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出租车司机原本还因为拉到一名外国人而沾沾自喜。
结果李先然一口流利的千岛语瞬间击碎了他的幻想。
【糟糕，是本地人，坑不到钱了！】
下一秒，当李先然说出一个让他们敬而远之的名词时，这名司机便连连摆手。
“No，No，No……我是不会去乌咾村的。”
同时他看着李先然的目光也变得极为警惕。
李先然微微眯起眼睛，但是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他依旧微笑着询问：
“mengapa? Apakah aku terlihat seperti orang jahat?”（为什么，难道我看上去像是一名坏人吗？）
或许是李先然字正腔圆的播音级发音稍许打消了司机的戒备心，撇撇嘴道：“我不送你顶多损失200联币，我要送你过去有可能损失一辆车。”
“这笔账我还是能够算清的。所以，抱歉先生……”
“500联币，停在你认为最近的安全地点。”李先然面带微笑，声音平静。
“成交！恭喜你选择了全雅都最快捷的出租车！”天知道这出租车司机是如何在2秒内完成解开安全带、下车、拉开车门这一套动作的。
“尊贵的客人，请进。为了你的慷慨，我可以冒着生命危险把车停在距离乌咾村2公里外的淡水点。”
“相信我，那绝对是雅都司机能够抵达的最近地点了！你一定会因为花费500联币雇佣我而庆幸。”
司机点头哈腰，同时吹嘘自己的语言滔滔不绝。
“我相信你。”
李先然微笑开口，同时打开钱夹取出5张面值100的蓝星联币。
虽然星历2700年科技已经相当发达，但除了大夏、灯塔国，其他国家和地区因为通讯网络的基础建设陈旧，星链联网费用较高，普通民众仍然或多或少保留着使用纸币的传统。
果然出租车司机一看到5张纸币后顿时眼睛一亮，飞快接过来塞进怀里。
“愿真主保佑你。”
“您真是一位慷慨的客人！”
他迅速回到驾驶位，一脚电门。
磁悬车瞬间弹射起步。
虽然千岛之国不算很富裕，但雅都作为首都，基建标准还是相当高的。
从机场驶出的两侧，甚至还特意留出左右各20米宽的湿地。
那种磁悬车飞驰在半空，看着两侧棕榈树、碧绿草坪飞速后掠的感觉还是很惬意的。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
此刻李先然正拉开背包，有条不紊的取出五支高热量能量棒，开始撕开食用。
动作不急不缓，吃东西的姿态很优雅。
明明不是什么特别的美味，但司机却从李先然“用餐”的动作里体会到正在吃高级美食的错觉。
只是司机只是这么瞄了一眼，明明眼皮低垂正在淡定啃着能量棒的李先然却是轻声开口：
\"Ada sesuatu yang ingin dibicarakan oleh pak Sopir dengan saya?\"（司机先生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waa？！
司机顿时打了个冷颤，连忙收回视线，但脸上依然是见了鬼的表情。
他看了一眼速度提升到120Km\/h的仪表盘，稳住心神，有些紧张的说道：“是、是的，刚刚我注意到你带着钱包，里面似乎有不少纸币……”
“还好，一共4750联币。”哪知李先然竟是漫不经心的说出一个数字。
司机更加感觉毛骨悚然了。
难道你没听出来有哪里不对吗！？
还是自己说话的语气太温和了？
司机又偷偷看了一眼后视镜，在看到李先然依旧随意的低垂眼眸用餐时……
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那些从异兽嘴下逃出来的巽他人很危险。”
“我每年能听到不下10起关于他们抢劫杀人的消息。”
“就在三个月前，甚至还有一个出租车司机死在了那里，抛尸荒野。”
“身上所有的钱都被拿走了，戴着微端的左手被砍下来。”
“当然，车也没了。”
“所以，你如果去乌咾村，一定不要拿出钱包。”
“使用纸币最好用一些零散陈旧的纸币，如果不够可以和我兑换……”
说到这里时司机感觉自己或许表达的有些生硬，于是又补充一句：“您一看就是雅都本地的尊贵人物，但那个地方是不讲道理的。”
就在司机先生都快因为自己的真诚而感动时，他听到让他一激灵的声音。
“tidak， saya berasal dari xiakok。”（不，我来自大夏。）
李先然抬起眼皮，对着后视镜微微一笑。
司机一个哆嗦，脚掌猛地踩重，车辆险些超速追尾，吓得他连忙打方向盘。
只是这么一个插曲过后，他便不再开口了。
仅仅对着后视镜里的李先然讪讪笑了一下。
随即车厢里便是良久的沉默。
司机也感觉到这样有些不妥，打开了音乐。
带着千岛国民族特色的声乐响起，顿时冲淡了车厢里有些沉闷的气氛。
李先然不紧不慢的吃完了最后一根能量棒，左手随意攥起后又松开。
五条能量棒的塑料包装纸竟被压成一个小球。
车窗落下一条缝隙，李先然随手一弹。
那个塑料小球刹那化作一道残影飞出……
没人知道，在磁轨路上一辆普普通通的出租车飞出了一个小球。
那个小球精准的落在斜后方7米处的另一辆私家车上，进行了折角反弹。
后方，另一辆正在加速的车恰好撞到了这个小球。
小球沿着车辆的A柱斜着飞上半空，划过一道超过50米的抛物线……精准落在侧后方一辆刚好并道的垃圾运输车上。
……
出租车带着动感的音乐一路疾驰离开雅都。
25分钟后。
车辆一个漂亮的甩尾。
惯性带来的气流在地面掀起一层尘浪。
司机指着侧前方那个由茅草和棕榈叶搭建成的小屋子，语速飞快。
“这是淡水点，你可以从这里补给。”
“前行2公里就是乌咾村了。”
“先生，看天气马上要下雨了……祝你好运！”
最后看在那预付500联币的份上，司机多提了一句天气。
毕竟乌咾村临近茂物，每年330天雷雨天可不是说笑的。
“谢谢。”
李先然并没有司机想象中作出什么危险举动，只是推门下车，笑眯眯的摆了摆手。
出租车一溜烟的跑了。
车窗已经摇上。
不过在离开的瞬间，李先然还是能够清晰看到出租车司机在摸头顶，嘴里同时还念念有词。
李先然笑着收回视线，淡淡自语了一句：“有时候信仰只是一种寄托，有时候却真的存在。”
右手两指轻轻一弹。
空气中荡起涟漪。
身后一只飞来的大号牛虻凌空爆成血雾。
李先然看着仍显泥泞的破碎道路，眼神淡然。
战术皮靴随意踩入积水。
而在那茅草与棕榈叶搭建的小型淡水资源站旁边的灌木丛里，一个包裹着草叶的摄像头静静注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