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琼仗着自己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以为三妹妹的婚事手到擒来。
结果她回府后,刚同婆母提起,就碰了一鼻子灰。
“我还没死呢,哪里轮得到你掺和二房三房的事?”
婆母以她“越俎代庖”为由,又罚她跪在祠堂抄了十遍佛经。
沈思琼揉着酸胀的手腕回到韶光院,原想休息会,怎料青儿又跑来闹了。
“主母,您也该劝劝爷雨露均沾,爷整日宠幸贱婢洛氏,也没见洛氏肚子再有什么动静!”
青儿也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她想侍寝,但是她自己没有法子,只能让主母替她想法子。
洛屿泽已经一月半没主动提出见她了。
自从被提为侍妾后,她也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在跟前伺候,也没办法日日见到人了。
如今就是去一趟,都会被撵出来。
青儿猜不透究竟哪个环节错了?
不止青儿急,洛大夫人那也急。
当初她选中青儿,正是看在她好生养的份上。
只要青儿生下孩子,她便找理由养到自己膝下,一个从小调教的傀儡总比一个不听她使唤,处处给她使绊子的儿子要强吧。
洛雁近日却无暇顾及后院明里暗里的算计,昭儿自从病好后,便被洛大夫人从春华院接回身边照料,不日便能回学堂读书。
但洛雁害怕这样的事会再次发生,洛大夫人不会善罢甘休,再加上昭儿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此次热病,已经使昭儿瘦得只剩骨头架子,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全都掉没了。
好在洛屿泽分了自己院里的婆子过去照顾昭儿,不说比裴氏专业,但比裴氏用心。
冬日融雪,她这破院就算点了两个火盆,仍是觉得不暖和。
洛雁原想着天气恶劣,洛屿泽肯定不会舍下暖和的韶光院来她这破院遭罪。
刚熄了灯,一道玄色的暗影突然跌了进来,“不欢迎我?”
洛雁知道他最近在替昭儿准备拜师礼,中午还专程给他熬了一盅鸭肉粉丝冬瓜汤,是他最爱。
“怎会不欢迎爷?只是奴婢想着天冷,不想让爷折腾。”
洛屿泽本想进屋就摘掉落了雪的袍子,怎料她这屋内比外面更冷。
他低眸看了眼燃着炭火的盆,不自禁说出,“你这屋,确实冷。”
洛雁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温度,起身披了件外衣,起身为洛屿泽添茶。
即便茶水是睡前才温热的,一会儿子功夫,又凉透了。
洛屿泽抿了一口凉茶,更觉得浑身发寒,便抬眸打量洛雁被冻得通红的脖颈。
这样的气候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她竟能忍着,也不求求他换间院子?
洛府的空院多,自是有比破院好的。
只要她开口......
洛屿泽下意识地攥紧茶杯,看向她的眸子冷了下来。
如同窜进屋里的西风,使得洛雁背脊一凉。
洛屿泽冷不丁地提起,“前些时日夫人与我提议,要抬你为正儿八经的侍妾,我没同意。”
洛雁怔怔地点了点头。
洛屿泽暗有不爽,“不问问我为什么?”
洛雁搓了搓衣角,以为这又是他的试探,小心翼翼地答道:“爷有爷的安排,奴婢只管听差遣就成。”
“好一句听差遣就成,你最近倒是听话得很。”
“奴婢一直如此。”
洛屿泽也能猜到她这般小心待自己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昭儿拜师一事还没彻底落实。
凭着同门师妹的面子,阴贺昶勉强答应见昭儿一面。
他年轻气盛,心气又高,不争名逐利,一心只扑在研究国学上,交际甚广,与不少德高望重的大家也有所往来。
但是阴贺昶这人脾气甚是古怪,直言收弟子不看重才华,更看重品行。
换做别的大家,越是聪慧的孩子越是讨喜,不仅教导起来方便,省时省力,更容易在科考上得名。
这年头,收徒不就是为了挣名利?阴贺昶却道他的弟子只要平安喜乐就成。
真就与民间的父母无异。
洛屿泽淡淡道:“过两日我要领着昭儿去阴家拜见,你跟着吧。”
洛雁甚是惊喜,没想到这番从渝州回来,在昭儿一事上,洛屿泽对她宽限了不少。
想必是那账簿的作用。
洛雁连忙福身,“多谢爷。”
在这破院勉强睡了一夜后,洛屿泽刚回韶光院,就风寒发热了。
府医来过,确定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服下两副药注意保暖就无碍了。
沈思琼放下账本过来探望,青儿自然也紧随其后进屋,却被挡在屏风处,小声同身边的丫鬟嘀咕道:“爷入狱那些年,身子算是大不如前,只怕也影响到了那里......”
丫鬟冲青儿使了个眼色,“姨娘若想给少爷补补身子,奴婢家里倒有一套秘方,男女同时服用,可助生子。”
“当真?”
青儿两眼放光,毕竟她也不能确定沈思琼的助孕汤药会次次都赏。
更何况人的想法向来是难测的,万一她前段时间想要她生,过段时间不想让她生呢?
要是她悄悄调包,给她换成避子汤药,她估计也认不出来。
这药肯定喝自己亲手熬的最为保险。
破院这边,洛雁听说洛屿泽刚回去就病了,绣花针不小心挑破手指。
石榴连忙替她处理伤口,见她露出焦虑的神色,轻声安慰道:“姨娘,府医已经去过了,老爷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
就算府医不中用,还有外面的大夫,外面的大夫要是不能治,还有宫里的太医。
哪像洛屿泽入狱,病得只剩一口气吊着时,洛府推脱阻挠的态度。
当时他们定巴不得洛屿泽死在院里,恨不得将他剔除族名。
要不是她散尽钱财,好不容易才换得一个入狱探望的机会,只怕洛屿泽早就死了。
视而不见是一回事。
蓄意谋杀又是另一回事。
洛家族老乃至洛大夫人心里只有家族和眼前的利益,何曾真的关心过他的死活呢。
“屿儿,屿儿。”
洛大夫人闻声赶来,眼角溢出两行清泪。
即便儿子现在只得了个五品闲职,但也是洛家主系难得的好苗子。
再加上过两日何贵妃生辰,宫里要举办宴席,洛大夫人好不容易才为洛府争得名额,就等着贵妃妹妹跟自家儿子看对眼呢,怎就这么凑巧病了?
洛大夫人哭了两声,便觉得不对劲。
她冷眼看向躺在病榻上的儿子,突然问道:“你昨晚歇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