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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朗然,空中,万里无云。

金色的阳光落了满地,片片金灿,打落在身,浑身的凉薄之感,便也随之驱散。

地上,白雪堆积厚实,稍稍下脚,整只脚便全然陷在雪里,再加之身子骨并非硬朗,浑身酸痛,是以行走起来,并非利索。

许是察觉到了凤瑶行走不便,那本是行走还身形踉跄的颜墨白竟稍稍行在了前面,一深一浅的往前领路,凤瑶神色微动,垂眸扫了一眼颜墨白落下的脚印,一时之间,也未多想,就着他的脚印便踩了下去,顺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的往前。

周遭,沉寂尽显,风声浮动。二人默契往前,也未出声撄。

待得行了半晌,突然间,颜墨白蓦的回头朝凤瑶望来,眼见凤瑶正下脚踩入了他的脚印里,他眼角一挑,朝凤瑶笑得懒散柔和。

凤瑶微微一怔,抬眸瞪他一眼,心底也无尴尬之意,仅是放眼朝前方远处扫去,只见,前方旷达幽远,荒凉清冷,并无屋落与人烟偿。

“摄政王此际究竟要去哪儿?”

凤瑶默了片刻,低沉嘶哑而问。

颜墨白自然而然的回头过去,缓道:“村落后方,大多是良田沃土,纵是大雪铺盖,但也总可以在菜地里拿些东西。”

是吗?

如此说来,既是去别人的菜地上拿东西,虽说着是‘拿’,但终归也算是不告而言的偷?

思绪至此,凤瑶眼角一挑,落在颜墨白面上的目光蓦的深了半许。

只道是,这厮如今已是行动迟缓,步伐踉跄,再加之满身血色,狼狈狰狞,但这人,终归还是一派风骨,似是任由大雪与风霜压弯了腰杆,他也能如常的挺拔而立,淡定自若。

而这种淡定,不止于天下角逐的算计,不止高汤阔庙的宏伟,甚至,连一些本是令人全然不耻的偷盗之事,他竟也能如此淡定且堂而皇之的言道出来。

不得不说,若论心态与气度,她姑苏凤瑶终是比不过这颜墨白。

心有涟漪,起伏而荡,足下不住踉跄往前之际,此番,却也并未计较太多。

她仅是缓缓的跟着颜墨白往前,双脚一个一个的踩着颜墨白前脚留下的深深脚印,周遭的风,也突然间无端冷冽,似是蓦的盛了不少。

颜墨白突然驻足,转身过来,另一只手稍稍而抬,自然而然的将凤瑶满身的衣裙裹得严实,嘶哑缓道:“外面风大,本是想让长公主留在破庙等微臣拿得食物归来,奈何,放长公主一人在破庙,微臣终是不放心。是以,这周遭虽是风大,也望长公主多加忍耐,待得拿到食物,我们便可即刻回破庙。”

这话一落,目光紧紧凝在凤瑶面上。

凤瑶心口一紧,略微异样。只道是,她姑苏凤瑶也非娇儿弱女,这颜墨白如此言行,着实是有些太过关切她了。

而这种关切,虽是令她心有异样,但却并非抵触,甚至,一股莫名的温软之感,再度猝不及防的撞在了心口。

她下意识的垂眸,犹豫片刻,终是强行按捺心绪,缓道:“此番处境特殊,摄政王不必太过担忧本宫。再者,本宫也非柔弱之人,此番出来走走并无大碍,反倒是摄政王你,身上伤势严峻,此番出来,才该是最该防风防寒,不要着凉。”

冗长的一番话,被她以一种微紧的嗓音道出,待得反应过来时,才陡然自知,这番脱口之言,竟是在担忧颜墨白。

瞬时,心底之中,越发有怅惘幽远之感起伏上涌,压制不得。

“长公主放心,微臣定会体恤好自己。在你我还未返回楚京之前,在周遭危机还未全数消却之前,微臣,还不敢倒。”

这话入耳,凤瑶猝不及待的怔了怔,待下意识抬眸,则恰巧见得他温润柔和的朝她笑着,纵是满面的苍白,狰狞幽远,奈何他却如得了蜜的孩童一般,笑得灿然。

这种笑容,她鲜少见过。印象里,颜墨白的笑容总是恰到好处的完美,亦或是灿然,甚至还会让人如沐春风,但那些笑容,终还是虚浮表面,并非真切,但如今他这笑容,她却看得出来的,这种笑容啊,从眼底而生,萦绕往上,真切,而又认真。

刹那,心口深处,越发有一角落在逐渐融化,甚至瘫软。

她再度抑制不住甚至如逃避似的垂眸,却也正这时,颜墨白已不再多言,仅是稍稍转身过去,捏紧了她的指尖,牵着她继续往前。

阳光灿然,奈何,冷风依旧凛冽,两人一言不发的缓缓往前,行走迟缓。

待得终于抵达一片菜地时,只见,大雪覆盖之下,雪白一片里,徒留几株略高的菜叶子未被白雪淹没,此番放眼望去,那些挺立在白雪上方的菜叶,零星几片,看着倒是寂寥得紧。

颜墨白终是牵着凤瑶停了下来。

“长公主稍等。”

他头也不回的温润出声,嗓音依旧嘶哑,却是尾音还未全数落下,他已缓步上前了几步,随即弯身下来,修长的指尖逐渐就着那雪地上风的菜叶旁微微而掏,待得将白雪掏开,他指尖蓦的将菜叶揪紧,而后蓦的上提,瞬时,雪地下方的泥土骤然破开,一连串裹着泥土的东西连道藤蔓一道被提了起来。

凤瑶定睛一望,终归还是认出来了。

是番薯。

虽略微裹着泥土,但仍是见得那东西的面目。遥想曾经在大旭京都城中游走,曾也没少吃过这东西。

她神色微动,下意识的缓缓上前了两步。

此际,颜墨白已将番薯藤条除尽,而后用血色的布衣兜好,待得一切完毕,他便起身而立,勾唇朝凤瑶笑,“楚京的气候历来凉薄,下雪也是常有的事,且也瑞雪兆丰年,长公主且瞧瞧,纵是白雪压顶,但这些番薯,个头却是极大的。”

凤瑶漫不经心的点头,话锋一转,“摄政王就准备兜着这些番薯离开了?”

他微微而笑,薄唇一启,正要言话,奈何嗓音未出,不远处,突然有细碎的脚步声小跑而来。

那种声音,无疑是双脚触及白雪的沙沙声,有些突兀刺耳。

凤瑶下意识循声一望,便见不远处正有裹着厚厚袄子的女子背着背篓速跑过来,且那女子跑来的方向,显然是对准了她与颜墨白过来的。

难不成,这片菜地的主人,来了?

心思至此,眼角蓦的抽了几许。

她姑苏凤瑶以前虽也不是什么厚道之人,但也终是有头有脸,从不曾做过什么偷鸡摸狗之事。而今倒好,不过是偷了几根番薯,却是好死不死的遇见了菜地的主子,这种被抓正着的窘迫感,她无疑是不曾经历过,心思面色,也终还是沉浮几许,窘然开来。

她蓦的回眸,下意识朝颜墨白一望,却见他并无异样,整个人依旧安然而立,苍白的面容平静无波,从容淡定,那双漆黑的瞳孔,也正凝着那小跑而来的夹袄女子,似是并未打算动作,正等着那女子小跑过来。

凤瑶眉头一皱,浑身也稍稍而紧。

却也仅是片刻,那背着背篓的女子已是跑过来站定在了三米之外,气喘吁吁。又见凤瑶与颜墨白皆满身是血,衣衫破败狰狞,她又猝不及防的惊了一下,面色陡变,待得强行咽了口口水,压制住了满心的震撼与惊愕后,她开始壮着胆子的道:“你们是哪儿来的人!何来偷我家的番薯!”

虽是质问,但因心有惊惧,是以这脱口之言并无半分气势。

凤瑶眼角一挑,思量片刻,随即转眸朝颜墨白望来,示意他与她即刻离开。

毕竟,番薯既是得了,此番她与颜墨白又饥饿交加,自当不可再还。人性本也自私,大爱不得,且此番的确落魄无奈,保命为大。待得出得楚京,自也可专程遣人来好生报答这女子,但这所谓的报答,终还是以后之事才是,此时此际最为要紧的,便是该趁此事还未引得太过动荡之前,尽快离开。

只是,她虽是如此之思,也用眼神示意颜墨白,但颜墨白终是不曾朝她望来一眼,仅是深邃平缓的目光朝那夹袄女子打量,随即薄唇一启,嘶哑平缓而道:“姑娘见谅。我等本是外出郊游,却因中道遇得贼匪,是以流落在此。而今腹中饥饿,是以走投无路才来此寻食,本也是想拿得番薯后,便留下些钱财,不料还未动作,姑娘便来了。”

他话语极为有礼,嗓音也甚是温和谦卑。甚至待得这话落下,他还稍稍伸手拢了拢墨发,完好的露出了那张虽是苍白,但却依旧俊然风华的面容。

那夹袄女子怔了一下,终是不曾料到这盗窃番薯之人,竟还能如此谦谦有礼,且看这人话语得当,态度极好,似也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再加之这人的确生得好看,风华如玉,俨然是比他们镇子里刘员外家的大公子还要来得风华之至,又见这人正笑盈盈的温润望她,所有的视线皆认真的凝在她身上,瞬时之际,她面色一紧,心口一紧,整个人,终是抑制不住的开始紧张起来。

她如逃似的急忙垂眸,避开了颜墨白那双朝她极为认真落来的双眼,整个人也蓦的变得拘谨。

待得犹豫片刻,她才强行按捺紧张的道:“无,无妨。不过是几根番薯罢了,公子既是落难,这些番薯,便当是我送给公子了。”

“姑娘心善,在下在此便多谢了。只是,不知这天寒地冻的,姑娘又乃女儿家,怎独自来这菜地?”待得女子的嗓音刚落,颜墨白便已平缓无波的接话。

女子眉头一皱,面色怅惘悲凉开来,缓道:“加中仅有我与娘亲二人,我娘亲又体弱多病,吹不得风,是以寻常农活儿,也皆是我一人做罢了。且瞧着这两日下了大雪,担心地里的菜被雪全部压倒掩盖,担心收成,是以便来这里除除雪。”

“姑娘家中就无男子撑家?”颜墨白神色微动,继续问。

女子无奈的摇摇头,苦笑,“家中人丁单薄,并无男儿,爹爹也在几年前去世,是以我家,便已无男丁,孤女寡母,无依无靠,也成了镇中最是忌讳之人。这镇子里的人,都说是我娘克人,不仅克了夫家,无男丁延续香火,更还克死了我家……”

话刚到这儿,似是突然反应过来,她紧张尴尬的抬眸朝颜墨白扫了扫,忙道:“倒是不该与公子说这些了,望公子莫怪。此番这几根番薯,我便送公子了,这里风大,望公子早些离开吧。”

这话一落,不再耽搁,当即要将背篓放下,开始就着背篓中的锄头挖雪,奈何正这时,颜墨白再度温润出声,“姑娘如此心善,本是良善之人,想来姑娘的娘亲,定也是心慈之人,哪有什么克人不克人一说。”

这话入耳,女子心口一涌,心底顿时漫出了几许感慨与悲凉。

“这么久了,公子是第一个夸我娘亲的人。许是我娘亲知晓了,定会欣慰。”女子头也不抬的出声。

颜墨白继续道:“相识便是有缘,且在下此番突遇山贼,流落至此,的确无落脚之地,不知,姑娘可否领在下去你家中坐坐,让我们好生洗漱一番,再顺便,让在下好生拜会拜会你娘亲。你们皆为心善之人,在下又受姑娘番薯之恩,是以无论如何,都该去你家拜会拜会,再顺便,留得金银,也让姑娘一家,便是无男丁,也能富贵安然,受镇中之人,羡慕。”

女子惊了一下,虽为心底良善,但要带两个满身是血的陌人回家,她怕惊着自家那体弱多病的娘亲。

她眉头一皱,终是有些为难,自行矛盾挣扎之中,并未立即言话。

颜墨白凝她几眼,神色微深,继续道:“姑娘若觉不妥,那在下便不再为难了。此番多谢姑娘番薯之恩,这枚玉佩,望姑娘收下,以算在下答谢姑娘之意。”

说着,伸手入怀,掏出枚玉佩朝女子递去。

女子眉头越发一皱,下意识抬眸朝颜墨白望来,眼见颜墨白满身破败狰狞,但那张俊美如玉的面容,却苍白无色,似是浑身受伤,但却依旧坚强而立,从容自若。

这等风骨之人,何曾见过,再加之此人终是有礼,而今她与她娘亲常年受人排挤,无人亲近,此番突然有人主动不嫌弃她们母女,她们随手帮帮忙,也算是为自己积德了。

思绪至此,女子终是缓道:“公子无需客气。只是,寒舍破败,若公子与姑娘不弃,便随我来吧。”

“多谢。”

颜墨白缓缓点头。

女子也不接玉佩,仅是将锄头重新放于背篓,背着背篓便开始转身而行,在前领路。

冷风簌簌而起,四方凉薄,骤然间,凤瑶只觉打落在身的阳光竟也不再那般温暖。

她满目复杂深邃的朝颜墨白望来,则见他已是将玉佩重新收入袖中,随即自然而然的牵了她的手,欲拉她往前。

她并不打算抬步,仅是强行立在原地,低沉而道:“你当真要去那女子家?倘若此番行踪一旦泄露……”

“泄露不了。微臣还打算一直住在那女子家中,等待援兵而至。是以,那女子与其母一直在微臣眼皮下,微臣,何能让她们生事。”

是吗?

凤瑶眉头一皱,心有不平,正要继续言话,奈何后话未出,他薄唇一启,已是先她一步继续道:“破庙终归四面透风,住不得人。长公主且信微臣,无论在哪儿,微臣,皆会护好于你。你只管信微臣便是,也只管跟着微臣便是。”

凤瑶后话一噎,复杂凝他。

他则勾唇笑笑,待得那远去的夹袄女子驻足回头观望,他才朝那女子应了一声,随即便捉稳了凤瑶的手,牵她往前。

凤瑶终是未言话,足下一深一浅的随着他往前。

几人一路蜿蜒往前,因着凤瑶与颜墨白行得慢,那女子也有意等候,又见颜墨白足下着实踉跄,甚至双脚几番都陷在厚雪里艰难得拔不出来时,女子面色一紧,犹豫片刻,急忙紧张的上来搀扶颜墨白。

然而,她举来的两手还未触碰到颜墨白的胳膊,便得他恰到好处的避开,待得她怔愣之际,颜墨白转眸朝她望来,温润而笑,“多谢姑娘好意,只是,在下身子无碍,若姑娘有心帮忙,便劳烦姑娘,扶扶我娘子。我娘子是富贵人家的金枝,不曾受过这等苦,身子也略显薄弱,望姑娘你,多帮衬帮衬她。”

这话一出,顷刻之际,女子面上的所有怔愣全数化为了震撼与复杂,随即片刻,她那双起伏震颤的瞳孔深处,一股股莫名的失落与惊蹙之感层层起伏,似在悲凉,又似在失望。

凤瑶下意识转眸,一言不发的将那女子的反应全数收于眼底。

则是片刻,待那女子正要强行按捺心绪的抬手扶凤瑶时,凤瑶分毫不惧,仅是故作自然的将目光从那女子面上挪开,短促干硬而道:“谢了。”

女子忙拘谨的客气一句,不再言话。

几人再度往前,待行了不久,终是抵达了一处破败的屋落前。

不知是否是当真被排挤,这座屋落周围,并无近邻,且这屋子的院墙也处处都破败漏洞,连带院中那几间屋子,也是破败之至,摇摇欲坠。

凤瑶眉头一皱。

颜墨白则平缓嘶哑而道:“鸡鸭成群,且有犬吠成片,姑娘的家,倒是生机勃勃。”

女子拘谨的面上终是缓解不少,释然而笑,“也只有公子会如此评判我家,并无贬意。只是,寒舍终归破败,望公子与姑娘莫要嫌弃。”

这话一落,几许扶着凤瑶往前。

待得将凤瑶与颜墨白领入其中一间屋子后,女子忙道:“公子与姑娘稍坐坐,我这便去烧热水,再顺便寻些换洗的衣裳。”

颜墨白客气而应,女子抬眸望她一眼,不再耽搁,当即转身离开。

待得女子走远,颜墨白才牵着凤瑶行至不远处的竹椅,待得二人皆坐定,凤瑶才转眸扫了一眼这简陋之至的屋子,随即嗓音微挑,低沉而道:“那农家之女,倒是体贴入微得紧,且性子宽厚仁义……”

话刚到这儿,后话还未全数道出,颜墨白已平缓嘶哑而道:“农家之女,大多如此,有何特殊。”说着,神色微动,嗓音也跟着稍稍而挑,“长公主突然如此而言,可是在意微臣与那农女亲近?”

凤瑶面色一沉,故作自然的垂眸,“本宫仅是觉得,此番流落在外,危险重重,自当小心谨慎。虽入住破庙,四方透风,但定也该比这农院好。”

“长公主错了。寺庙虽无人而去,但一旦有人搜查至哪儿,那般破庙,你我避无可避。但若入住在这里,若有人搜寻,至少,还可有东西遮挡,有人陪着我们演戏。”

是吗?

凤瑶眉头一皱,心思起伏厚重,仍是不平。

虽也知晓颜墨白此言确有道理,只不过,心绪终是异样起伏,嘈杂四扰,只觉,自己对这农家小院,甚至那善解人意的农女,竟是莫名的抵触。

这种抵触感略微强烈,连带自己都说不出个什么缘由来。

她面色也逐渐沉了几许,不再言话。

却也正这时,那农女去而复返,已携了两套衣袍过来,随即略微尴尬的朝颜墨白道:“公子,这两套衣裙,其中一套是我爹的,另外一套,则是我自己的,我家一贫如洗,确无银子去准备新衣,是以这些旧衣,望公子与姑娘莫要嫌弃。”

“有换洗之衣便已极好,岂还有嫌弃之意,多谢姑娘了。”颜墨白微微而笑,修长的指尖将衣裳接过,眼见那女子拘谨的立在原地,似有心事,他薄唇一启,继续道:“姑娘若是有话,无论好坏,直言便是。”

女子眉头一皱,犹豫片刻,终还是道:“我去与我娘亲说了公子与姑娘来家中之事,而后我娘亲,执意想见公子一面。”

这话略微有些难以启齿,她说得也极是为难。

待得这话一出,她急忙小心翼翼的抬头迅速扫了一眼颜墨白的脸色,而后急忙又道:“但公子放心,我也与我娘说了公子有伤在身,不便走动,公子若不愿去见我娘亲,不去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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