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洛瑾钰再次来到洛瑾烨的书房。
洛瑾烨慵懒地倚在榻上,好奇地盯着一脸毅然之色的少年看了半天。“你想告诉我什么?十一年前有什么事,是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你记得鸣儿姐姐吗?其实,当年大家看到的那具尸体不是她。因为,我亲眼所见祖母让人把她带走了!”洛瑾钰说到这,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而软榻上的人却早已直起了身子,神色复杂地在洛瑾钰身上扫视,似乎是在判断他究竟可不可信。
“我知道,只凭空口这样说,你绝不会信。当时我趴在供桌子下,被跪着磕头的鸣儿姐姐瞧见了,直到现在我都能想起她绝望无助的眼神。她趁着祖母上香的机会,悄悄摘下一只耳坠扔到桌下,示意我收起来 ... ... 虽然晚了十一年给你,但兄弟我不觉得有愧!因为,那时的大皇兄根本没有能力护住鸣儿姐姐!”
“啪”的一声脆响,一只白玉茶杯摔得稀碎。洛瑾烨紧握成拳的手,颤抖着砸在桌面。“耳坠呢?”
洛瑾钰紧了紧手掌,伸到了洛瑾烨跟前。“我拿来了!”
这是一只小巧的耳坠,上面的珍珠泛着莹润白光。洛瑾烨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亭亭玉立粉衣素裙,小耳朵上晃悠着两个珍珠耳坠的少女。不由眼圈一热,差点流下了久违的泪水。小心地收起耳坠,洛瑾烨再次看向他这个最小的兄弟,眼里的神色意味深长。他说道:“不要喜欢那个丫头,她不适合你!”
“大皇兄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只是把她当作好朋友而已!”
洛瑾烨冷哼,这个兄弟还太嫩,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还嘴硬。“哼!最好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大哥你不信我?”
“谢谢你,虽然晚了十年。你说的事我答应了!”
“真的?多谢大哥!不过,我也是冒着风险才告诉你的,到时候大哥可别把兄弟给卖了!”
“你可以走了!”
“好!那我走了!”洛瑾钰转过身,脸上不由洋溢出轻松愉悦的笑容,一缕朝阳洒在他身上,让他更加充满了青春的朝气,那样的纯粹那样的肆意。把在心底埋藏了十年的秘密说出来,是为了给陆无双换取一份自由,但又不完全是!
十一年前,那时的他只有六岁,调皮又贪玩。一个人经常躲开宫婢跑到太后的花园里去玩。那里养了一只绿孔雀,他经常偷偷跑过去看,总想拔下一根漂亮的羽毛送给母妃。就在那天,他听到了父皇与皇祖母的对话,吓得他错躲进了祖庙。没想到,又目睹了鸣姐姐被带到祖宗牌位前发誓的情景!
六岁的洛瑾钰害怕的要死,等人都走了,他跑回去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母妃。结果,母妃捂住他的嘴,严厉地叮嘱他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后来他长大了,终于知道了一些事 ... ...
“唉!”站在院子里的洛瑾钰深深叹息。扭头回望片刻,似看见那冰冷无情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忧伤。突然之间,他感觉大皇兄真的很可怜!
洛瑾钰有些茫然地昂起头,拂过脸庞的风带着暖意。想起陆无双那带着俏皮而又闪亮的双眸,脚步轻快起来。
终于解决完这件由自己策划引起的事件,他总算能静下心,一心一意地去办正事了!
他却不知,就在他刚离开洛城没一盏茶的功夫,陆无双就被他老爹召见了。
陆无双低垂着眼帘怯生生地站在殿中央,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她是真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犯了点错还能被捅到了洛皇跟前!
“陆姬,你可知错?”洛皇威严的声音在陆无双头上方响起。
陆姬?陆无双听到这个称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这就是他们对自己的称呼?她还在纠结为什么要叫自己为陆姬的时候,就有个老头子说话了。
“陛下,此女虽是烨王的福星,但她擅自妄为,险些连累烨王送了性命,这等不义之举理当重罚!”
“嗯!楚国公,你且说说,当按什么罪责惩罚呢?”
老头子思忖道:“她背弃夫君,与男子一同出逃,乃是不顾廉耻不守妇道,应当浸猪笼!”
殿下哗然一片 ... ...
众臣议论纷纷,都觉得这种责罚太过重了,有些不妥。但他们又都与陆无双不认不识,不值得因此与楚国公对立,一时间竟也没人站出来说话了。
这怎么连浸猪笼都整出来了?陆无双冲着洛皇一拜说道:“陛下,你们口口声声说本公主是烨王的姬妾,但本公主却一直收到明文诏书,自然以为陛下还未真正定下此事。而离开皇宫也是一时思念家乡所致,你们可以说本公主不懂礼数私自回国,却不可污蔑本公主不守妇道与男子出逃!”
殿中又是一片哗然,有的人开始交头接耳,有人觉得是闹剧一场,只静静地站在一旁观而不语。这事儿他们好像也都是听的传言。
“嗯!是朕的疏忽。虽定下了你与烨儿为姬妾,但出自皇族身份尊贵,这等婚姻大事,也理应正式下诏才是。”洛皇看着殿中央瘦小的少女,想了想说。
“陛下,越皇既已应允,这婚事便作数。即便如此,这也不能成为她与男子私逃的借口!”楚国公见洛皇轻描淡写,想敷衍了事,他黑着老脸继续指责道。
陆无双歪头看向这个叫楚国公的老头子,刚想回怼他几句,就听殿外宫人通报,“烨王求见陛下!”
洛皇一听忙沉声道:“身子不好还跑出来做什么,快叫他进来!”
众人视线转向殿门口,就见洛瑾烨由一个青衣侍卫搀扶着慢悠悠走进大殿。身后还有两名侍卫押着一个五花大绑被堵了嘴的中年男子。
洛瑾烨给洛皇行了叩拜礼,被搀扶起来。“父皇,儿臣已查明,陆姬是受了此人的蛊惑才出走的。请父皇念在她还年幼不懂事,而且又是儿臣福星的份上,交给儿臣处置吧!今后儿臣定然严加管教!”
陆无双蹙眉看向洛瑾烨,心知他这是在为自己开脱,便忍住没说话。
“烨儿,这是何意啊?”洛皇不解地指了指被绑着的男子问。
众人目光聚焦到这男子身上。他一副家仆打扮,四十岁上下年纪,被堵着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父皇,就是这个人,蛊惑蒙骗了陆无双,说要送他归家,因此陆无双才上了他的当!”洛瑾烨看向男子。
莫云一脚踹在他的膝腕处,“扑通”一声,男子重重跪地。
“竟有此等胆大的小人,来人啊,将他 ... ... ”
洛皇话还没说完,洛瑾烨猛然地扯过男子的衣领,“敢欺辱到本王头上来了,死不足惜!”说着从头上拔下发簪,“噗”的一下,竟毫不手软地刺进了男子的咽喉。
鲜血顺着发簪汩汩地往外冒,男子眼睛惊恐地瞪圆,眨着眨着就眨不动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惹上这飞来的横祸!最后,艰难地望向已经吓得说不出话的陆无双,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哎呀,死人了!”殿上离得较近的文臣已经吓得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