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过了会儿，江宛歌以为裴照是现在还无法面对她，不会见她了的时候，裴照却突然开口。
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她耳边跃动了下，跟着，在她干涸的心底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在小区门口”江宛歌说，嘴角的笑掩饰不住地挂在那里。
“我下去接你？”裴照问。
“不用”江宛歌摇着头，“我上去。”
“......”沉默半秒钟，裴照“嗯”了声。
像是得到了赦免一般，江宛歌快速地解了安全带推门下车，门卫是认识她的，并没有加以阻拦。
与此同时，裴照已经到了电梯间，他按着数字键。
江宛歌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但是她是高兴的，她也不知道等着自己的什么，但是她赶紧她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完全没有什么机会的，把一切都解释清楚，或许......
或许裴照还是可以接受她的不是？
她想的很简单，人朝着一楼大厅那里飞奔着。
就在台阶下面，旋转门前，男人的身形逐渐清晰。
裴照已经下来了。
就站在她面前。
几日不见，她瘦了不少，他也不修边幅了不少。
江宛歌飞奔过去的脚步兀地刹住车，她慢了下来，人在台阶前站住。
裴照长腿迈着，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哥哥......”江宛歌开口。
裴照嘴角稍动，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利索地“嗯”了声。
果然电话是个好东西，适合不见面地通话，那样，他们可以掩饰自己现下所有的情绪，可以肆无忌惮，也可以毫不避讳什么。
但是现在，一切又都好像被禁锢住了。
面面相对，无言。
江宛歌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内心有点挣扎和犹豫。
裴照的头发好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了，他面色不大好看，看上去很疲惫，还有下巴那一圈淡青色的胡渣。
他是真的......
从来没有这样过，当然，这也是在江宛歌的记忆之中。
但是依照裴照的性子，他又怎么会有怎么能忍耐自己这个样子？
所以，他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因为她了？
不由得，心底泛着一阵酸涩和心疼。
也在此刻，江宛歌想起来了什么，她举着自己手里的U盘递到裴照面前，“哥哥，我查清楚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并非我本意，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真的，你相信我。”
“......”裴照目光流转，视线在她手中的U盘上短暂停留，眸底搅动着一抹复杂的情绪。
“我......我早就知道了”他开口，声音低得很。
江宛歌愣了愣，眼眶的红色渐显，“啊？”
裴照：“我早就知道了。”
江宛歌：“？”
往前迈了一步，一双幽暗又深邃的目光将她罩住，江宛歌呼吸一滞。
下一秒，她人被带到一个宽厚的怀抱里面。
措不及防。
鼻息间，很快就充斥了他身上熟悉的男性味道，江宛歌垂在身侧的手僵住，整个人都是懵的状态。
裴照下巴微微地垫在她的肩头，有细微的胡渣扎在她的脖颈间，很痒，还有点刺痛，可是江宛歌也没有要躲开的样子。
偏着头，裴照在她耳边低语：“我早就知道了，当天晚上就知道了......”
他声音压着，带着一股低沉和沙哑，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江宛歌眼睛眨了下，所以呢？
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他却没有去找她，他即便是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主动去找她，他说到底还是在意的不是？
他还是在意的，还是在意那天晚上那些男人碰了她，还是在意她那些过去，他还是觉得她很难脏。
顷刻间，江宛歌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心理又在一点点溃散崩塌全无。
她这样一无所有地跑过来找他，完全就是自取其辱罢了。
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江宛歌抬手去推他，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被她给拉开了。
“宛宛？”裴照有点不明白，他怔住。
江宛歌深呼吸一口，忍住自己要哭的冲动，心底的那股压抑几乎要将她给吞噬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江宛歌站在那里缓了好一会儿，她低着头，狼狈又无助，声音明显带上了哭腔，“我丢盔弃甲地来找你，不是想要遍体鳞伤地回去的，裴照，我不脏，我没有，我没有和那些男人有过任何的过分之举。”
“......”
看着她就站在那里，一字一句跟他解释着，眼眶浮现的泪水晶莹又凉薄，好像每一滴都落在他的心上，裴照呼吸一滞，伸出去的手掌僵硬又无力。
“宛宛，我没有......”他想要说什么，可是每句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裴照，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今天，我是做了好长时间的思想准备的，我从中午等到傍晚，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你，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你不愿意看见我，我也不敢给你打电话，因为我害怕会被你给挂断......”
断断续续着，江宛歌早就泪流满面了，可是她真的好委屈啊，怎么也压抑不住了的那种。
就算是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什么未来了，这些话，她也要说出来，就当做是她最后的辩解吧。
他信或不信，她都是说过了的了。
“但是我又觉得，没准......没准你是不知道真相才会不想看见我的，那我把视频都带过来了，你总该相信我了吧.........但是我没有想到，你早就知道了，你，你早就知道了......”
好像是知道江宛歌为什么情绪一下子变得这么激动了，裴照抬手就要去帮她擦着眼泪，可是江宛歌却往后退着脚步，不让他碰。
“我不是，我没有不想见你的意思，我......”
“说到底你还是在意的，是，我知道，你们男人都一样，我也没觉得你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是个男人肯定都不会要我这样的......可，可我就是好难受啊，裴照，我真的很难受，我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我想见你，想让你相信我，可是我......”
“我知道，好了，我都知道，都知道”不再管她的捶打，裴照就是死死地将人揽在怀里，抱着她，心口跟着松了一口气，他一声一声地喃语着。
像是在安慰受惊的小兽。
江宛歌肩膀上下抽动着，脸埋在他怀里。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裴照低语着，“不是不想去见你，我是恨我自己，恨我没有保护好你，宋珂那边是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还有江馨馨，都是因为我才给你带来了这些伤害，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
“......”
“所以......宛宛，别哭了，好吗？”
这是他今晚第三次叫她“宛宛”，那么温柔，那么美好。
江宛歌慢慢平复着情绪，脸上的泪痕明显。
“那......”
“以前那些都过去了”知道她要说什么，裴照先一步开口，堵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