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门心思想要知道对方所有的秘密，也迫不及待和对方分享自己的一切……那，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听到澹台子鱼这样说，姬渊心中，蓦然一松。
他看着澹台子鱼，有些感动的说道：‘子鱼，你这样说，我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澹台子鱼笑眯眯的说道：“不用感谢，你只要回答我下一个问题就行了。”
姬渊此时，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寒意。
以他万邪不侵的神魂，都隐隐的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危险！极度危险！
只听澹台子鱼笑眯眯的问道：“我刚才对你发怒，各种埋怨于你，是我的不对。”
她看着姬渊，话锋一转：“但我很想知道，如果是你中了邪气，会怎么看待我？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怨气冲天？”
姬渊额头顿时一阵冰凉。
这是……送命题啊！
在澹台子鱼似笑非笑的注视之中，姬渊的内心，紧张无比。
他识海之内，高速运转。
诸天神佛，这次真的要救命了！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
一件很重要很重要，但长期以来，他刻意不去想的事。
他原本浮躁的表情，渐渐冷静了下来。
而后，姬渊平静的看向澹台子鱼：“子鱼，如果我真的被邪气入侵，心中，也只会是对你慢慢的亏欠。如果让我选择一个方式，可以解脱我的怨气，那便是，我自责而死。”
澹台子鱼身躯一震，她从来未想过，自己会听到这个答案。
亏欠？自责？
到底是什么事？
这一世，澹台子鱼自问，二人相处的非常好，互相之间，从未有过谁亏欠谁的想法。
那么……就应该是前世的事情了。
但不管是什么事，澹台子鱼，都不愿意去追究。
过去的，就过去了。
澹台子鱼笑着说道：“你看我，开个玩笑，弄的这么严肃了。”
而后，她肃然说道：“姬渊，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不管我们经历了什么，我都不希望你有这种想法。”
姬渊闻言，身躯一震，而后，默默点头。
一旁的小和尚，看的目瞪口呆。
澹台子鱼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夫妻说情话啊！”
小和尚连连摆手：“澹台施主，我不是这个意思。”
而后，他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只是没有想过，两位修为如此高，说起话来，也这么啰嗦。”
这话说的，让澹台子鱼很想动手，让小和尚尝一尝铁拳的味道。
她一撸袖子就走向小和尚，姬渊则在一旁，抱着手看热闹。
小和尚连连摆手，急切的说道：“澹台施主，姬渊施主，两位不要生气。”
澹台子鱼冷笑道：“给我一个不揍你的理由。”
小和尚急忙说道：“澹台施主，你刚才提那些问题，不就是想将邪气和怨念事先引发，让它自然散去么？所以小和尚为了不给两位添麻烦，也就必须实话实说。”
澹台子鱼停下手，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我和姬渊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所以才互相给对方挑刺的。”
而后，她笑眯眯的说道：“不过，既然大家都要坦诚心意，不要藏着掖着，我也不隐瞒我的意思。”
“刚才我就想揍你了！”
片刻之后，澹台子鱼心满意足的走了过来，小和尚鼻青脸肿的跟着。
“小和尚，你不会对我心有怨念吧？”澹台子鱼一面走着，一面问道。
明光小和尚低声说道：“小和尚不敢？”
“不敢？那就是心里真的这么想的？”澹台子鱼冷笑道。
小和尚立刻说道：“明光真的不敢。以为明光修为浅薄，不是两位的对手，打不过两位。所以是‘不敢’，而不是‘不能’。”
澹台子鱼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姬渊看着澹台子鱼，无奈的摇头：“就算是为了抵抗邪气入侵，你这么做也过分了点啊。我感觉……你在把小和尚，往歪路上带。”
澹台子鱼哼了一声，对姬渊说道：“你以前不是对佛门很不屑么？怎么现在反而关注起小和尚的‘健康成长’来？我感觉你比他师父还关心他。”
姬渊沉默片刻，才说道：“其实，佛门也并没有那么坏。它原本就是基于空间和心性而发展出来的，只是因为这个特性，极容易误入歧途罢了。”
姬渊说到误入歧途这三个字的时候，澹台子鱼从姬渊脸上，看到一丝沉痛之色。显然姬渊当年，一定因为佛门的这个特点，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澹台子鱼还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可不是你。没你那么好的脾气。”
姬渊一愣，看向澹台子鱼。
澹台子鱼淡淡说道：“我受佛门功法之恩，所以始终都给佛门几分面子。但是现在……”
她环顾四周：“你觉得，这样的佛门，还需要我给他几分面子不成？”
话语间，澹台子鱼显露了她无神论者的本质。
姬渊沉默的看向四周。
虽然三人极力搞笑，试图活跃气氛，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四周的氛围，实在是太过令人无语……和愤怒。
洞天入口，唯一这处一处大山之上，可以俯瞰下方辽阔的平原。
平原之上，有河流，有庙宇，有村舍，有城池……但此时，无一例外，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而城池上空，一个个身形巨大的罗汉，互相厮杀在一起。
有的口中咬掉对方的头颅，而对方的头颅，则死死的咬住敌人的舌头。
有的，盘坐于巨城之旁，伸手自巨城之中，捞取百姓食用。
有的，则闭目苦修，对身周的一切，都冷漠无比。
而更多是罗汉而后金刚，则互相厮杀在一起，砍掉对手的头颅，将对方劈成两半……或者，被对方劈成两半……
这不是西方极乐世界……而是佛经之中，所说的人间地狱！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佛门地狱！
佛门，即地狱！
姬渊望着这一幕，沉默了片刻，而后才叹息一声：“此地的佛门，走到这一步，也是有原因的……”
澹台子鱼冷哼了一声，看向姬渊，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我感觉我们二人对佛门的态度，互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