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有些老中式的风格，四根大红柱撑起，木椅两张正对阳台。
阳台上摆着一张摇摇椅，坐在上面，可以直接俯瞰一楼进进出出的客人。
这是掌柜诡异最喜欢的地方，来多少客户，等于赚了多少冥钞。
每次在这里欣赏足够了，就会带着冥钞，去噩梦餐厅吃上一顿，再去蓝城荒林泡泡脚。
在没有林帆的日子里，它过上了最奢侈的生活。
掌柜诡异原先拘谨的身子，渐渐松懈，有些不确定道：
“你们真就只是来问问诡瞳的事？”
“嗯。”
“不买道具？”
“这么多废话。”
林帆一皱眉，掌柜诡异连连摆手，心里吊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下。
如果林帆是单独过来的，它顶多就是怕死。
可对方要是带上了一位老头，就得再格外小心自己的道具。
整条夜半黑街，无诡不知老头的传奇。
“这诡瞳，该怎么与其沟通？”
林帆直奔主题，不愿浪费一点时间。
“沟通啊…诡瞳其实不同于寻常诡异，它们其实没有沟通的需求。”
诡异向来真实，既然没有需求，就不会开口。
只是面对林帆那忽然皱起来的眉头，掌柜诡异还是详细解答道：
“诡异界其实还有诡异，是本体没法移动的，例如诡瞳，又或是六欲花，相对寻常诡异而言，它们占比不多，强弱各异。”
“诡瞳你就算是威胁它，它也不会开口说话的主要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它属于寄生，等同于你契约了它，能解除契约的办法，唯有你们双方皆同意，并有另外一位宿主，转移它，所以它没有开口的必要，真正的各取所需。”
“另一个，它不惧怕魄散，甚至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所以…”
掌柜诡异说话很委婉。
总体意思就是，对于诡瞳来说，是不会跟宿主对谈的，而且和其它契约诡异不同，它选择宿主，只会选择对自身有利的存在。
从诡瞳追命踏上破道就能知晓，它多半有特殊的办法，看到老头的特别，进而跟随老头，仅仅是为了提升境界。
待老头死后，它依旧会在其眼睛里活着，直至另一位有缘人，或者诡异，将其带走。
与其说是诡异，倒不如说，是拥有自我意识的道具。
这个回答，让林帆三人，都有些许失望。
若是有办法能让诡瞳开口，其作战能力绝对能翻上数倍。
就像诡影亲身作战，和只提供诡技给林帆使用，两者的区别犹如大海对比湖畔。
差距之大，不言而喻。
老头啧的一声，插口问：
“那它图我什么？或者说，它是依靠什么，来提升实力的？”
那两次诡瞳的实力提升，都莫名其妙。
根本摸不透规律。
作为契约者，连这个问题都想不明白，有一种妻子彻夜未归的不安全感。
“提升实力？”
掌柜诡异略微诧异，随即眼里蕴藏的十一对诡瞳在疯狂转动，随即连连摇头，肯定道：
“诡瞳不可能提升得了实力，它们一开始是什么实力，永远都是什么实力，我从未听过诡瞳能提升一说，你要说是那些植物啊，传闻中的诡剑之类，我尚能接受。”
面对诡瞳的实力提升，它为了确保自己的严谨性，显然是还特地查看了其余诡瞳的现状。
老头感受着那分明就是破道气息的诡瞳，然后不动声色道：
“为什么它们没法提升实力？”
“废话…问得好！诡瞳没办法主动花费冥钞，也无法脱离宿主生存，它们要想提升实力，只有一种办法。”
这问题若是楼下店小二问的，它想都没想就会骂上两句，不直接动手打，是它对待愚蠢的底线。
可对方是能号召两尊破道的强者，那这个底线可以往下放。
它深吸一口气，“就比如你抢…契约走的那对窥死诡瞳，唯有寿命滋养，才有提升的本事，说来玄乎，这滋养啊，不是指你杀了人就行……”
掌柜诡异还没说完，就见老头表情逐渐凝固，眼瞳开始放大，视线和重心，显然不在它的身上。
“也就是说…它早在与我契约时，就料想到会有…三座城的人因我丧命…”
老头脑袋有些胀痛，那死城的场面，在其脑海里一一浮现。
里面不乏有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小孩，妇女。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因何而死。
“不，不可能，它…”
林帆率先摇头。
不合理，窥死诡瞳怎可能看得穿未来，真有那个本事，竟然只是追命？
且不说这个，老头这一世，是因为他的重生，才有机会与寿星公相遇。
上一世，哪有这等事件发生。
掌柜诡异不知道两人具体说些什么，模糊间只听到窥死诡瞳看透未来云云。
也是跟着林帆一块摇头，“确实，它不可能有这个能力，即便是预示诡瞳，也做不到看透未来，窥死诡瞳最大的作用，就是看透诡异或是人类的生死，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能力。”
“……”
林帆那认定绝无可能的信念，逐渐被一种猜想占据。
窥死诡瞳不是看透未来，而是它看到了老头那生命线。
它应当是在赌，赌老头的生命线，确实得到了延长。
上一世，它赌错了，老头撑不到黄泉票站，也没有机会在那条缝隙瞥上一眼。
而这一世，它赌对了，老头不仅撑过去了，还让寿星公感兴趣，进而拿到了诸多寿命。
原本永生没有办法提升的它，在极低的概率间，得到了质的飞跃。
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当初那般弱小的老头，会被这等辅助能力极强的诡瞳看上。
要知道，被窥死诡瞳看上，是无需像契约诡异小少爷，或是诡影那般，达成什么任务，付出什么代价的。
仅仅需要有机会见到它，并且被其选中。
老头深吸几口气，安抚自己冷静下来。
诡异向来自私自利，想太多过去发生的事，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向林帆示意自己没事后，转头看向掌柜诡异，主动开口道：
“那你知不知道，窥死诡瞳看到刺眼的鲜红色，意味着什么吗？”
掌柜诡异猛地一僵，下意识大声道：
“卧槽，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