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手小二哥三个网店后，我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缘分天空”的重装开工，我还得应付施工时遇到的问题，实时去现场沟通方案。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回去都是倒头就睡，考试的书很难翻到第二页。
偏偏在这个时候，繁景公司还又派发给了我一个店铺的设计。
毕竟是我入职繁景的第一个设计工作，甲方还是师娘的闺蜜，实在是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接手方案后，师娘徐娟给我拿了一沓旧方案让我参考，一堆方案足有十几稿，署名全都是李旻。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坑了。
设计中途换设计师，在甲方看来可能没什么，只是不满意后的调剂，但在设计师眼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要接了这个单子，就相当于否定了李旻的能力。
而且如果我做出让客户满意的设计，那必然是打李旻的脸，而如果我做不出好的方案，又会被冠之以充大头的滤镜，且同样影响与李旻的关系。
于是，我直接当着李旻的面和师娘说道：“这个单子我不好接，具体什么原因，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知道。”师娘也没生气，依旧保持着笑容。
她看了一眼李旻，继续对我说道：“不是李旻的能力问题，实在是我这个闺蜜太难搞了……”
“你也知道，无论哪一行都没有说把客户往出撵的，可她就是不喜欢李旻的设计，又偏偏想在我这里做。李旻改方案都快改崩溃了，他也支持找你来试试。换个人，换个新思路说不定就行了呢？”
李旻也劝道：“陆远，你不用顾忌我。这个客户确实是比较难搞，我头都快被她搞炸了，就当帮帮我了！”
虽然两人都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有顾虑。
也许现在李旻是想早点把方案推出去，但如果我真的能够敲定方案，他未必不会有别的想法。
当然，这么难搞的客户我也不想招惹。
“我可以从旁辅助，但我绝对不可能抢你的客户。”我坚定道。
“这哪里是抢客户……当做哥哥的求你解救一下我，行不行？我跟这个客户确实就没法沟通……”
无论李旻和师娘怎么劝，我还是只答应做僚机。
李旻一脸丧气，但还是不得不同意。
见面的时间被约在了下午，几个人一起到食堂吃了个饭，没等饭吃完师娘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等挂了电话，师娘一脸无奈。
“她本来是打算把店开在万达里面的，租了上下两个店铺，打算打通了来做，现在万达又说不允许打通……换到金街了。”
“白做那么多方案……”李旻不满地扔了筷子。
我们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前前后后一个多月，李旻不厌其烦地做了十几稿方案，所有的努力都因为甲方的一句换地方成为了泡影。
良久，师娘才悠悠开口：“虽然客户难搞，但生意还是得做。”
李旻叹了口气，脸色阴沉：“老师，您放过我吧！”
说完，李旻直接起身离开了，而师娘的视线也因此转移到了我身上，让我顿时头皮发麻。
我这是被赶鸭子上架了吗？
见面被重新约定了时间，也换了地点。
李旻说什么也不想做这个客户了，坚决不去现场，最后只得由师娘带我和其他两个实习生前往了金街。
初夏午后的金街十分冷清，离很远便能看到一处阴凉下站着一身材窈窕的女子。
“柳熙……”
师娘朝女子挥着手，不由加快了步伐。
她口中的柳熙三十出头，身穿淡花束腰长裙，头戴米白色的宽大遮阳帽，长相不算太出众，但无论是身材还是皮肤都保持得非常好。
看见我，柳熙微笑着问：“这位帅哥是……”
“哦，这也是我们公司设计师。陆远，是我老公的学生，刚从外地回淮安，给你看过的那个‘缘分天空餐吧’就是他独立设计的。”
“那很厉害啊！”
柳熙微笑着主动朝我伸出手来：“认识一下，柳熙。”
“幸会！”我也礼貌地伸出手，半手浅浅一握。
柳熙直接开始介绍起来：“娟姐应该都给你介绍过了吧？我是做儿童机器人教育的，不知道陆大帅哥对这方面有没有了解？”
“您直接叫我陆远就好了。”
因为不想留下什么太好的印象，我便直言道：“我看过你提的要求。其实我觉得儿童教育的场地并不需要怎么设计，一切尽可能简单就好。”
“为什么这么说呢？”柳熙面露不解。
“毕竟我们服务的受众是儿童，设置一些有趣也充满童趣的设计、装饰，不是更能增加和孩子的亲近感吗？”
我解释道：“做机器人玩具本身就是需要集中注意力的，也充满了趣味性。如果大量添加装饰和互动设计，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丧失对机器人的兴趣和专注力。”
“所以我觉得，并不是所有店面都需要复杂而新颖的装饰，您店里最好的装饰应该是那些完成的作品才对。”
双方思想的迥然相异让她眉头紧皱，陷入了思考之中。
思忖良久她才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不做设计？”
“可以这么理解。”
“如果这样的话，我不是很能接受。”柳熙摇了摇头，眉头始终皱着。
我则是点了点头，但看师娘那幽怨的眼神，又不得不补充道：“设计还是要做的，只不过是在布局、陈列的合理性，还有使用的便利性、灯光的科学布置上下文章……”
说实话，我是照着谈崩的打算做的，也不介意态度强硬。
“如果设计是让我做就是这样，客户有客户的思想，但设计师也有着自己的原则，不可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柳熙笑了，无语道：“店是我自己的，设计师不该是根据我的想法来做设计吗？”
“那是画图员，不是设计师。”
沉默中，我给自己点了根烟，继续说道：“我不是要强迫你接受我的思想，有好的提议我会采纳，有冲突你可以说服我，如果不能说服，我会坚持自己的原则。”
感觉到气氛的尴尬，师娘打圆场道：“设计是建立在双方充分沟通的基础上的，肯定不能是设计师单方面放手施为……你们该先好好沟通。”
我点了点头，对师娘的话表示赞同。
“设计的前提就是甲乙双方的相互接受，如果你接受不了我，我的设计肯定也不会让你满意。”我说道。
柳熙阴沉脸，想必对我这样的设计师也比较无语吧。
她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眼手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说道：“那陆大帅哥晚上有时间吗？我们找个地方好好沟通一下。”
“啊？”我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