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楚楚在他身上摸索一番,在他怀里找到了柳鸿的书信,书上的印签还未拆封,是柳鸿独有的标志。
蹲在黑衣人的身前,柳楚楚质问着:“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什么话都没说,忽的一口血水从嘴里喷了出来,等宗政列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黑衣人立刻没了气息。
宗政列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柳楚楚将信件牢牢抓在手心:“二哥失踪前曾给父亲写过书信,父亲只在狱中时向我透露消息,现在黑衣人就到了家中,我怀疑朝中有人要加害他们。”
“我,”
宗政列想要说他查到柳鸿的事,可刚张开嘴就被柳楚楚打断:“此事就不劳殿下费心了,殿下请回吧。”
看着她决绝的模样,宗政列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转身离开。
待柳楚楚重新回到房间,将柳鸿的书信展开来。
信中柳鸿说明他查到孟国并没有想与天奉开战的消息,如今打算想向天奉求和,他还怀疑军中有细作,并想到办法能揪出细作来。
书信中并没有写明具体,只是向柳巍之说明概括。
要是照着上一世的轨迹来看,柳鸿并没有生命之忧,等到他回京的那天柳巍之便会被释放。
只是在释放的那天,柳巍之在狱中突发疾病,当天便没了性命。
这一切太过于巧合。
照着柳鸿书信上来看,或许除了圣恩,还有另一股力量想要柳家的命。
柳楚楚放下手中的书信,露出头的月光从窗户进来洒在地面上,地上亮着突兀的小点,分散了柳楚楚的注意力。
走近了一看,安静躺在地上的玉珏折射出月光。
“唉。”
屋里安静的只听得到她的叹息声。
将这冰凉的玉抓在手心中,玉的一角已经有了磕碰的痕迹,黑色的污渍沾在上面,边缘露出了锋利的棱角。
这是宗政列父母留下给他的东西,却是被她给破坏了。
之后的日子,柳楚楚耐心的等在府里,只等着柳鸿回来。
只是,柳鸿的事情还是在朝堂之上传开了,从前柳巍之得罪过的人纷纷落井下石要求将他处死。
若是换做从前,皇帝听见这样的声音心中只怕还要高兴,可眼下更多的则是心惊害怕,不敢贸然作决定。
皇帝久豫不下,更是让臣子们胆子大了些,要求柳潇潇和祁府担着连坐责任。
柳楚楚也是头一回知道太子还能如此护着大姐,在朝堂之上将那群红了眼的臣子们怼的说不出话来。
祁家也在朝堂之上气的请旨称要回晋寿郡。
祁琮和祁玮两个在此之后一直称病未曾上朝,直到皇帝准予回晋寿郡的圣旨下来后才去上朝。
这一天,柳鸿回京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京都。
一切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柳鸿在与孟国的交涉中遭遇埋伏受了伤,幸得孟国公主出手相救,将他带回孟国治病疗伤,孟国还向柳鸿表示,愿意向天奉交好,并且愿意以孟国公主前来天奉和亲,以示两国交好。
在书信到达的那天,和亲的队伍也正式启程,柳巍之也在那日从牢狱释放。
只是他的年纪大了,身子骨受不住,回来便倒下了。
柳楚楚端着汤药进了柳巍之的房间,却没有看见他的人,找了一圈才在书房里看见他的身影。
他的头发花白,不过十几日的功夫,苍老了许多岁。
手上拿着柳鸿最后寄给他的书信,苍老的面容上布满了皱纹,脸上的皮肤松弛下垂,眼角下的皱纹和眼袋深深刻出了岁月的恒基,稀疏的发丝散乱地垂在耳边,如同秋日的落叶一样轻轻地飘荡。
他的眼睛深邃而黯淡,就像是经历过无数的岁月沧桑,只是目光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坚定和从容,仿佛已经看透了人生的起伏和荣辱。
“父亲。”柳楚楚轻声唤着柳巍之。
柳巍之才从回忆里慢慢清醒了过来,看着自己身边的女儿,目光里慈爱无比:“你怎么来了?”
柳楚楚蹲在他的膝边仰着头问道:“父亲是想念二哥了吗?”
“嗯,为父在想,要是当初不带着他进官场不对他严加管教,让他做个无拘无束的纨绔也不是不好。”
柳楚楚想着柳鸿纨绔起的模样,着实觉着好笑:“有父亲给二哥做榜样,他怎的纨绔的起来。”
柳巍之深深叹着气:“也不知他身子好些了没有。”
她知道父亲是担心二哥。
柳巍之将手中的书信放下,爱怜的抚摸着柳楚楚的头顶,他的四个儿女长得都像他们的母亲,尤其是这一双眼睛。
他曾经在祁玫离世前向她保证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儿女,如今大女儿进入了她最厌恶的深宫,儿子身受重伤,小女儿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嫁人祁府。
眼前的柳楚楚,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情都最似祁玫,从山下跌落那一刻就像便了个人似的,眼底里总是流露出淡淡的忧伤来。
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做好自己的职责,也愧对祁玫。
“二哥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柳楚楚说的坚定。
柳巍之点着她的鼻尖道:“你对他倒是信任的很。”
“父亲放心吧,二哥的福气在后头。”
柳巍之想了许久,对着柳楚楚道:“只是这京中我们怕是留不住了,鸿儿的仕途到头了。”
“父亲是要走?”柳楚楚理解了柳巍之的话。
柳巍之点头:“若是在不走,等皇帝再次忌惮起来就晚了,祁府已经领了圣旨,咱们也该要走了。”
“好,父亲去哪里我跟二哥就跟到哪里。”
柳巍之沉默看了她半晌,怜爱的看着她道:“等为父告老还乡之后,你跟周王便有了余地,或许你们还能再续前缘。”
柳楚楚愣住了,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