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子妃得知高风和顾采宁两个人正往皇宫这边送过来的时候,她不禁一声冷笑。
“他们还当本宫是当初那个以太子为天、时时处处都要察言观色的太子妃吗?这样的虚张声势,他们已经吓不到本宫了!”
“不过太子妃,您还是小心点为好。这几个人和宋清衍一样,都是心思狡诈之辈呢!”太子妃的兄长小声提醒她。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也一开始就防备着他们了。”太子妃颔首,她就问道,“我叫你安排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吗?”
“早安排好了。”
“那就好。”太子妃颔首,又对左右吩咐,“将大皇孙给本宫带过来。”
这边他们人员很快配备到位,那边高风和顾采宁两个人也带着晚哥儿进宫了。
他们直接被带到了东宫。
而等他们抵达的时候,太子妃正牵着大皇孙坐在侧位。在他们左右两边这是站立着许多手里拿着刀斧的将士们。
前脚顾采宁和高风才刚走进大殿,后脚一阵地动山摇的响动就传来。
刀尖上森寒的光影也在眼前闪烁着,令人眼花缭乱。
顾采宁见状,她不禁问道:“我们这是到县衙来了吗?”
太子妃立即面色一沉。“永乐侯,你们不要再巧言令色!这里是皇宫,可不是能让你们为所欲为的乡下地方!”
“说得好像我们没有在皇宫里为所欲为过似的。”顾采宁凉凉道。
太子妃又脸一沉。
“来人,掌嘴!”
“太子妃且慢!”太子妃的兄长张大人见状赶紧打断他,“今天永乐侯既然能选择投案自首,那就说明他还是有一颗弃暗投明的心的。既然如此,您何不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太子妃想了想,她才道:“那好。为了表明你们弃暗投明的真心,你们想把太子的遗诏交出来。”
顾采宁好容易才忍住了到嘴边的冷笑。
高风也忍无可忍,他沉声问道:“敢问太子妃,你们兄妹二人这么一唱一和的,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吗?”
太子妃兄妹瞬时双双脸色一变。
“大胆!”这下张大人都忍不住了,“宋风,你到底是来认罪伏法的,还是来挑衅皇族威严的?”
“我没有罪,那就不需要认罪;挑衅皇族威严更说不上。本来这次我快马加鞭从边关赶回来,就是为了进宫述职。所以现在,我来了。”高风一字一顿的道。
张大人冷哼,太子妃也冷声道:“说到底,你们不就是来向本宫投诚的么?”
“我们是来述职的。”高风重复一遍,“我们所尽忠的对象只是坐在皇宫里的那一位。至于那个人是谁,那和我没关系。”
言外之意,就算现在站在上头的是一头葱,他也一样是这个态度!
“你!”
太子妃被气到了。
张大人赶紧拉住她。“妹妹你别生气。他们现在也就能占点嘴上的便宜,可如今他们不一样规规矩矩的站在你跟前聆听教训?”
太子妃脸色终于好转了些许。
但此时,顾采宁又来了句:“谁说我们是来太子妃跟前聆听教训的?就算太子薨了,现在宫里不是还有皇上在吗?”
“放肆!”
太子妃彻底沉不住气了。
她一拍桌子,直接站起来。“来人,给本宫将这两个人拉下去砍了!”
张大人见状,他也面色一沉,眼中杀机毕现。
他抓紧手里的宝剑,用眼神对左右示意。
然而还不等他们有所行动,一个低沉的嗓音就从旁响起——
“本宫倒是不知道,在皇宫里头,本宫和皇上还没咽气呢,太子妃你一个太子遗孀就已经这么飞扬跋扈了?”
“母后!”
瞬息之间,太子妃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讶。
她连忙转身行礼。
张大人也都跟着行礼不提。
随后就见皇后带着人施施然走进殿内。
她径直略过高风顾采宁,以及张大人,太子妃,一直到站在最高位才停下脚步。
末了,她再回转头,目光冷冷扫过太子妃一党人。“太子妃,你可知道,本宫现在对你很失望?”
太子妃一脸不服气。“母后,儿臣只是为了保住我天朝的皇室传承!”
“好一个皇室传承!现在皇上还活着呢,太子临终前也没有选定皇太孙,那你一个太子妃有什么资格说皇室传承?真要说传承,那传承的人也该皇上来选定才对!”
“可是,皇上都已经昏迷三年了……”
“他醒了。”
“醒了又怎么样?他……什么?”
太子妃突然反应过来,张大人等人也愣住了。
其他朝臣闻言,他们的脸色也都变得异彩纷呈。有的欢喜,有的惊恐,更有些人神色纷繁复杂,一时半会都分辨不清他到底是开心还是忧虑。
这么多人里头,太子妃是反应最快的。
眼神迅速变换几下之后,她脸上就漾开了满满的笑。“谢天谢地!如今太子薨了,满朝动乱,儿臣正心焦得不行呢!偏偏这个时候父皇行了,这就是老天爷打算让我天朝继续繁荣昌盛下去!”
说罢她又问道:“对了,不知父皇现在情况怎么样?他……可知道太子的事?”
“就算皇上昏迷之际,本宫也没有忘记将朝中的大小事务全都告知他。所以皇上就算不能行动,但他依然对朝廷里的事情了如指掌。”皇后慢条斯理的道。
太子妃悄悄握紧拳头。
“那么现在,父皇是什么意思?”
“现在太医已经去给皇上把脉了。不过皇上刚刚睁开眼,就让本宫过来这边一趟,好将永乐侯一家叫过去。他等着他们过去述职。”
皇帝才刚醒过来,第一个想见的居然就是高风?
太子妃眼神一暗,但她还是赶紧点头。“是,儿臣知道了。儿臣这就同永乐侯一道过去探望父皇。”
皇后点点头,她对高风找事。“永乐侯,你们随本宫来吧!”
“是。”
高风连忙颔首,他低头看了晚哥儿一眼。
正好他低头的时候,晚哥儿也抬起头,朝他扬起一脸无辜的笑。
高风双眼微眯,他连忙抓住儿子的小手。“跟紧我,不要走丢了。”
“嗯。”晚哥儿乖巧点头。
一行人随着皇后到了皇帝的寝宫,果然见到皇帝已经醒过来了。
只是他人刚醒不久,人还恹恹的。几名太医跪在龙床前,正小心的为他把脉。
眼见皇后过来,皇帝摆摆手,太医们就赶紧退下了。
太子妃见状,她赶紧呜咽着上前跪下:“父皇,您可算是醒来了!您要是不醒,儿臣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不是早就把一切都筹备好了吗?先给太子的羹汤里下毒,再把下毒的事情推到汝南王身上,然后顺理成章的除掉两个眼中钉,好让你生的大皇孙继位。甚至,你都已经进一步打算对皇上皇后下毒手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童音就蓦地响起。
太子妃脸色大变,她立马回头,阴毒的眸子就钉在了晚哥儿身上。
“你哪来的小东西,竟敢在宫中胡说八道?本宫什么身份,哪里还需要做这种事?”
“你就是一个独守空闺的弃妇身份啊!”晚哥儿一字一顿的回答,“太子自从有了汝南王作伴后,根本就不碰你们后宫的女人一根手指头。你派了那么多人去勾搭太子,太子却不仅没有被女色迷惑,反倒把那些女人都给处置了。”
“胡说八道!本宫还没有下作到做这等事!”太子妃低吼。
“那就当做你没有吧!只是太子对汝南王的宠爱还是一天比一天更深,但其实你并不在意。毕竟你已经生了皇孙,以后都有保障了。但是很快,你就知道你犯了个大错——你做梦都没有想到,三年了,太子对汝南王不仅没有厌倦,反而对他越发的迷恋。甚至于,当汝南王提出要太子登基之后把皇位传给他的时候,太子也答应了!然后,你才终于慌了。”
晚哥儿慢悠悠的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大大发的和太子妃对视。
太子妃被看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凉,发颤。
“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小混蛋拖出去,乱刀砍死!”她扯着嗓子尖叫。
顾采宁赶紧把晚哥儿带到身后保护起来。
太子妃见状又叫:“永乐侯夫人,你是打算和本宫对着干,包庇这个污蔑太子、污蔑太子妃的人么?”
“我的孩子从不说谎。”顾采宁道。
“呵呵,他不说谎?那他人在外头,是怎么知道深宫里的事的?”太子妃冷笑。
“是宫里的这些东西告诉我的。”晚哥儿指指四周围。
“刚才这些东西还告诉我,皇上就是在一刻钟之前醒来的。他刚睁开眼,这个太监就发现了,他赶紧去告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过来之后,皇上第一句话就是‘去前头,接永乐侯来。’。”
“天!”
他话音未落,皇帝寝宫里的人就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就连皇后都面露惊恐之色,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晚哥儿。
“你这孩子,竟然都说对了!”
说着,她下意识的看看四周围。“这些东西原来也是有记忆的么?”
“母后,您别被他们给骗了!肯定是他们在父皇这里安插了几个暗桩,暗桩悄悄的把你们刚才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他的!”太子妃忙道。
皇后冷下脸。“太子妃你这是在质疑本宫管理后宫的能力?”
“儿臣不敢!只是……”
“你们全都闭嘴!”
这边一群人吵得一塌糊涂,皇帝都忍不住了。
虽然他现在身体虚弱,可一旦发起火来,却依然气势惊人。
太子妃和皇后都被训斥得大气不敢出一口。
皇帝才对晚哥儿招招手。“孩子,你过来。”
然后他想了想,又对高风招手。“永乐侯你也来。”
高风就一手拉着顾采宁,一手牵着晚哥儿,一家三口来到皇帝跟前。
见礼过后,皇帝目光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扫视过后,最终落在了晚哥儿身上。
“朕自从昏迷之后,就仿佛被推进了一片黑暗之中。但是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前头,却还有一抹亮光一直在指引着朕前进。朕都不知道走了多久,又走了多远。一直走到刚才,朕耳边听到有人对阵说了句‘是时候了,醒过来吧!你的贵人到了。’然后朕就睁开了眼。”
“本来朕都快要忘了那些话的。结果现在听到你的声音,朕突然想起来——你的嗓音和方才召唤朕醒来的声音很像。”
晚哥儿眨眨眼。“是吗?刚才在宫门口,我的确是想让皇上您醒来来着。这么看来,老天爷他听到我的呼唤了!”
皇帝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晚哥儿却睁大双眼,目光闪闪的看着他,一派天真无邪的小模样。
两个人对视,到头来倒是皇帝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讪讪别开头。“这么说来,你们还真是朕的贵人。朕隐约记得,以前似乎见过你们?”
甚至,这个贵人的说法他怎么也觉得很熟悉?
“启禀皇上,四年前微臣进东宫做客,那时候火玄宗还在,您被火玄宗少主引过去,和微臣见过一面。”
“原来如此,朕想起来了!”皇帝恍然大悟。
马上,他心里又咯噔一下!
还记得那个时候,少主引他往东宫走,就是口口声声说‘紫气东来,东宫里现在有贵人在’。那时候的他将信将疑,还是去了。
只是等见到东宫里的那群人的时候,他心里还略略有些失望。
然而现在再回想一下,他顿时心头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现如今,这三个贵人不就站在他面前吗?如果没有他们,自己根本不可能从昏迷中醒来!
少主的预言成真了!
“对了,火玄宗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他们的少主,他现在人在哪里?朕要见他!”
马上,四周围的人都垂下眼帘。
“启禀陛下,火玄宗已经被太子给抄没了。”皇后小声道。
“这个逆子!”皇帝一听,他瞬时大怒,“他人在哪?不对,他死了对不对?那倒是便宜他了!不过就算他死了,朕也要褫夺他的太子封号,将他贬为庶人!”
太子妃闻言,她也装不出来欢喜了。
“父皇将太子贬为庶人,那是不是表示不会将皇位传给儿臣的儿子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您也赶紧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