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柳熙一声“陆总”，我还真有些恍惚，仿佛在一瞬间才意识到自己也是有公司的人了。
再回想在小城时的落魄，还有种恍如昨日的感觉。
“说是老板，我也不过是刚入大江大河的一条小鱼罢了。现在公司是开起来了，前路却还不知道怎样，是成长，还是……”
“开业当天，说这样的话干什么？”柳熙打断了我。
“不是所有人的路都是一帆风顺，都难免会遇到困境，会觉得迷茫。”
“这条路上，能成功的不是实力深厚，而是被打倒依旧能站起来的人，是无论遇到什么困境都不会放弃的人。”
说着，她推了推我的肩膀：“从和你见面的第一次我就看出来，你是有才华的人，之所以没有底气是因为你的生长环境导致。但你记住，你也是有后台的，姐姐挺你！”
“姐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面对柳熙家人般的关怀，我的心中此刻只剩下满满的感动，不知不觉眼眶竟有种热热的感觉。
“我能抱下你吗？”我张开手臂。
柳熙主动给了我一个拥抱，笑着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就不怕你女朋友吃醋吗？”
“我抱下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姐怎么了？”
开业第一天，我们一个订单都没有签到。
作为一个新开的装修公司，前期靠客户主动进门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们是以设计为主，注定了不可能像普通装修公司一样打出送设计的旗号去招揽客户。
五个设计师只花了三天就完成了秦问妤工作室的全部设计，然后就无所事事地蹲在电脑前发呆了近一个星期，像五个嗷嗷待哺的雏鸟。
没有收入，雏鸟是没法成长的，更别提飞翔。
“我去小区转转，看看能不能接些套图的小单子，总在这里待着不是事儿。”沈白君背起包，准备出去。
何冉冉也拿起手机跟了上去：“君君姐，我跟你一起去。”
关于是否要接套图装修的活儿，我们是有分歧的。
沈白君觉得，那些做强了的装修公司，前期基本都是靠着小活儿起家，接一些套图靠施工赚钱的活儿不丢人。
而在我看来，我们的定位就是提供收费的设计，不该违背初心。
如果真开了这个头，低端装修公司的帽子就不容易摘掉了，再转型更是难上加难。
这倒不是我危言耸听或是清高，而是市场便是如此。
“你们别去了！都快冬至了，谁家这时候开始装修。”
我拿起拿起围巾裹了两圈，又拿起车钥匙，指着书架道：“书架上的那些书不都没看完么，趁着没单子的时候充实下自己吧！或者……”
当我的目光停留在有且仅有两个的奖杯上时，突然又有了想法。
于是说道：“小罗不还是学生嘛，应该能接触到很多竞赛的，无论是室内设计竞赛还是家具、工设都能参加下，积累些荣誉也好。”
“有的，有的……我可以找班主任要些比赛的简章，有些比赛还是面向社会的，我们都可以参加。”
罗永元立马来了精神，翻着手机开始打起了电话。
沈白君和何冉冉总算又坐了下来，但还是忧心忡忡，因为谁都知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又怎么会不担忧？
出了门，我下意识地就掏出烟点了起来。
寒风几次劝阻却依旧拗不过我的执着，终于带着几缕青烟而走，在远处的高楼间无能咆哮。
我翻出手机打算找一找关系，看看能不能介绍个单子做做，随即在柳熙和秦问妤的号码间犹豫开来，最后却是拨给了解苗。
解苗许久都没有接听，直到我一根烟抽完坐进了车里才回了电话。
电话接通，她也没有说话，只是听到了一片吵闹，其中不乏熟人的声音。
“哒哒哒哒……”
话筒中沉默得热烈，一阵高跟鞋的急促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才听解苗说道：“不好意思，我这里比较忙……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我这里门可罗雀，鸿晟却是蒸蒸日上，还真是凡尔赛啊！
“一甩就是将近四十万，结果你这个股东从开业到现在也不到公司来一趟，还真是不负责任啊！”我的心里颇有些怨气。
“有你就够了呀。”小螃蟹说得漫不经心。
“组长，这份报价需要你签个字。”
“好，你先放我办公桌上，回头我看完再给你。”
……
电话中又传来解苗和一个男人的对话，透露着解苗如今的地位，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成小组长了。
“算了，不打扰你了。”
我也是想不开了才会在这个时候给小螃蟹打电话，简直就是找虐，直接挂了电话，转动方向盘朝着红星美凯龙驶去。
王海洋的公司在美凯龙边上，我到的时候也是大门紧闭，进去才发现一帮二世祖窝在办公室打着游戏，空调和换气扇都开到了最大，天花板依旧如乌云盖顶。
“老王，这么闲？”
“哟，陆总来了。”
王海洋直接把烟盒扔给了我，手上依旧不停操作，神识遨游在网络游戏，在虚拟的世界中大杀四方。
烟盒中就剩一根烟了，我不好意思拿，自己掏出烟散了一圈。
“你们这在办公室打游戏，有客户进来不都发现不了吗？”我又提出问题。
王海洋无所谓道：“你知道的，我家搞土建的，随便介绍点单子给我就够挥霍了，散户做不做无所谓。”
得，算我没问，还真是各有各的道。
看来龙子延那边我也没跑的必要了，毕竟他们还指望的是我给他们带单，有单子肯定也早就给沈白君了。
距离过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早已做好了年前不开单的准备，但总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做，想着张之尧说过要在扬州拿店，就直接开到了缘分天空。
天色昏沉如墨，天空竟飘起了点点雪花，落到身上不等看清就化成了水滴。
我站在缘分天空门口，掏出手机对准着袖子，在雪花来不及反应之时将它定格在方寸之间，发给了菲菲，也发给到了朋友圈。
配文：“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正当我边走路边翻看着朋友圈，来证明我是整个淮安第一个发现下雪的人时，忽见一条评论提醒，就点了开。
“白头若是雪可替，世间何来伤心人。”张之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