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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瓷瓶,青花纹路,小巧别雅。

凤瑶朝那瓷瓶扫了一下,眼角微挑,抬眸朝他望来。

“身上的旧伤还未痊愈,今日又再添了些新伤,悟净正救司徒凌燕,脱不开身,伏鬼又需去安排大旭与大周两军之事,是以当下,除了你之外,无适当之人为我上药。”

他嗓音随和温润,嘶哑之中,略带疲惫。但这话也不过是故意言道的罢了,亦如,只要他愿意,满军的兵卫,都是可以为他上药的。

凤瑶神色撄微

动,本也是心思如此,却又待沉默片刻,则突然想起往日在青州之时,伏鬼便也曾与她说过,颜墨白这人,别看外表温润朗然,言笑晏晏,实则,却也是执拗抵触之人,不喜外人为他上药,更也不喜外人触碰。

如此一来,他此番言道这话,尚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偿。

思绪至此,凤瑶稍稍按捺心神一番,开始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瓷瓶,他蓦的勾唇,再度朝她微微一笑,随即并无耽搁,当即稍稍侧身,自顾自的褪起衣物来。

凤瑶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虽也多次见过这人的身子,奈何,终还是有男女之别才是。如今倒好,这厮此际褪衣倒也是褪得主动,动作也平缓得当,又无半许的拖沓懒散,似是已然全然不防备于她,自然而然的,便可在她面前褪衣,亦或是卸下心防。

凤瑶眼角越发一挑,却是并未言话,只是待得他将衣袍全数褪下,则见他后背与胳膊,新旧之伤重重交织,满是红肿,血迹也布满后背,乍然观望之中,竟是无半点的安好之处。

入目,无疑是满目的刀口狰狞,血色淋漓。

凤瑶皱了眉,手中的瓷瓶蓦的发紧,心口之中,发紧发颤,一股股复杂与莫名的疼然之意,也在抑制不住的翻腾摇曳。

“我听悟净方丈说,你昨夜三更才刚刚醒来。如你这等模样,本该在楚京休养,不该来此处兴战。”她默了片刻,才紧着嗓子低沉出声。

待得尾音一落,便也强行按捺心绪,不再耽搁,开始用青花瓷瓶里的药膏为他上药。

“我若不来,你今日,许是与赢易一道坠了崖。”仅是片刻,颜墨白平缓沉然的出了声,说着,嗓音稍稍一挑,“赢易虽是浪子回头,但尚不至于让你陪他送命。今日,你终还是有些感情用事了,并非明断。”

凤瑶手中的动作稍稍一滞,片刻便恢复正常。

“正是因为浪子回头,是以才难能可贵。再者,赢易此生,的确不易,本宫与他也是血脉之亲,纵是不能让他与征儿一道为帝,但也愿让他当个闲散王爷,从此,安隅一生。”

“也罢。你心有柔软,我自是说不得什么。只是,身如我们这类人,本是注定满身使命,行事除了步步为赢,深谋远虑之外,万不可感情用事。”

是吗?

凤瑶神色稍稍幽远半许,低沉而道:“只可惜,这话虽是有理,但天下之中,许是也无人能做到。我做不到,你颜墨白,不也是做不到?本宫如今倒是以为,一味的冷清决议也并非好事,终还是要凭心而为,有些人,该杀便杀,但有些人,该救自然是要救的。”

这话一出,颜墨白终是不说话了。

凤瑶也沉默了下来,手中动作越发精细温柔,认真之至。

周遭气氛,也顺势沉寂,无声无息之中,极为难得的透出了几许安宁。

待得许久,凤瑶终是为他全身上药完毕,随即亲自伸手拿了他的衣袍,开始为他捉衣。

此番动作,刚开始做倒是自然而然,只是片刻回神后便也稍稍有些愕然与不惯,虽与颜墨白有夫妻之名,但也不过是假成婚罢了,如今却如老夫老妻一般为他穿衣,此番之为,倒也着实稍稍有些出格。

只是又稍稍考量到颜墨白浑身是伤,胳膊不适,是以也便强行压下了心头的起伏,却也不料,待得终于将他的衣袍着好,也全然为他系好腰间的带子后,正准备两手撤离,不料刹那之中,颜墨白突然伸手而来,握住了她的手。

两手蓦的交缠,指尖缠绕,凤瑶怔了一下。

却是不待她反应,颜墨白突然将她用力一扯,她整个人顿时坐不稳了,身子当即随着他的力道朝他一扑,他另一只手也再度顺势一搂,顷刻之际,便已恰到好处的将她抱坐在了他怀里。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瞬时,凤瑶抑制不住的红了脸。

若论亲昵之为,这些日子自也与颜墨白吻过抱过甚至还一道同枕过了,只是此番这坐在他的腿上,依在他的怀里,此番之姿,倒是不曾有过。

她姑苏凤瑶也算是经历过情爱之人,但却是点到为止,便是往日与司徒夙在深山之中那般爱恋,却也总是言行止于礼节,不曾越雷池半步,可如今,心底的陡跳,脸颊的灼热,才让她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何谓紧张,何谓失措,甚至于,何谓真正的心跳。

心底之中,窘迫着急,却又不知为何,一股股莫名的宽慰欣慰之意,也缓缓的摇曳而起。

颜墨白极瘦,瘦得她的脸颊甚至能清晰感触到他胸膛略微料峭的骨骼,甚至于,他历来便浑身凉薄,胸膛也并非如火那般灼热,但却不知为何,此番如此被他圈在怀里,心底虽是跳动窘然,但却也是心安的。

是的,心安。

就似万千繁华之中,突然,灯火阑珊之处,瞧见了他,也瞧见了他那温润如春的眼,瞬时,仿佛周遭穿梭如云的路人亦或是路景,全数被定格忽略,无论是心里还是眼睛里,看到的,只是他,也只有他。

“颜墨白。”

她并未推拒,整个人全然放松下来,静静的窝在了他怀里,低声的唤了他的名。

自打她从道行山下山之后,家仇国恨全数压在心头,无论是再苦再累,她姑苏凤瑶也在外人面前强撑着淡定,强撑着坚强,她历来不喜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在旁人面前,但此时此际,亦或是心境到了,情绪到了,整个人,便也自然而然的松懈了。

只是此番的这般松懈,她自是知晓意味着什么,无论她承认还是不承认,她都是知晓的,此番的松懈,无疑,是彻底松了对颜墨白最后最后的一缕矜持亦或是戒备。

“嗯。”

正这时,颜墨白平缓无波的回了话,却是带得嗓音刚落,他指尖蓦的收紧,越发郑重般的将凤瑶揽得紧。

凤瑶眉头一皱,顿时道:“你胸口的伤……”

“无妨。”不待她后话道出,颜墨白便已平缓的出声打断,嗓音一落,他稍稍垂头下来,下颚也自然而然的抵在了凤瑶肩膀,“我往日一直认为,人活在世,只管报仇雪恨,亦或横扫诸国全然统一,便是我此生最是向往期盼之事。但到了如今,心境与目的,甚至算计与考量,都因你而发生变化。我终是不曾料到,天下江山,角逐风云,竟是,比不上与你携手安稳。”

凤瑶瞳孔微微一缩,心口越发的颤了几颤。

这颜墨白的确不擅长说情话,只是每番说出这些略如誓言之言,竟也比情话还要来得震撼。

凤瑶心底越发而跳,却也仅是片刻,待彻底回神过来,心头也蓦的生几许警惕之意,“怎突然感慨这个了?你我如今皆是安在,且已是互明了心意,而大盛又已被你拿下,是以,如今你我自也能现世安稳才是。”

颜墨白依旧将下颚静静的靠在她肩膀,似也如累了一般,整个人浑身的重量也稍稍的加到了凤瑶身上。

凤瑶稍稍坐稳,犹豫片刻,终还是伸了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身,便也正这时,颜墨白那平缓的嗓音再度扬起,“说是俗世安稳,却是还早了些。今日那些大盛兵力虽被全数拿下,但大周精卫,也损得不少。”

凤瑶猝不及防的一怔,怔愕而道:“今日大旭之兵损了几千,你大周兵力,自也不会损得太多才是。”

她问得有些急,却是这话一出,颜墨白突然沉默了下来,并不言话。

凤瑶眉头微皱,思绪翻涌,瞬时之中,心底也陡然反应过来,面色也猛的一变,当即出声再问:“可是大周兵力损得极多?又或者,你为了遵从对本宫的诺言,肆意护得大旭兵卫,到头来却损了你不少大周精卫?”

她心口在发着颤,倘若颜墨白因为护大旭的兵卫而自损大量的精卫,她心头,自然也是过意不去的。

毕竟,无论是大旭的兵卫亦或是大周的精卫,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大周不欠大旭什么,是以,大周的精卫,也无需为了护得大旭兵卫而丧命。

思绪翻腾摇曳,一股股浓烈的复杂与厚重感,也在心底肆意蔓延着,却待再度候了片刻,眼见颜墨白仍是不说话,她瞳孔紧烈难耐,心底,也终还是了然过来。

颜墨白不说话,便该是在默认此事了。

只是此事终还是印刻在了她心底,激起的波澜,也已是千层万层。

待得浑身发紧的沉默半晌后,颜墨白那平缓幽远的嗓音开始缓缓扬来,“今日之事皆已过了,无论如何,过去之事,便不必多提了。”

凤瑶紧着嗓子怅惘道:“怎能不提。大周精卫与大旭兵卫都是活生生的人,也都是有亲眷的人,你此番自损大周精卫来护大旭兵卫,本宫心底何能过得去。颜墨白,你可想过你此番之为,并不值得。你还有你的大计要成,若为了护大旭而自损大量精兵,你的处境定也是岌岌可危。你此番不仅杀了楼兰安义侯,杀了大盛皇帝,全然与楼兰与大盛结仇,倘若这时候你却精卫大减,一旦楼兰与大盛联合攻你,你与大周,皆讨不到半点好处。”

“没什么值不值得,大周与大旭,我皆是看重,今日大周精卫损了一万有余,但却攻克了大盛营地的五万大军,如此,也算是尚可。再者,大周的精卫,个个都英姿勃发,不惧死亡,便是楼兰与大盛联合而攻,我与大周,自也不会惧得分毫。”

凤瑶眉头一皱,嗓音发紧,“那大英呢?你不是与大英也有间隙吗?倘若大英也参加战役呢?”

这话一出,颜墨白未出声。

凤瑶忍不住抬头而起,发紧发沉的目光开始朝他的侧脸望来,继续问:“你与大英之间究竟有何对立,我虽不清楚,但也从你对大英的态度里自然也知晓你对大英心存抵触与仇视,如此,若大英也觉你大周太过高调,有意参加战役打压于你呢?如此,三国夹击,你该如何应对?你此番自行练的精卫本是不多,纵是那些精卫英勇之至,甚至以一敌十,但你终还是难以求胜。”

“战役并不曾开始,是以此际,输赢尚不能随意而定。”仅是片刻,他薄唇一启,平缓淡定的回了话。

凤瑶眉头皱得越发厉害,只道这颜墨白倒是执拗倔强得紧,此番他要以一敌三,自然绝非易事,奈何这厮偏偏就不愿认清这事实,竟还想执意抨击而上。

凤瑶面色也越发的沉了几许,心境波荡,紧蹙重重。

待得兀自沉默片刻,她强行按捺心神,怅惘幽远的问:“我并未随意定输赢,我只是觉得,你太过势单力薄,若要与其余三国对抗,难以占得半点好处罢了。”

说着,嗓音一挑,低声而唤,“颜墨白。”

他并未耽搁,平缓而应,“嗯。”

凤瑶稍稍将目光从他侧脸挪开,极是幽远的望向了墙角之处,“待得你彻底攻至大盛皇城,彻底颠覆大盛王朝后,你便停手可好?那楼兰与大英之国,你皆莫要再冒犯,自行安稳的守好你的大周,过你的安稳日子,可好?”

她嗓音幽远之至,却也认真之至,待得嗓音一落,她便下意识的摒住了呼吸,极为难得的略微紧张的等他回话。

奈何片刻,颜墨白薄唇一启,从容吐露之词,却全然与她的话语之意背道而驰,“楼兰安义侯胆敢半道劫杀于你,胆敢损我一千精卫,虽那楼兰安义侯亡了,但楼兰之国,定当好生偿还。再论那大英,我此生之中,自始自终的最为重要的两个目的,便是大楚与大英,如今楚国已是拿下,大英,我自是志在必得。”

“那大盛呢?你既是志在大楚与大英,那你为何还要与大盛作对?”

他默了片刻,平缓而道:“其一,我母亲往年有意投靠大盛,只可惜,大盛没给她活路,逼得她只得继续在青州生存,最后竟为了温饱,葬生在青州河里;其二,大盛前几月攻了大旭,沦了大旭,甚至还杀了你父兄,间接逼死了你母后;其三,司徒夙为人不仁,伤了你心,我当初在雪地里便与你说过,你千疮百孔捧不出完整的心来给我,那我便用司徒夙的血,来修你那支离破碎的心,一直,修到它完好为止;其四,大盛早已野心泛滥,自诩强国之姿,便也有横扫列国之意,此番便是我不主动攻大盛,大盛自也会主动攻大周,如此,我不过是待得司徒夙这大盛战神伤重得无法出兵之际,抓紧机会先下手为强罢了。不知这几个理由,凤瑶可满意?”

凤瑶神色微变,面上的复杂之色,起伏剧烈。

他这几个理由,她虽是相信,但谈不上满意不满意,甚至于,她内心终归也是矛盾的罢了,虽也有打压甚至灭得大盛的决心,但终归还是不愿鲜血长流,更也不愿见到颜墨白会因她姑苏凤瑶而受得半点伤害。

或许,她的确是感性的,感性得拖沓踟蹰,行事也做不到真正的临危不乱与雷厉风行,只因,心中有一方温软,无论如何,压之不得,却又去之不掉,磨人磨心。

心境一直在嘈杂不稳,一时之间,她未回话,也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来回话。

待得沉默半晌,她才稍稍回神过来,随即终是强行按捺了心神,再度出声,“颜墨白……”

此番刚唤得他的名,后话还未及道出,正当这时,颜墨白突然叹息一声,低声而道:“过去之事,便让它们全数过去吧,凤瑶无需再上心了。再者,无论是对待楼兰大盛或是大英,我心里皆是有数,行事自也会步步为赢,有所分寸。你该是相信,我颜墨白当初在青州成为孤儿后,都有能耐自己活下来了,后面也还有能耐从一个边关守卒一跃而成大旭的摄政王,就凭这些,你便不必担忧我什么,我颜墨白行事,若无把握,自也不会去做。”

这话入耳,凤瑶眼角一挑,心底却并非安心。

他这话虽确有几分道理,但终还是未知重重,危险重重。这天下之中,本就无全然完美之人,颜墨白虽是精明,但许是也有失策之时。

而他一旦失策,这后果,自是不可估量,那不仅是多年的心血全数崩塌,更也是,性命溃散,真的,要掉命的。

凤瑶沉默片刻,面色复杂幽远,那一股股担忧之意,也再度在心头蔓延,起伏不止。

待得片刻,她才强行按捺心神,唇瓣一启,正要再度言话,未料嗓音未出,颜墨白环在她腰间的手越发一紧,随即,一道平缓疲倦的嗓音,在她耳畔缓缓响起,“凤瑶,我累了,可先借你的肩膀睡会儿?”

他嗓音绵长幽远,似也如全数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整个人安然平和,疲惫怅然。

凤瑶到嘴的话下意识的噎住了,纵是思绪翻转云涌,却终归不曾再言半字。

周遭气氛,也终于是全数沉了下来,无声无息,安然宁远。

此时此际,没有争端,没有仇恨,没有大计,也没有血色阴谋,有的,仅是一方平和,极为难得的平和,似如天地之中,唯她二人,相依相偎,相伴相随。

往昔之中,曾也一心装着自家幼帝与大旭,却终是不曾料到,原来与情投意合,互相生情的人在一起,竟也能,如此的充实与安心。

而这股充实与安心,显然,与往日和司徒夙恩爱时并非一样。

又或许,经历了尘世浮荡,经历了命途陡变,也经历了同生共死,如此,才也因着这一切一切的经历与磨难,才让她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何谓真爱。

就如,她能为了颜墨白肆意外出寻药,肆意亲自来这曲江之边阻止赢易与大周对立,也如,他能不顾伤口未愈,不顾背负屠名,也要为她杀了楼兰安义侯,杀了大盛皇帝。

如此深情厚谊,层层而来,早已将她残缺的心越发的蚕食干净,只是,如颜墨白这种人,本就该是顶天立地,天地角逐,她又如何能忍心成为他心口的软肋,令他束手束脚?

就如,前几日,他为她杀了安义侯便是开始,而后,是他为了护她大旭兵卫而自损大周精卫,但,以后呢?以后的他,又会为了她做些什么?自损什么?是他的大计,还是他的性命?

越想,思绪便越发幽远。

也突然忆起,颜墨白往日便说,她与他是一路人,只可惜,她与他终不是一路人,她没有他的野心,也没有他那般角逐天下的使命,更没有他那等步步为赢精于算计的头脑,是以,她终归与他不是一路人的,倘若执意要强行走到一路,她姑苏凤瑶,注定会成为他的软肋,成为他的拖累。

而这点,也恰巧,是她最是不愿的。

至少,普天之下,所有人皆可对他不利,但她姑苏凤瑶却是不可,半丝半缕都不可,更也,不忍。

“颜墨白。”

思绪翻腾悠久,凤瑶终是再度出了声。

奈何这话一出,颜墨白那吹入她脖颈处的温热呼吸极是平缓,似是睡着。

她眉头几不可察一皱,怅惘一启,待得欲言又止一番后,终还是全数压下了话,不再多言。

周遭沉寂,清宁无声。

颜墨白似是着实累极,此番一睡,竟是直接睡到了黄昏之后才稍稍醒来。

此际,天色已是稍稍的暗沉了下来,这火台里的光线,也已然有些不明。

因着一直保持同一姿势不动,凤瑶身子已是僵硬发麻,待得颜墨白稍稍将下颚从她肩头挪开,她忍不住伸手揉肩揉背,待得身子骨终是稍稍平和,抬眸之间,则见颜墨白正静静的望着她,唇瓣微勾,神色幽远发直,似是盯得极为认真。

“你看什么?”

她眼角一挑,下意识的问出声来。

他苍白的面容终是增了几许血色,薄唇一启,平缓温润的道:“我在看你。看你,倾城之至,绝然清雅。。”

凤瑶心口蓦的抽了半许,瞳孔之中,也猝不及防的漫出了几许微诧。

这颜墨白何曾这般夸赞过她的容貌?只是这厮若如以前那般懒散调侃的言道,她自然也不会太过放于心上,只当他是在随口而言罢了,但偏偏这厮此际的态度着实认真,那双落在她面上的目光也极是温润情深,一时之间,倒让她猝不及防的怔住愕住,不知该如何回话。

她整个人都僵了片刻,待得回神后,才稳了稳情绪,故作淡定的道:“何时开始,你竟也会说这些好听的话了。”

“不知。只是此话,的确出自肺腑,句句为真,凤瑶可信?”

凤瑶默了片刻,缓道:“以前你若说这话,我自然不信,但如今你说这话,我……我则是信的。”

“当真?”

凤瑶并无耽搁,平缓而道:“这话还有何言谎的必要?信便是信了,我在你面前,似也鲜少言过谎。”

这话刚落,颜墨白那扣在她腰间的手便再度一紧,更是将她圈紧在了他怀里。凤瑶蓦的一愕,神色微变,却也正这时,一道温热的唇瓣,自然而然的微微下垂,恰到好处的贴上了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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