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墨不止是懂法，对人心的揣摩也是很到位的，教了我一套说辞。
我把语音电话调成了公放，他则是用自己手机录起音来，如果能录到一些关键信息，就算没法给王涛定罪，也可以作为调查他的依据。
调查未必就有结果，但调查本身就能给王涛带来不少麻烦。
只为了这一点破事，让他的公司和网店都被停业调查，显然是不值得的，他不会不知权衡。
也幸好我们对双方造成的影响没太大，不然这一点点的威胁，他根本不会理会。
电话很快接通，我直接骂道：“你特么搞这些小手段有意思吗？大号被你用软件顶了价就算了，小号也不放过，真不怕我报警？”
王涛被气笑了：“呵，报警……你觉得查得到我头上吗？反倒是你，麻烦更大吧！”
“都是用的第三方软件，你就一点不怕查？”
“请你搞清楚，现在是你在破坏我的店铺成交，不是我破坏你的店铺成交，说我搞手段，你有证据吗？”
……
不得不说，王涛的警惕性很强，像是有所预料，无论我怎么说都没法让他钻进陷阱。
张之尧拿过纸笔，写了句：“想办法激怒他，情绪容易让人口不择言，从而露出马脚。”
我点了点头，继续对王涛说道：“听你的意思，你是想报警处理？”
“你搞了我三家店铺好几天，十几万的损失，难道就不该付出点代价？我也不坑你，拿十万出来，这件事翻篇。”
“滚尼玛的！”
我猛地一拍桌子，张之墨都被吓了一跳。
“就你用的出价软件服务器在国外？想用报警威胁我……不怕告诉你，老子用的那个软件服务器在美国，有种你报警查去！网店老子不开了，你那几家网店也别想开！”
“吓唬我？”王涛冷笑一声。
“这些第三方软件，哪个服务器不在国外……你以为这就够了？我用的这个软件是单独买断，就连操作都是……”
没等王涛说完，张之墨已经笑了起来，向我比了个oK的手势。
而王涛听到笑声也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冷冷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录音了呗。”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刚刚的事情可是你亲口承认的，报警处理的话免不了调查，对你几家店铺应该都会有影响吧？”
“你特么……”
“你特么……”我抢骂道。
“孙贼！你特么听好了，老子只是在群里找人调了几千块钱的货，是你疑心病重，一直咄咄逼人……”
“你觉得，我会怕你？”王涛嗤笑。
“你是不怕……我的录音对你也没什么实际意义，但完全可以作为对你公司和网店全面调查的前提。你的几个网店多是优店，该明白停拍几天的影响……”
王涛沉默了，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我想做什么。
稍后，他沉声问：“什么条件？”
“没什么条件，各退一步，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那我店面这些天的损失……”
“那是你特么自找的！”我拍着桌子骂道。
“这件事本来就是你挑起来的，你要继续搞，我陪你搞……我不喜欢挑事，也绝对不会怕事！”
王涛再次沉默，电话中却能清楚听到什么东西的碎裂声音。
我已经可以想象此刻他的脸色该有多么难看，毫不怀疑此刻他此刻的沉默是在准备做一个多么无奈的妥协。
“好……我认栽！”王涛幽幽道。
……
我和叶甜纠结了好几天的事情，在张之墨的几句提醒下就这么解决了，果然是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的人来做。
以后，我的两个网店也可以正常运行了。
收拾完碎玻璃，我给叶甜打去了电话，想跟她道个歉，也告诉她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但刚响了一声便被她挂断了，再打时已经关了机。
于是我给她发了信息，可一直到天黑都没收到回复。
她的背包还在店里，备用手机也没带走，我料定她是会回来拿的，便一直在店里边雕刻蜜蜡边等待。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是张之尧的视频电话。
他开口便问：“叶甜现在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她没去驻唱？”我看了眼时间，才发现现在已经十点半了，心中难免担心。
“要是来了，我还给你打什么电话？打她电话一直关机，我还以为她会和你在一起。”
“我，我跟她吵了一架……”
我把下午的事情简单和张之尧说了下，被他指着鼻子一通数落。
“陆哥，你是真的直男啊！这样的话别人说了也就罢了，但你这么说，得多伤她的心……你难道看不出她喜欢你？”
我轻微摇头，认真道：“我能说，就没往那方面想过吗？”
“她什么样的家庭条件不用我说，你真以为你给她那三两千的工资她能看得上眼？当初我还以为你是想……算了。”
张之尧笑着摇了摇头，调侃了一句：“这种好事怎么不让我碰上呢？”
“我已经有菲菲了，如果当初我知道叶甜对我有意思，就不会同意她在我店里。”我说道。
“真的，也就是你，木头一块……”
感情方面，我承认自己就是块木头，无论再怎么雕饰也只是木头。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我总是自卑于自己的家世、经济条件……便不会自作多情想过自己会被女孩子喜欢，尤其还是这么美的女子。
以前是菲菲，现在是叶甜，因为我的后知后觉，所以总是无形中给她们伤害。
可对叶甜，我突然又自以为是地觉得就该如此去伤害她。
因为我已经有菲菲了，就不该让叶甜看到任何的希望，哪怕是朋友也做不成，也好过让她越陷越深。
想来，我和张之尧一样也是个渣男。
只不过张之尧玩弄的是女孩子的肉体，我玩弄的是感情，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
“找找她吧，以她的性格，还不知道躲哪哭呢。”张之尧提议。
我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低声道：“不了，也许她哭完了，就该认清现实了。”
“你就不担心她做什么傻事或者有什么意外？”
“这点事，应该不至于。”
“应该不至于……”
张之尧叹了口气，继续道：“亏我还觉得你这个过来人看得透彻，没想到你才是那个困得最深的人……对正经人，我也就说正经话了……”
“正视一段感情，对于叶甜来说可能还需要一个过程，但对你来说很难吗？叶甜暗恋你，不管她是表白还是将对你的感情埋藏心底，都还是你的朋友。如果你真心为了你的朋友好，就不该纠结这么多……”
“既然你可以正视菲菲的付出，为什么就不能正视叶甜的暗恋呢？”
“你因为自己的看不开，去伤害叶甜，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不觉得这样对她很不公平吗？”
……
我被张之尧说得哑口无言。
是啊，终究是我自己看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