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洛屿泽面上带了些愠色,眼底的笑意褪去,取而代之地是轻蔑和嘲讽。
他看向洛雁,“你刚亲口承诺,愿意把香匀给李氏。”
“既然如此,这几日你就带在屋里做香,不做出这一冬天的用量,不准解禁。”
沈思琼眼底腾然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既震惊,又有些害怕。
洛雁好歹也算是他的枕边人,他说罚就罚?
更何况这件事不一定是她的错。
李氏呢?
沈思琼脸颊上的肌肉在隐隐抽动,忍不住瞄了他一眼。
只见他眸光阴森,“李氏,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替你做主。”
青儿欣喜若狂。
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爷,您当真要奖赏妾吗?
洛屿泽点了点头。
青儿突然挺直腰杆,“妾对她提什么要求都行?”
“随你。”
一句轻飘飘的“随你”砸进她心里,仿佛巨石沉重。
洛雁缓慢抬眸,指尖被她压得发白。
霎时间,耳边嗡嗡作响,外界的一切信息她都无法接收。
她扯出一抹惨淡的笑,真心觉得荒唐!
她猜想的果然没错!
他压根不会帮她,只会嫌她死得不够早。
石榴贸然出声,“我家姨娘有什么错?她又不知情!”
“闭嘴!”
洛屿泽轻描淡写地扫了石榴一眼,“你对她忠心也是白搭,不如担心一下自己能活多久。”
洛雁喉头突然一哽。
被她牵连的人不止一个。
她曾经的两个丫鬟,还有她娘,和她弟弟,还有洛屿泽。
除了她已经死去的丫鬟没办法说怨,她娘和她弟弟不会跟她说怨,唯一怨她的只有他。
她怪不得他。
毕竟是她先把霉运带到他身上的。
所有沾了她的人都会倒霉,像她这种人,怎敢奢求跟他长相守。
青儿眼珠子一转,突然指着石榴,“爷,奴婢想要她!”
“不可以!”
洛雁将石榴护在身后。
态度一下子软下来,“爷,奴婢求您。”
“现在才知道讨好我,晚了。”
洛屿泽意有所指。
沈思琼突然开口,“李氏,你身边很缺丫鬟吗?”
青儿正沉浸在自己终于被在意的喜悦当中,完全忽视了沈思琼的存在。
在这后宅里,沈思琼才有资格支配妾室屋里的用度以及人员调动。
青儿此举无疑是触碰了她的禁忌。
她却没有意识到。
青儿:“回主母的话,妾不缺,但是妾也不介意多一个人。”
沈思琼斜了一眼洛雁苍白的脸色,莫名有些同情。
她冷着脸看向青儿,“按照你如今的身份,还不配有两个贴身丫鬟。你究竟是想多个人伺候,还是想挑衅我这个主母?”
青儿后知后觉,立马耷拉下脑袋,声音颤抖,“妾,妾不敢!妾一时嘴快,没过脑子,妾不要人了,不要人了。”
沈思琼忐忑地看了眼洛屿泽,生怕他跟自己作对。
幸好他并没有开口。
沈思琼继续说道:“爷,李氏屋里香味估计要散一晚上,今晚就让她跟妾睡吧。”
青儿没想到自己还没讨到好处,就被人套走了。
即使她不情不愿,但是洛屿泽点了头,她也只能妥协。
洛屿泽先行出屋。
沈思琼让素喜先把青儿带回去收拾床褥。
她看了一眼洛雁,见她余魂未定,淡淡说了一句:“后宅的女人都是这么熬过来的,男人嘛,喜新厌旧很正常。”
“你要是不能接受,趁早出家念佛,咱们院里也能少一份开销。”
洛雁心如一汪死潭,“多谢主母提醒。”
待人都走后,石榴突然抱紧洛雁,放声大哭,“姨娘,奴婢刚才真的吓死了!”
“要是奴婢真的被青姨娘要去伺候,奴婢不如去死!”
“奴婢这辈子只认您一个主!”
洛雁把眼泪生生吞了回去,“石榴,万一有一天咱们主仆被迫分开,你绝不能寻死觅活,你一定要活下去,连带着我的那一份骄傲的活下去!”
经过今天,她心里已经有了算盘。
她必须为石榴提前寻一个下家,以防她出现意外,石榴孤苦无依。
石榴一大早拎着饭盒去食堂领饭。
刚好撞上顶着黑青色眼圈的青儿。
青儿一回到自己房间,就将怀里的手炉砸在地上,炭灰撒了一地,她身边的丫鬟连忙俯身去收拾,“姨娘,您别气了。”
青儿怎么可能不生气。
主母分明就是针对她!
明明爷都说要给她奖励了,结果被她打断!
打断就算了,她还要将她扣下,抄了一夜的经文!
青儿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想起自己抄的那二十几页经文,突然胸闷气短起来。
她口口声声说让她学会静心,分明就是想让她更加糟心!
洛屿泽透过门窗看见青儿从沈思琼的房间出来,起身出门,扣响沈思琼的房门。
“进。”
见到是他,沈思琼却挤不出半点笑容。
“爷昨天折腾到半夜,怎么不多睡会儿。”
“你不也一样。”
洛屿泽给自己斟了杯茶,刚坐下,听见沈思琼说:“妾睡不着。”
洛屿泽还算镇定,“用不用给你开点安神汤?”
“多谢爷关心,妾暂时用不到,昨夜睡不着只是因为有心事。”
“因为什么?”
沈思琼能察觉出洛屿泽实在试探自己。
她也不加掩饰,“因为妾觉得自己并不了解爷。”
“你是不是觉得我冷漠、无情、心狠?”
沈思琼摇了摇头,“妾觉得爷有些无理取闹。”
洛屿泽闻声放下茶杯,“怎么无理取闹?”
沈思琼与他对视,“爷是在跟洛氏怄气吗?”
“没有。”
洛屿泽干脆的否决。
“看来是真的。”
沈思琼证实自己的猜想不错。
“爷既然在意洛氏,为什么又要对她恶语相加?”
“妾虽然没办法得到爷的心,但妾明白一个道理。人心要是冷了,就暖不热了。”
“洛氏性子虽然直,但她并非不是个好相与的。”
洛屿泽挑起唇角,“你刚开始对她可不是这个态度。”
沈思琼叹了口气,“同为女人,何必刁难。”
“你如今倒是通透许多。”
“爷倒是比一开始糊涂许多。”
沈思琼丝毫不怕他生气,“只怕爷再继续这么折腾下去,早晚人心两空,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