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只是问问,因为刚刚拿了咖啡去办公室找你,却发现你不在,我就想打个电话问问,确定你的安全。”此刻他的确提着两杯从星巴克打包的两杯咖啡,站在办公室门口给她打电话。
没有失望,毕竟这是他自作主张。
尽管很想骂他怎么管的比太平洋还要宽,但唐洛然也不想曲解别人的好意,她匆匆忙忙道歉,“对不起,我离开的时候忘了跟你说一声。”
她这人就是这样,只要人一恍惚,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所有事都能忘记。
“没事,还有我也有件事忘了要告诉你,你今天做得非常好,再次让我看到了你的实力。”江瀚臣大方称赞,他的态度相当诚恳,不像是带着不纯的目的。
实际上他也就是为了表扬她才特地打电话来,说什么确认安全也不过是借口。
真是个蹩脚的理由。
既然他的态度这么慷慨,那唐洛然也干脆大方地接受。
她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便攥着回到车内,才将车门关上,手都没抓稳方向盘,又再次响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就以为是江瀚臣。
好在她不是马大哈,第一时间还是先看了来电显示——傅子琛的电话。
接还是不接?
她选择了前者,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按下了接通键,毕竟五年来,他连个电话都很少给她打过,而她曾一遍遍地输入他的号码,却未曾播出去过一次。
一般他打电话来,都是为了傅家或者唐家的公事,需要他们陆续。出面做做样子。
将贴在耳边,唐洛然心里还有些忐忑,她知道自己最担心的果然还是在电话里听到了尹姿的声音——这意味着他们两个人此刻正在一起。
那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知道自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想听见。
“唐家有饭局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你爸有没有让你出席?”傅子琛一开口,从冷漠的语气还有生疏的态度中,她就能判断出,他又有难听的话要说。
可惜她的心早就麻木了,流言蜚语她也忍了,难道还怕这次诋毁?
淡淡地应了一声,又突然想起父亲让她把这件事告于傅子琛知,虽然后来她让父亲亲自跟傅子琛开口,但她并不能确定他是否照做,于是她反问道,“爸应该也有让你出席吧,他让我跟你说一声。”
说来多嘲讽,都五年了,傅子琛跟她父亲只不过见了几次面。
即便父亲再怎么迟钝,都应该能看得出来她在傅家过的并不是那么如意,否则也不会生疏到这种程度。
父亲不说,她明白也是为了她——不过是不想让她觉得难堪。
可她早就变得狼狈不堪了。
刚想开口提起离婚的事情,谁知道就先被傅子琛抢先了一步,他冷笑一声,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你终于忍不住了,现在想到我了?我看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需要我吧。”
胡说八道!
攥紧拳头,唐洛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爸也没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会这么说。”她的态度倒是干脆,毕竟关乎名誉,谁也不想平白无故被冤枉。
她并不是想傍着他,靠他的身份为唐家争光。
她要的不过是傅子琛的爱,却没想到这么想的她才是大错特错。
难得打电话给她,结果却是为了嘲讽她。
早知道就不该接这个电话,在心里暗自懊恼,明面上唐洛然却还得硬着头皮把话接下去,“那么你,今天晚上要来吗?”
其实她也没有强求他一定要来,毕竟从一开始她就不抱任何希望。
果不其然,她等到的答案就只有沉默,电话那头除了滋滋作响的电话干扰音之外,就只有他沉稳的气息。
沉默就像是绝望的无底深渊,她陷了进去,并且再也没办法走出来。
她对他已经失望透顶。
“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怎么不像当年那样对我使出各种招数呢?”他说罢,蓦地将电话挂断,让唐洛然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当年她只是因为太爱他才会不顾一切地与他缠绵,加上那时他的状态也不是她拒绝就能够抵抗得住的。
她爱他太深,才会选择这条到处充满荆棘的路,他却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
想起往事种种,唐洛然早已经欲哭无泪,现在最重要还是去赴约,总得要有一个人去。
赶在由唐家主办的慈善晚会开始之前,她先回了家换了身衣服——曳尾长裙衬出她曼妙身材,雪纺纱长袖飘逸,如同墨水在水中晕开的浅色布满裙摆,端庄而不失格调。
此时已是深秋,外面风刮得紧,唐洛然在离开之前,又让佣人上楼替她拿了件皮夹克。
因为尹姿不在家的缘故,佣人对她的吩咐不敢有一分怨言,就因为她才是傅家真正的女主人。
套上皮夹克,唐洛然拿着手拿包,从客厅走到玄关,大门为她敞开,她慢慢地走了出去,冷风吹起她的裙摆,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等唐洛然赶到唐家时,晚会的宾客都已经到齐,别墅门口停了数十辆豪车,若不是门口跟街道的距离宽敞,恐怕她想开进来都难。
将兰博基尼开进院子里,她转动方向盘,让车进入车库——毕竟是自家人,她当然有这个权利。
才刚下车,唐洛然就迎面撞上了唐恬——她唯一的妹妹。
眼前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身穿鹅黄色礼服,胸口坠着一条宝石项链,随着她身影的晃动,宝石项链散发出耀眼光芒。
相比于长相身材还有才华都出众的唐洛然,唐恬要逊色很多,她长相清秀,年纪轻轻就谈恋爱,天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出了什么事就知道撒娇。
即便现在有了一个奔着结婚交往的男朋友,她的性格还是没有半点变化,反而更加嚣张跋扈。
而对唐洛然的恨,自然也攀升了一个度。
“哟,这不是姐姐吗?你不是大忙人吗,怎么有空回来?”尖酸刻薄的语气从她丰满的蜜桃色双唇吐出来,实在违和。
在唐洛然面前,她不曾掩饰过自己,所有丑陋的面目都暴露出来。
对她的攻击,唐洛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冷冷地扫了唐恬一眼,轻声回应,“爸特意打电话让我过来参加慈善晚会,我怎么能缺席?”
其实她并不喜欢这些晚会,明面上是搞慈善,其实只不过是政客间的明争暗斗。
奈何她是唐家长女,不出席就是丢了父亲面子,她怎么能让父亲蒙羞?
她的态度已相当明确,却不想唐恬冷笑一声,还打算跟她吵下去,“别说得你是唐家的人似的,你永远都不要忘了,你只不过是唐家养的一条狗!你跟我没有血缘关系,这就意味着我比你高等。”
可笑之至!
到了这种时候,唐洛然也不想跟她扯什么大道理,车库阴冷潮湿,冷风飕飕,吹得她发颤,她现在只想着赶紧进去,趁早结束。
“你高兴就好。”说罢,唐洛然嫣然一笑,她绕过唐恬往车库外走,一刻也不想跟她呼吸一样的空气。
穿过院子,踏上大理石台阶,高跟鞋踏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佣人站在门口,替她将大门敞开,并毕恭毕敬地低头问好,“欢迎大小姐回来。”
唐家无论财力还是权势在江城顶多算是中等,但托了唐洛然的福,那些想着巴结傅子琛的人对唐父的态度越发恭敬。
为了撑场面,唐家不得不摆出上流社会的姿态。
轻轻点了头,唐洛然大步迈出长腿,在朦胧的雪纺纱裙摆的摆动中,她修长白皙的腿若隐若现。
唐洛然一到场,瞬间就成了所有人最关注的焦点。
唐父最先迎了上来,他手里端着杯红酒,有些褶皱的脸微红,眉目间都带着和蔼,说话的语气也是慢条斯理,“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几时,还以为你不愿意捧场呢。”
她很清楚,父亲这么做不是为了利用她傅夫人的身份,而是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他的用心良苦,其实她都明白在心里。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爸。”唐洛然嫣然一笑,目光盈盈,气氛好是融洽,眼看着名流政客就要涌上来巴结,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姐姐都来了,怎么没见姐夫在啊?”
娇躯猛地一震,唐洛然顿了一下,旋即转头看向身后——唐恬站在身后,笑得几分得意。
无论如何,她就是不愿意放过这个什么都比得过自己的姐姐。
她话音刚落,满座哗然,虽然没有当着唐洛然的面公然嘲笑,但众多窃窃私语堆砌起来,就有如蚊蝇一般在她耳边嗡嗡作响,惹得她心烦。
若在以前,唐洛然一定会抵死撑住面子。
但是现在连她对这段婚姻都已经绝望了,也就失去了反驳的权利。
“他不愿意来,个中缘由,你们自个儿去猜。”温柔地笑,唐洛然淡然处之,她丝毫不掩饰,甚至连撒谎都觉得麻烦,反正傅子琛不愿意来也是事实。
说来也真是奇怪,他对她百般嘲讽,对这件事却不置可否。
不过她想,他定是不愿意来赴约。
唐洛然的回应充满自信,反倒让人产生了错觉,以为傅子琛是因为公务繁忙才没办法来赴约,要么就是不屑于这种晚会,完全没想过有可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
倒是唐恬看得比谁都要仔细,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毕竟外面关于唐洛然的负面新闻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呢。
趁着唐恬沉思之际,唐洛然从侍者手上的端盘中拿了一杯香槟,就躲到角落,静静地看着大厅中,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下,那些名流政客们油光满面的脸。
她轻啜一口香槟,甜丝丝的液体在口中蔓延开来。
俗话说酒精能暂时麻痹人受伤的灵魂,过去她不信,现在看来是千真万确的。
顶着傅夫人的身份出席,她还是太过瞩目,才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在她把香槟喝得见底时,一个中年男人就朝着她迎面走来。
他伸出肥厚的手,笑得相当狡猾,说话都带着一股浓浓的官腔,“傅夫人您好,有幸认识您,我是江城的副市长,你管我叫林副市长就好。”
像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时有发生,唐洛然也习惯了。
礼貌性地伸出手与他握手,唐洛然抬眸,与他四目相对,他眼中狡黠的光芒实在叫人难以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