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绪被无罪释放一事让本身就处在崩溃边缘的陈瑛彻底爆发了。
上元佳节灯会,整个京城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明国公府里,陈瑛披头散发,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个干净,她在自己的祖母寿昌大长公主跟前疯了一般的叫喊,“祖母,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当初就是你做主要我与宋珩退婚,后来又是你做主要我嫁给那个狗东西。我求了皇上,他答应了,只要我能说服宋珩,他就同意让我嫁他,你为什么要斩断我的退路?”
寿昌大长公主眉头紧锁,久闭双目,没有回答她,任她在屋子里继续疯狂打砸。
“我不想活了,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们一个个的,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你们看看现在的我,成什么样了?”
陈瑛一边哭喊,一边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做势要割自己的手腕,寿昌大长公主突然开口了,“够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是极俱威严,使得陈瑛怔在当场。
“想想你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你还有脸来质问我?若是你能克制隐忍一些,何至于我们要与镇南王反目?又何来今日这些厘不清的恩恩怨怨?”
“祖母,这一切要怪只能怪你,从小你就娇惯着我,等我长大了,再来告诉我要我克制隐忍,我怎么做得到?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宋珩一人,我愿意为了他收起我所有的脾气,偏偏你非要迫不及待地去退了婚。若是你当时能不那么急切,我现在早已经和宋珩儿女成群,又哪里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承认,当初是我的错,可事已至此,你也要晓得回头呀!阿瑛,你醒醒吧!你若是未嫁之身,我尚且还能替你再谋划一番。现在你已经嫁过人生过孩子,如何还能再让他真心接纳你?你是我的孙女,我不会放弃你不管,但你若一错再错,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有救不了你的时候,你知不知道?”
寿昌大长公主语重心长,奈何陈瑛根本就听不进去,她不顾地上杂乱的碎瓷,急走过去跪在祖母面前抱住她的腿哭道:“祖母,宋珩他是个好人,你也知道,他从前对我是极好的,只要我能嫁给他,时日久了,我相信他一定会对我改观。”
“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你私下里去见他,要他休妻弃子,无知且荒唐!他要真听了你的,算什么男人?即使温绪没有放出来,我也不会允你这般胡做非为。”
“祖母!”陈瑛仰着头,抱着她的腿使劲摇晃了两下,可见到祖母把脸偏向一边,神情决绝,她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慢慢地松开了手。
想了想,她站起身,“既然祖母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以后怎么样,也不劳祖母再操心。”
寿昌大长公主被她的话气得一窒,“你究竟还想任性到什么时候?”
陈瑛今日发疯主要是气祖母好好的打乱了她的计划,祖母不肯依她,她还有个人可以依仗,那就是皇上。
皇上对她有亏欠,她的要求,无一不满足。可惜这件事是她祖母在背后主导,为了什么谋算她不想听,她做不了皇后,那就退而求其次,得到她想得到的男人。
“祖母不肯帮我,我还能做什么?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容不下我,除了回镇南王府,我还能上哪里去?”她故意用伤心的语调说出这两句,是不想让祖母对她提前防备。
寿昌大长公主叹了一声,“你先回去冷静想一想也好!现在李炳琮时刻被咱们的暗卫监视着,他不敢动你。你心里的恨我都知道,这个仇我们肯定会想办法替你报。没有和离之前,你也别再与他起正面冲突,否则,那就是自找亏吃。”
陈瑛拂了拂褶皱的衣裙,转身朝着门外走,边走边说:“你们新送了人入后宫,我知道,我已经成为了家族的弃子,今后是死是活,又有什么要紧?祖母还是好好的谋划着父亲和兄长的前程去吧。”
“……”寿昌大长公主无奈摇头,这孙女是她一手带大,什么性子她最了解,想她初为人母就痛失幼子,说出这些任性的话来也情有可原,便生生地忍了她的放肆。
陈瑛回到自己原来的闺房重新洗漱换衣梳妆。她长相不出众,从来都是把自己打扮得精致,出了明国公府的大门,在外人眼里,她依然是世人眼中高贵不可攀附的镇南王妃。
她一路坐马车穿过热闹的灯会回到镇南王府,回自己院子的途中遇上了李炳琮。
李炳琮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歪坐在廊檐下,他斜倚着柱子,一条腿在廊椅上弓着,另一条腿长长地伸到了游廊中间挡住了陈瑛的去路。
他看起来已是微醺,瞟眼看着陈瑛笑道:“哟,王妃出去一趟,怎么还换了身衣裳?”
他的语气听起来别有意味,当初她怀孕的消息在府里传开,他也是这般拦了她一番调笑,言语间丝毫不在乎她的不忠,甚至也不过问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陈瑛刚开始有些许愧疚,为着孩子基本不再与他吵闹,皇上跟她说,他已经答应认下那个孩子,没想到他还是动了手,现在孩子没了,她恨他入骨,事发后她发疯地寻他,他故意躲起来避而不见,现在竟然敢公然坐在这里对她冷嘲热讽,她岂能忍得了?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他,那廊柱后面可以明显看到他的侍卫守候着。依着她的脾气,这会儿她就想不管不顾直接掐死这王八蛋,但是祖母的话还是起了点作用,动起手来谁也讨不着好。
她咬着后槽牙道:“李炳琮,我劝你最好还是少惹我!否则,我一定叫你死得难看!”
这个狠毒的女人和那自大的明国公府都自诩聪明,却被那老混蛋骗惨了,倒也有些意思!李炳琮嗤地一声笑,把弓在椅子上的那条腿放下来,慢悠悠地站起来。
他才刚站起来,陈瑛面前倏然跳出几名暗卫护在她身前。与此同时,廊柱后面李炳琮的侍卫也迅速集结站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