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不在地球?”白月揉着眉头,凝重地说道。
“对,就是这样。”昭阳点了点头,小队的所有试炼者全聚集在他身旁一言不发地听着。
蝶羽面露难堪地举起了手,“不好意思,我没听太懂。”
跟着很多人也说了同样的话。
“简而言之,我们现在其实是在宇宙中。”昭阳又重复了一遍,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第一次听到时我也很难相信。”
“可是眼前的大地,天空还有太阳……”
“这些都是人工模拟出来的,想必你们肯定也注意到了,昼夜变化的不寻常,这不是因为靠近极地,而是因为悬浮在中轴线上人工太阳的移动。”
震惊了许久,众试炼者才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你不早点和人家说啊——!”小雪双拳不断锤着昭阳的背后,让昭阳不断摇晃着说不出话。
“这个嘛……主要是我想找个时间和大家一起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插曲……”
“造成这种事情,我这边也有责任。”白月说着摇了摇头。
秀太连忙说道:“不,白月你不用自责的,都是因为他们这帮人……”
众人愤怒的眼光让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说起来,小哥你还真是能干呢……”金光淑站在一旁,怀抱着双臂说道。
昭阳面色冷了下来,说道:“话说回来,之前的战斗中没有见到你啊,请问前辈你是去哪里了?”
金光淑浅笑着,“战场上瞬息万变,会发生各种事情,你怎么知道我这边不是发生了什么呢?”
“这种事到时候再说。”白月打断了二人,“既然知道了我们身处宇宙,那么重要的是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的想法是去地球。”
“去地球?”
“对,地球是人类的发源地,去那里的话一定能对现在这种混乱的现状了解到些什么。而且这次任务和以往不同,开始的任务描述中说将会在第一阶段达成后开启新的任务线,所以我觉得应该就是要我们去地球。”
场面霎时间静到了极点,所有人都是一副埋头深思的表情。
所有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那就是白月的表态。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如果任务确实是要我们这么做,那我支持。”
秀太立刻跟着喊了起来,“就是啊,我们肯定是要去地球的!白月作为试炼者中的先锋,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使命!”
“阿秀,你先安静。”白月出声打断了他。
“是……”
“呼……我很感谢你能相信我,我确实认为去地球是我们该做的事。”昭阳松了口气,原本他还担心白月会不同意,但在这全部试炼者命运攸关的事情上,他还是下达了准确的判断。
“那么其他人呢,有什么意见要发表吗?”
“我有。”昭阳后面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却露出了见到鬼般的表情,站在他身后的人正是慕谨枫。小雪也一脸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你……你不是死了吗?!”
“喂喂,有没有搞错,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慕谨枫那边倒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轻松表情,欣赏般的看着昭阳的惊讶。
“小雪可是说眼睁睁看见你被切成两段了,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慕谨枫得意地笑了笑,“和某位不好好做功课的人不一样,我这边可是一直勤于练习。”
说着他比划了一个结印的手势,昭阳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有何高见吗?”
“是啊,快点说啊!”
其他试炼者不耐烦地催促着。
慕谨枫不紧不慢地说着:“说是要去地球,那怎么去?”
“这是个问题。”昭阳点了点头,慕谨枫正说到了点上。
“看来我有些欠考虑了。昭,这点上有什么方法吗?”白月问道。
“实际上到底能不能做到我也没有把握。”昭阳道,“根据我得到的情报,这座太空城设计的样式是建在没有太阳光照射的地方的,也就是说建在了某颗星球的后方,大致位置应该是在太阳系内,不过就算这样距离太阳系的距离也让人叹为观止。”
“要怎么过去呢,飞过去吗?”蝶羽问道。
“不,那是行不通的。我们的骑士系统大多数不支持在宇宙环境中活动,就算有宇宙特化类型的骑士,也绝对没有能力进行几百万千米的远距离星际旅行,如此遥远的距离足够把我们的一切资源耗尽。”
“干!那这下应该怎么办!”白月急躁地抖着腿。
“你先听我说……没法直接飞过去不代表不能借助工具啊。之前在与你分开以后,我到了圆柱形太空城的边界,也就是港口的地区,那时候我看见了一艘巨型宇宙舰艇入港。毫无疑问,既然机器人有能力把太空城建在这种地方,那就肯定有超远距离飞行的方法。”
“我明白了!”白月的拳头“啪”一声击在了另一只手掌中,“也就是说要从机器人手里把它们的飞船给抢过来!”
“呃……姑且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呜欸?你就想到这一步了吗?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商讨啊!”昭阳惊讶于白月的行动力。
“这种事就应该越早办越好啊!”白月斗志昂扬地说道,“去吧,前往地球,拯救人类!”
“等等。”忽然蝶羽举起了手。
“怎么了,五十铃?”
她站起了身,“这样做会不会太危险了?”
“嗯?”
“谁也不能保证去了地球就能完成任务呀,任务中只是含糊地说了第一阶段,我们贸然行动会有很大风险?为了抢夺宇宙飞船我们还需要和机器人正面战斗,这样太乱来了,大家可能会回不来的。”蝶羽担忧地望向白月。
“就算什么都不做,等其他人去做也可以吧,就算没有人去做,也不过是任务失败,等到了期限试炼就会结束,我们就可以回到空间了,没有必要冒上生命危险呀。”
“所以说女人就是肤浅!”秀太冷哼着,轻蔑地说道,“这不是要不要做的事情,而是我们必须这么做!白月的身上肩负着试炼者的未来,要是我们不奋勇前进,谁来引领试炼者的前进?这是为了成为人们希望之光必须的路径,若是你不懂这个道理,那你根本就不配待在白月身边!”
“阿秀,不要去强迫别人!”白月皱眉打断了他。
“唉……”昭阳叹了口气,无心欣赏这出闹剧。
他对双手不知何处安放,呆立着的蝶羽说道:“五十铃,我能明白你的想法,这确实是很冒险的行为。但是眼下我们也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我们的资源已经快要耗罄了。无论是食物还是饮水,还有其他东西,都是我们通过印记带过来的,但是这些东西迟早会消耗殆尽,在机器人多太空城中,没有能供我们生物存活的食物和饮水,这场消耗战到了最后可能就会演变成试炼者的相互掠夺,所以我们要去有着能让我们生存下去的地球。”
“是这样……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蝶羽惭愧地说道。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啊,你也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着想。”昭阳说道,“而且我们也没有必要这么激进,我们还有时间。这是属于所有试炼者的任务,就算所有试炼者被分散到了不同的太空城,但如果能把在附近的人聚集起来,还是相当强大的战斗力。”
白月点了点头,“那你有什么方案吗?”
昭阳感觉自己俨然成为队伍里的中心人物了,不过的确,白月这支队伍只是临时组建起来,没有目的,疲于奔命的队伍。
“有的,第一步就是我们需要更多的同伴,在这个世界游荡的过程中我认识了很多人,我和他们约定要到一个地方集合,就是太空城的边界处,我们现在应该赶去那个地方。不过遗憾的是我有些迷路了,你那边有什么情报吗?”
“太空城的边界处?应该是和我去的地方相反的方向吧。”白月说道,“我这边也有些情报,在离开被埋伏的城市之后,我们一路走到这个地方,期间经过了相当大一块工业区,那里建造满了机械化工厂,到处都是无人的运输机。”
“工业区?难道这座太空城不是单纯的实验场吗,所以它们的武装才更新迭代如此之快……”
“实验场?”
“没错,机器人在城市中进行着模拟人类的行为,我猜他们是有目的性的。也是为了保证实验场正常的生态环境,它们始终没有对我们进行针对性的环境打击,比如把人工太阳的温度升高到能把我们蒸发的程度,或者让整座太空城变成真空。
但是太空城居然还有建造工厂,那么这座太空城的真面目可能是科研站之类的地方。看来我们必须加快进程了,不然以他们的速度很快就能建造出更多武器。”
“简直是与时间赛跑啊。”队里有人感叹了一声。
“没有问题了吧?那我们稍微准备一下,去昭所说的那个地方。”
白月最后说到,于是试炼者便分开四处去做准备了。
昭阳来到一边,哄起了刚刚睡醒的尹月,之前借用队里剩余不多的饮水喂过她了。
小雪不知何时来到了昭阳的身边。
“真是罕见啊,你居然没有跟在蝶羽身旁。”
“嗯……嗯,蝶羽姐正在给伤员包扎伤口。”
“怎么了?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昭阳笑着问道。
小雪伸出脚在沙地上画着圆,“也没什么啦……只是想过来和你道个歉。”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啊?”
“因为,之前在得知你的真实面貌后,我没能相信你,跟着你一起走。”
“哦,是那件事啊。”昭阳把尹月抱在了怀中,“之前阿月可是告诉我她也很想念你呢。”
“诶?真的吗!小月子她?”
“坐下来说吧。”
太阳已经远去,变成了几乎渺茫不可见的微小光点,此时天空中竟然出现了罕见的星空,悬挂在天际,闪烁着光亮。
小雪又像之前一样坐在了昭阳的身旁。
“我很感激你。”昭阳说道。
“我吗?为什么?”
“嗯……”昭阳没有正面回答她。
“面对与自己不同的异族,只要是个人大概都会觉得恐慌和排斥吧,因为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这一点我知道得很清楚,因为我最开始也是个单纯的人类,当我变成Amazon之后,开始畏惧起了人类,我觉得他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肯定会憎恨我,而且那时候我的想法也渐渐站到了人类的对面。”
“那你最后成为人类的敌人了吗?”
“唔嗯~没有哦。多亏了当时认识的一些人,是他们让我看清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保持着属于我的心。我经历过很多试炼,每个世界中不同的人们,不同的种族都会产生冲突,彼此的隔阂无论怎样都无法消除,我曾经想要改变这种现状,于是拼命在两边游走……”
“那你最后成功了吗?”
“虽然我很想留下一个完美的结局,但遗憾的是,我没有那种力量。”昭阳叹息着摇了摇头,“变得越强,我越是深深感觉到,只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改变整个世界……我始终没法改变两个种族心中的偏见,无法打破这种格局,两个种族总是相互杀戮到一方灭绝。”
“这也太悲伤了……”
“那些世界都不是属于我们的世界,但是我常常在想,我们试炼者真的就只是世界的过客吗?什么都改变不了,只是白白走那么一遭……”
“……我们也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已,就算什么都无法改变也不用太自责……”
“不是那样子的,小雪。我们不属于那里,但这一切就真的和我们没有关系吗?系统似乎也不是这样期望多,它给了我们各种各样的任务,希望我们去改变那个世界,虽然和我们非亲非故,但那些世界的人也是存在着真实的生命。”
“但是就算这样,要怎么改变两个种族呢,我们总要按照任务行动啊,说不定试炼者间还要彼此抗争,就算能统一战线,大家肯定也不会插手到这些事情中去……”
“那就是系统希望我们改变的。我至今遇到过的很多试炼者,他们不单单是人类,也有其他的种族,无论是奥菲以诺,萝莉少女,还是bugster什么的,都和我们一样,只要愿意好好交流都可以相互信赖,不同种族的人们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小雪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系统说过我们试炼者是被选中的对吧?我想那并不是玩笑话,为了各自愿望和目的聚集到一起的我们经历了一个又一个世界,见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悲剧、惨剧、冒险、救赎,这些我们都见到过。
比起一般的人们,我们的眼界已经开阔了,古早时期的人们因为整天疲于生存,对世界的认知只限于自己眼前的事情,后来随着进步,学会了农耕,畜牧,铸造,这才把目光展开到了更开阔的地方。到了二十一世纪,交通已经无比发达,到世界的任何地方去只需要几天就行,人们的生活范围已经变成了全世界,我们才能展望星空,下观地理,解析社会,境界变得更加渊博。
如今我们试炼者更是跨越了各种各样的世界,见证了更多奇幻到难以想象的事,所以也应该有更深层次的思考,我们的思想也应该跟上我们自身的经历,这就是我们作为试炼者的意义。
我们试炼者是各个种族的集合,所以也不应该局限于人类的视角,要更加努力地去接受其他种族,正因为我们站在了如此的高度上,才应该是融会贯通,通晓各个种族,不会偏激的群体,我觉得我们可以算是另一种意义的‘物种’。比起各个骑士世界的人类,我们这些世界的旅行者应该是站在了旁观者这个更高的地位上,所以才能正视那些世界各个种族的冲突。
当我们保持作为某种物种的立场的话,看待事物只会片面,例如为了保护人类就肆意消灭其他种族,哪怕是人类先挑起的争端,虽然保护自己同胞的事看起来可能没有错,但若是站在同等的立场上思考就会发觉谬误。
因为我不只是人类,更是其他种族,所以在其他种族受难于人类时我也能感同身受。试炼者们也是一样,拥有各种种族的我们,应当站在平等的立场上,客观看待一切事物,而不仅仅是作为人类,对异于自己的种族感到排斥。这应该是我们能够达到的思想境界呀。有些试炼者把其他的世界当做异世界,把那里的人们当做NPC,对他们的生死漠不关心,这是不对的!站在这种高度的我们,应该肩负起责任,不再漠视任何人于水深火热中,向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引导各个世界的人,让他们能够抛弃成见。当能够达成消除种群间隔阂的时候,我们就真正通过了属于我们的试炼,具有了改变世界的力量。”
“这就是……你所想的事情吗?”小雪苦笑了一下,“和千方百计只想着如何让自己活得更好的我们,还真是不一样呢……”
“别这么说……我虽然是这么想的,可却不知道要怎么做,到现在也什么行动都没有,只能让阿月还有身边人一起和我吃苦头……”昭阳低头说道。
“又是这样子,太自我了。”小雪笑了起来,“我可没觉得这是在吃苦头。”
“我很感激你,能够信任我。”
“总觉得,今天好像见识到你不同的一面了呢。”小雪站起身,看向满天星空,哪怕那只是悬挂在高空的人工光源,在夜幕下也无比璀璨。
“只有今天,才看到了欧尼酱不为人知的一面,好像另一个人。好,既然如此称呼也要变!让我想想叫什么呢……”
昭阳微笑地看着她,如果自己需要归宿的话,大概就是在有能够信赖的人身旁吧。
“……就叫昭阳尼桑好了!”
“绝对不行!这不还是一样吗?你正常一点好不好!”
“阳哥……这么叫可以吗?”
“啊,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