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我们的月亮
月亮是空心的。
还有比这更扯淡的事情吗？
我用不可置信的目光向潘多拉征询一个更加确切的答案，而后者则冲我点点头：“哥哥，月亮里面是空的。”
“这真扯，”我耸耸肩，将视线转向珊多拉，“你们当年还有把人家的卫星整个掏空来建造基地的习惯？”
但珊多拉的反应却有点奇怪，她没有理会我的发问，而是皱着眉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怎么了，珊多拉？”
“没什么……”珊多拉摇摇头，眉头却没有多少舒展，“或许是我想多了吧……假如月亮里面被建立了一个巨型基地的话，那七十万年前发生在这个星系的事情恐怕就有点复杂了。潘多拉，找到干扰层的断面了吗？”
“共发现四个疑似入口的断面，最近的断面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大约一公里。”
按照潘多拉指示的方位，我们顺利地找到了那个被称为“断层”的地方，在这个重力微弱地质疏松的星球表面，一公里的距离对人类的探月宇航员而言绝对是一个挑战极限的步行距离，但我们而言却是转瞬即至，因为……我们有车……
你是不知道在月球上走路的困难啊，那飘飘悠悠的压根就跟我原先猜想的纵身一跃便在百米之外的移动方式处于两个极端，在这里的真正情况是，你纵身一跃不假，但落下来的时候基本也就是经历了一次垂直的位移而已，刚开始的时候我还试着通过调集周围的游离能量来做推动，也体验一把在浩瀚星空中高速飞行的快感，不过结果就是维斯卡不得不从月球同步轨道上把我给拽回来……
重力微弱的环境果然太不习惯了。
潘多拉所说的“断层”位于一个环形山下面，月球上的环形山有一个很有趣的特点，那就是不论它的面积有多大，也不论造成这个环形山的天外陨石撞击的力量有多猛烈，它的深度都会很浅，比人类观察到了任何行星表面的环形山的平均深度都要浅很多倍，从高空看下去的话，那一个个环形山就好像贴在月球上的密密麻麻的浅盘子一样，现在这个现象的成因已经可以解释了：月壳的厚度只有区区三十公里，而下面，则是一层坚固到可以硬抗星爆的超合金内壳。
我们小心翼翼地来到了环形山的底部，这里看上去和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不同，太阳的光芒穿过毫无阻拦的宇宙空间直接照射在月表，向阳的地方完全是一片刺眼的惨白，而在岩石背面这样的背阴处，则是彻底的漆黑一片，失去了大气层的衍射效应，遍布碎石的月球表面到处都是这样分明的光影交错，而且由于没有大气的缓冲，这两种区域之间的温差更加令人咋舌：高达上百度！
“干扰层在这里有一个直径大约半公里的缺口，”潘多拉的眼睛中闪烁着冰蓝色的光芒，同样冰蓝色的发丝随着能量的流动而无风自舞，“根据规模来看，可能是月内基地的补给输送通道。”
我看着脚下那脏兮兮的“地”面，开始努力想象一个建立在月球里的外星基地会是什么样子，不过想了半天，貌似自己认识的希灵建筑也就那几种……
“有办法打开吗？”
潘多拉点点头，然后随手取出了自己招牌式的顶梁柱幽能炮，咔咔两声就解除了保险装置。
这次不等我动手，珊多拉就已经一个爆栗凿在某个做事不经大脑的小萝莉脑袋上：“你这疯丫头！万一月内基地还有能用的防御系统你一个人搞定啊！”
这时维斯卡突然打破了一路上的沉默，她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然后示意我们后退。
“怎么了，维斯卡？”
退回到环形山边缘之后，我好奇地问道。
“哥哥……”维斯卡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哥哥大人不会讨厌我吧？”
“说什么傻话呢！”我莫名其妙地说道，一边揉了揉对方的小脑瓜，“你是不是知道怎么打开这扇大门？”
浅浅似乎想说什么，但我抢先一步用眼神阻止了她，然后我们一起用平静的眼神看着维斯卡。
“dusda-ecosfeisa。”
维斯卡默默地念完这句话，然后躲到了我的身后。
丝毫不出我的预料，微微的震颤从地下深处传了过来，我们面前的土层随着震颤而迅速布满了龟裂的纹路，然后，环形山的底部便在我们面前整体塌陷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我安抚地在维斯卡脑袋上按了按，然后率先向前跳去——用力太猛，跳过了……
作为斥候被放出去的两个探测器安全地抵达了空洞的底部，并发回了一切正常的信号，然后我们几人才鱼贯而入，反应速度和快速覆盖式打击能力最强的潘多拉自然是在最前面开路，紧随其后的是珊多拉，浅浅和姐姐各自进入了异能状态跟在珊多拉后面，而我则和明显有些不安的维斯卡殿后。
这个黑沉沉的通道并非垂直向下，而是有一个将近45°的倾角，这也让我们减了不少的麻烦，但相对的，我们却不得不走过更长的距离：根据潘多拉的扫描，月壳下面的干扰层是由高强度的诺克石合金形成，诺克石拥有极强的硬度和一定的能量屏蔽作用，但要将一个首领级使徒的能量感应系统也屏蔽掉，常规的要塞装甲厚度根本不够，因此这层坚固的金属内壳厚度起码也有五公里多，加上我们脚下这部分月壳的三十公里厚度，再加上45°倾角的放大，我们要在这该死的低重力下走过……恩……反正是很长一段路就对了……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有车……
当发现自己将不得不在月壳中走过如此长一段距离的时候，我果断地将七千亿从半空召唤了过来，环形山崩塌之后露出的洞口相当宽大，我们的迷你型私家车在里面打着横来回飞也不成问题，最开始的一段路程除了黑一点之外真是轻松加愉快，不过随着不断的深入，四周的洞壁也逐渐变得狭窄起来，在通过了月壳层之后，我们面前的更是一个只容两人通过的狭窄门缝。
那扇由银白色金属制成的大门便是月球外表面与内部基地之间的分界线了，不知什么原因，它并没有完全闭合，这给了我们进入这座终极堡垒的机会。
接下来的一段路，看来只能步行了，不过幸好的是，虽然45°的坡度十分陡峭，在低重力环境的作用下我们走起来倒也不算太困难。
随着我们的前进，通道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线亮光，在证明了通道即将走到尽头的同时，也证明在月球内部的这座古代希灵基地果然拥有强悍的能量续航系统……
“说起来，我好像忘掉了什么事情呢……”
走着走着，珊多拉突然打破了沉默，在精神连接里自言自语起来。
我脚步不停，扭头问道：“什么？”
“总觉得是一件不怎么重要的事情，”珊多拉用食指点着下唇，海蓝色的眼睛眨巴了两下，“不过好像现在又很重要似的……”
“哦……啊！”
我刚刚答应了一声，便觉得脚步猛然一沉，然后某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再次作用在四肢百骸上，只来得及发出如此一声短促的惊呼，我便整个人向前扑倒，然后狼狈不堪地……滚了下去。
紧随其后的，则是浅浅和姐姐大人的惊叫由远而近地响起，然后两个女孩一前一后地砸在了我的身上。
断了……我觉得自己身上最起码有一半的骨头都要断掉了。
“啊！我想起来了！”珊多拉轻轻巧巧地落在我的旁边，跟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的我-浅浅-姐姐三人组比起来优雅了不止一个百分点，“貌似这种天基要塞的内部是会自动产生人造重力的！”
“你给我早点想起来啊！！！”我呼地一声跳了起来，然后一个爆栗凿在了某马后炮的女王脑袋上。
训诫完差点害的我被浅浅和姐姐联手砸死的珊多拉之后，我才顾得上抬起头打量四周围的环境——你们知道的，刚才那种高速旋转和头晕眼花的情况下是很难看清周围的东西的……
“这也太……太风暴要塞了吧……”
这就是我看到周围的情景之后能说出的唯一的话语。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条平直的天桥，它的宽度从目测上来看至少有二十车道，整体由一种散发着淡淡辉光的银白色金属构成，那是只有极高强度的诺克石合金才能产生的独特光晕现象，而在这条天桥的上方，则是由淡蓝色水晶所构成的管道状外壳，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就正站在这管道的内部，这种水晶我也见过几次，据说是一种只生长在巨型行星核附近的变态玩意，从硬度和能量抵抗度无不令人发指，用来建造输送管道的话甚至能直接承受恒星级的能量传送，由于生成条件的极端苛刻，这东西即使纵观整个宇宙其价值也只能用极端昂贵来形容，也只有希灵使徒才能奢侈到用这种无比珍贵的晶体来给自己的要塞充当补给管道——因为他们已经掌握了用石头来合成这种水晶的技术……
另外提一句，这种被称为a原石的水晶由于其闪闪发亮的特性，目前已经被小泡泡给当成了新的收集目标，影子城市里的a原石仓库失窃事件频发中……
而通过这层透明的外壁，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管道外面的景象。
要问我如何形容自己看到的景象——宏伟，壮观，神秘，诡异，随便哪个词都不足以用来描述我看到景象的十分之一，那是庞大的，甚至可以说仅仅凭借着自己的体积就能让人产生恐惧感的超巨大空间，在我们身后，覆盖了整个月内基地的合金装甲如同突然垂直起来的地平线般向四面八方无限蔓延，在星球内支撑起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无数巨大的合金骨架、高塔和纵横交错的水晶簇在广阔的空间中肆意生长，相互之间的距离至少也在千米以上，我们身处的这条笔直管道也仅仅是森林中的一条不起眼的枝桠而已，一种极为稀薄的白色雾气弥漫在管道外的空间中，令那遥远的“森林”仅剩下一片模糊如同鬼魅的幻影，不时有巨大的闪电在空间中无声地划过，将两座相距可能有数公里的合金骨架连接在一起，然后那骨架和它们周围的高塔便会随之发生移动，按照某种规律组成新的阵列，虽然看不懂这一变化的意义，但我却知道这证明了这座月内基地仍然处于正常运行的状态。
“真壮观……”
浅浅和姐姐看着眼前的壮丽景色，不约而同地喃喃自语道。
珊多拉仿佛早已料到我们会产生这样的反应，微微笑着说道：“这里是天基要塞的缓冲区，严格来讲我们现在没有进入要塞内部，因为缓冲区仍然属于装甲层，在受到攻击的时候，这里就将是要塞本体的最后一条防线，不过一般情况下，很少有外来攻击能破坏掉这种终极要塞的缓冲区域。”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反正我是想不出来什么样的火力能在打穿三十公里的月壳和一公里厚的合金装甲之后还有本事再把这样一个被几十公里长的超强度骨架所支撑起来的缓冲区给破坏掉，反正月球在太空让陨石轰炸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它爆炸是吧？
潘多拉从自己的随身空间中取出了小型的运输艇——在一个星球大小的要塞里面找人要是用步行的方法那简直是太脑残的一件事情，别的不说，就光我们脚下的这条输送管道，它的绝对长度也有将近三十五公里了，假如没有交通工具的话，我们恐怕在找到阿尔忒弥斯之前就要被累死了……
一路上，浅浅和姐姐都为四周壮观而神秘的景色而不时发出惊叹，这个被称为缓冲装甲的区域并非静止，而是时时处于剧烈的变动之中，那些纵横交错的合金骨架和水晶簇都是在不断移动中的，它们偶尔会形成相当整齐的矩阵状阵列，有时候又会彻底变成四散游离的松散结构，每一次的剧烈变化都会引得浅浅一阵兴奋的惊呼，连一贯稳重的姐姐大人也不例外，至于我，当然是……跟着她们俩一起惊呼了，毕竟这场景咱也没看过是吧？
不过尽管已经刻意放慢了速度，半小时之后我们还是通过了这片缓冲区域，进入了月内基地的主体部分，并降落在一片悬浮于半空的巨大平台上。
“这里应该是供中型战舰停放检修的地方，”珊多拉静静地悬浮在距平台大约几十公分的半空，带着怀念的语气说道，“真是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了。”
我最后一个从运输艇里下来，然后不放心地拽了拽运输艇的滑动门：“用不用锁上，这没人偷吧？”
众人一起鄙视地看着我。
月内基地是什么样？这个形容起来是稍有些难度的，用浅显一点的方式来说，这里是一座“立体”的城市。
就目力所及之处，无边无际的空间中到处漂浮着各种庞大的战争工厂或者功能性建筑，而我能分辨出的就包括了战车组装车间，战舰船坞，战术演算中心，幽能回充塔这样只有在陆地基地上才会建立的大型设施，而更多的则是我也看不出其功能的怪异建筑，不过据我猜想，那些应该都和战争载具的研发制造有关，毕竟……我们面前就漂浮着一个用希灵文字标明的“载具生产区域”的电子路标……
不过现在那些建筑明显都处于休眠状态，没有一丝灯光，一个个如同安静地窥视着地面的钢铁怪兽，在这些建筑之间，各种大大小小的战舰也沉默地悬停在空中，似乎整个月内基地除了整体的照明和维持系统都已经陷入了瘫痪一样。
“好了，维斯卡，现在往哪走？”珊多拉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突然转过头来，在维斯卡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别走神了，小丫头。”
维斯卡脸上露出了一丝慌张的神色，然后将犹疑的目光投到了我身上。
我们这时其实已经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事情，但怎么说呢，反正我个人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重要的，于是面对妹妹那软弱而无助的注视，我果断地选择了缴械投降：“乖，你就告诉我们怎么走就行了，早点搞定这堆烂摊子我就领你和潘多拉一起出去好好玩几天。”
这样的回答似乎让维斯卡终于放下心来，小丫头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红晕，然后开始向我们讲解这座巨大基地的结构。
“首先，这座要塞的名字是7535号壁垒星，恩，7535是我以前的名字，不过现在哥哥大人给了我新的名字，所以这里现在的名字是——维斯卡壁垒星！”
“用名字来命名！？”当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珊多拉却已经惊讶地叫了出来，“荣耀？”
维斯卡自豪地点着头：“嗯！这里就是荣耀！这是维斯卡自己的荣耀舰，维斯卡壁垒星级母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