死,无悔!”
而此时半空中也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两界堂的小崽子敢来坏本座好事,今日就让你命丧于此!”
说罢便在半空中现出了身形,是一个面容冷峻,身穿战甲的将军模样的鬼神;
“尊驾,闲话就不必多说了,你我手底下见真章吧!”
见我如此挑衅,那鬼神便从身后抽出一把凶光凛凛的大刀向我冲来,我正要持剑对敌,只见那鬼神却在我眼前消失不见。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众小鬼,应该是那鬼神的手下,当中从鬼魂到大鬼不等,
这样的魂体对我来说不是问题,但胜在数量众多,不多一会我就被那海量的魂体淹没了。
等我好不容易从那些魂体中冲出来后,身上却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但我的战意却丝毫不减,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上自己的鲜血后反倒的大喊道:
“哈哈哈,痛快!痛快!若对手是尊驾的话,我就可以使出那种剑法了;
阁下从衣着上来看应该是古时的将军,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阁下身为将军的本事吧!”
那鬼神也被我话激的现出了真身随后持刀向我砍来,我持剑迎上,随后断怨剑身便传来剧震;
这一刀的力道还在龙飞之上!
而那刀上更有一股侵入骨髓的阴寒之气!随着我持剑的右手传遍了我的全身,我的反应也在这阴气的影响下变得迟钝了起来...
就在这时面前的鬼神却又一次隐去了身形,紧接着我的左腿便挨了一刀,但伤口却并不深。
随后半空中便传来那鬼神的声音:“我当是什么人,一个刚入地煞境的小子也敢来战我?不自量力!
待我将你折磨一番之后再将你剥皮拆骨!”
我强忍剧痛笑着说道:“我虽然境界不如尊驾,但也敢正面对敌,反观尊驾身为将军,却使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怎么?是怕了我么?”
“将军?那早已是我生前之事了,我现在只是一个鬼魂,既然有这样的能力,我为何不用?”
“晚辈受教了!请尊驾再来吧!”说罢我便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身边阴气的流动;
刚入草头神的鬼魂,在自己的秘境中对敌,还做不到彻底隐去自己身形的波动;
我只要用心感受身边的阴气流动,就还有几分胜算!
果然!我的右侧传来了一股波动,当那股阴气即将临身时我一个侧身闪过后反手便是一剑刺了过去。
剑上传来的触感告诉我,我那一剑并未刺到它...
若不是被阴气影响,那一剑本该命中的...
即使如此,那鬼神也是被我这一剑逼得现出了身形,随后用那两颗鬼火一般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后便再度隐去身形。
就在此时身体中的血魂却传来一句话:“化阴入体,纳阴归渊!”
随着它话落,我的丹田便传来一股吸力,将身上的阴气尽数吸纳了进去;
随后血魂又说道:“记住你不是一般人,活用你的体质,就帮你这么多了,若是过不了这一劫,老夫大不了再找一副身体!”
此时全身的阴气已被我丹田尽数吸收,我身体也恢复了正常;
再度睁开眼睛后,我眼睛又一次蒙上了一抹血色,在赵铮坟前悟出的那套杀性极重的剑法也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脑海里过了起来。
但这时我还装作反应受限的模样,等到那尊鬼神再度袭来之时,我便先一步刺出一剑将它逼了出来;
随后便施展出了那套剑法,一时之间,原本境界在我之上的鬼神也被我逼得手忙脚乱,连隐去身形的功夫都没有。
但跟一个境界在自己之上的鬼神硬碰硬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二十招后,那鬼神便摸清的剑法的套路;
随后便一刀砍在了我的左肩上,这一刀,深可入骨!
而这也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先是用断怨压住了肩膀上的刀,让鬼神无法抽刀。
随后左手不顾肩膀剧痛,用内力将背后的苍煌引到手中,然后自下而上撩向了鬼神持刀的胳膊。
这一剑果然没让我失望,鬼神的持刀的胳膊被我齐根砍下,那鬼神吃痛之下发出一声尖利的鬼啸后便隐去了身形。
而我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内力护住自己的心神了,便被这声鬼啸震得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我便想到:我要死了吧?老头子,两位师伯,两界堂的大家,还有你,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