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温热的指尖遮在白茶的眼睛上，让她眼前一片漆黑。
但墨白并不知道，其实就算他遮住了整个世界又怎么样，关于这一切肮脏的过往，白茶终于想起来了。
她终于想起来了！
上次幻境坍塌后，灵女小白跟那个彭姓男孩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差不多有三个多月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白也长大成为一岁的漂亮小女孩。
并且初具灵智。
这时候，小白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有了感觉。
而小男孩就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小男孩对小白实在太好，让她不能不喜欢他。
这三个多月，小男孩总是尽自己所能照顾小白。
他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她，就算不会说话，也要啊啊啊地回应她。
并且，在白娘娘每晚给小白放血的时候，会偷偷地加入自己的鲜血，只是为了让她省下一些血。
虽然知道这样做也没什么大用，但小男孩就是这样倔强又坚强地默默照顾着小白。
照理来说，瘟病爆发后，小白的血已没有了任何用处。
但白娘娘还是会定期取血。
后来，男孩发现白娘娘总是会背地里偷偷饮用灵女之血。
但诡异的是，这老太婆却没有任何感染的迹象。
所以，她那一套因为亵渎灵女而引发天灾的说法肯定是骗人的。
一直到现在，白茶还是想不明白，瘟病的爆发到底是因为什么引起的。
既然血液已经排除了，那自然应该还有别的原因才是。
但到底是什么呢？
白茶想不明白。
她认为，如果不把感染源找出来，只单单靠老太婆那不靠谱的祭天活动，应该是无法消除瘟病带来的影响的。
如果瘟鬼能现世就好了。
瘟鬼，顾名思义，每次瘟病爆发的时候才会生成的一种争议很大的小鬼。
一般世人认为瘟病都是瘟鬼引起的，所以他们对于瘟鬼的出现极为抵抗。
白茶在世的时候观察过。
她发现，几乎没有一次例外，只要瘟病盛行，必会诞生瘟鬼。
瘟鬼的真身一般都是横死的孩子之类的魂魄所生。
但他们出现的时机不一，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在死后化为瘟鬼。
瘟鬼的出现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没有人知道这里面的条件具体是什么。
但白茶知道，只要瘟鬼出没，那就代表瘟病即将消除。
一百年前，白茶遇见过几只瘟鬼，但至今没弄明白，他们对于瘟病到底是如何治愈的。
这是一个迷。
一个永远没办法被世人参透的迷。
这一次临水村瘟病横行，瘟鬼出现了吗？
答案是，白茶不记得了。
白茶虽然想起了一些过去的记忆，但也仅限于跟她有过接触的人。
至于当年那场感染了大半个天启国的瘟病，她没有直接感受，所以她没有任何记忆。
小白跟小男孩在山洞里住了三个多月。
后来，瘟病爆发，白娘娘设坛施法，明着说是敬献天神，解除人民的痛苦，其实这老太婆另有他途。
不过，当年小白被关在笼子里出不去，是这个彭姓男孩偷偷跑了出去，回来后将所见所闻告诉白茶。
所以白茶其实并不知道这个他途到底是何用途。
一百年前，她总是很迷茫。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学起，又没有人教导，小白总是觉得很吃力。
小男孩并不知道，那时的小白灵智未开，就算她听得见也不见得听得懂。
小男孩连比带画，将白娘娘在外面的所做所为都告诉给小白听。
白茶努力回想了一下，这才稍稍理解了男孩的话。
男孩说，白娘娘将所有村民都炼成了行尸，现在整个村子全是行走自如的死人。
那些村民一个个全都疯了，见人就杀，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所有喝过灵女之血的人都没能幸免。
但瘟病在半个天启国蔓延，最后被炼成行尸的却只有临水村的村民。
没人知道白娘娘这番操作是何用意。
但既然小男孩撞破了她的秘密，那她便要杀了他灭口。
这老太婆就是这么冷血又恶心。
当年，祭天活动结束后，小男孩慌里慌张跑回洞穴，历经了一番艰辛，终于抱着灵女小白逃到了神女山上。
不过，这之后的记忆白茶还是很模糊。
就像传说里说的，这个彭姓的小男孩确实是救了她没错。
所以，历史被改变了吗？
并没有。
小河边那次并不是男孩的死期。
按照事物的自然发展，如果一个人他不该死的话，就算没有墨白搭救，也依旧有别人救他。
或者，他自己也能自救。
所以，他们其实并没有改变世界。
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知道最后的真相即将来临，白茶决定还是再努力一次。
她绝不让历史再次重演。
于是，一片漆黑中，白茶纤细的手指用力握住男人的手。
“茶茶？”墨白诧异。
白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凤墨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想自己面对这一切，就像那时发生过的一样。”
是的，她要自己面对。
就像凤小公子还没有出现在她生命里一样。
白茶认为自己虽然斤斤计较，但她并不脆弱。
就算真相真的很难接受，她还是愿意再试一次。
试一试改变早已注定好的结局。
墨白异常沉默，心里翻江倒海的疼着，却一句话都没说。
男人的指尖松开，垂在了身侧。
白茶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是那个关了她一年的笼子，以及手中握刀的老太婆。
“嘿嘿，小子，很快你就会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了，别担心呀，老妇我虽然不喜欢小孩子，但是看在你是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在你临死的时候，我会尽量让你死得痛快一点的。”
白娘娘巫婆似的笑声又在洞中响起，阴森诡谲的音调让人听得极为难受。
白茶被刺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头看着老太婆一张皱巴巴的老脸，心里恶心极了。
她从来都不喜欢白娘娘。
一次都没有喜欢过。
白茶之所以讨厌这个诡异的老太婆，不光因为她又老又丑，还有一种白茶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觉。
“啊！”
沉默之中，白娘娘突然叫了一声，随后失声怒骂：“你这死小子，我一定要杀了你！”
白茶顺着声音看过去，却突然愣在原地，表情惊悚。
白娘娘……白娘娘竟然是一个易容成了老妇人的年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