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试试怎么知道?”柳潇潇话语停顿着,似回忆起了从前,幽幽声道,“若当初我的胆子大一点,或许就不是今日的局面。”
陈明月慌张的看了看四周:“娘娘慎言。”
柳潇潇不甚在意的笑笑,她的事情在京都内早已经是个笑话。
陈明月重新将手里的帖子打开,看着上面的名字移不开眼,柳潇潇说的对不试试怎么知道祁玉峰究竟喜不喜欢自己,要是这次错过了就不会再有机会。
见她思索着,柳潇潇便不再打扰,朝着她道:“也不着急回复,若是想明白了,便到东宫来找我。”
柳潇潇不打算在院子里再待着,她的事情已经完成,看着家中还是熟悉的景致,便在院子里走走。
越往院内走,人越少。
内院里有一座小凉亭,容得下两三人的位置,春季枝叶繁茂,四周种植着繁茂的花草,竟是将它完全遮掩,里面还有一块小空地,母亲还在时,时常带着他们几个到这里玩耍。
柳鸿在这里练武,自己就跟着母亲一起练习女功。
柳潇潇坐在凉亭里清风拂面,闭着眼回想着儿时的种种。
温暖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她光洁的脸上,点点光斑映在皮肤上,像极了落入凡尘的精灵。
几声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忽的停下,柳潇潇睁开双眼朝着身后看去,却对上一双诧异的眼。
来人穿着身暗绿色锦袍,一双清澈的眉眼,在此处看见她也是一阵惊讶略显的有些急促,柳潇潇勾着唇角道:“易大人。”
易舟的眼睁的越发大了,他没有想到柳潇潇竟然还记得自己,让自己勉强镇定下来朝着她所在的位置走去,拱手作揖道:“柳侧妃。”
柳潇潇看了看他,他的脸上褪去了青涩儿时见过的少年成长为了儿郎,柳潇潇抬着下巴让他坐下:“多年未见易大人可好?”
易舟恭敬的站在一旁不敢有半分逾越:“托娘娘的福一切都好。”
柳潇潇的唇角一直带着笑意,也不为难他:“你能有今日是靠的你自己。”
易舟没有说话,安静的站在一旁,久久才问着柳潇潇:“姑娘可还好?”
短短几个字,显然内心已然崩塌,他没有唤她娘娘而是叫她姑娘,宛如多年前那样。
柳潇潇偏过头,看着亭外的景色:“一直不都是如此吗?”
易舟还想说些什么,听得身后响起一道亮丽的声:“大姐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易舟回过头看着一道身影快速来到身边,柳楚楚瞧着易舟也是一愣:“易大人也在?”
“瞧见娘娘过来请安,”说着,易舟便拱手道,“那便不打扰姑娘和娘娘了。”
柳楚楚点头,易舟仓皇离开,生怕被柳楚楚发现出什么端倪来。
柳潇潇转过头,看着那单薄的背影,如果当年她勇敢一点,所有的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柳楚楚在她面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问着:“大姐与易大人认识?”
“嗯。”柳潇潇轻声应着。
柳楚楚一听有故事,忙正襟危坐等着她的下文。
柳潇潇笑道:“送完依依了?”
柳楚楚点头:“那丫头怕我在祁府胡来,将我赶回来了。”
说着,也给大姐倒了杯茶:“我怎么从未听大姐说过认识易大人。”
柳潇潇将水杯捏在手上,轻声道:“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就连上辈子里也从未听他们二人说起,易舟甚至与柳家没有什么来往,但他会在大姐危难的时候救她,耐心的教导着钰儿,自己一直以为是易舟知道大姐被冤枉才会帮她,只是后来与易舟相处发觉他不像是这样的人。
所以前几日才会试探性的问大姐,没想到他们还真的认识。
柳潇潇目光看着易舟离去的方向,想起初遇他的画面。
她与易舟本没有瓜葛,两个人的人生生来便是不同。
只是那一日天下起了大雨,她去南安寺给母亲祈福,本是打算离开不巧下起了大雨,连着下了几个时辰也未见雨势小,无奈只能在寺中留宿。
寺中原是男客与女客分开,但那日人太多,只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
直到天黑雨才停了下来,她出门时身边并没有带什么人,又因着寺中人多主持来问过她可否借几个人去帮忙,她又没有事情便让巧儿带着人去了。
雨后空气潮湿带着泥土的腥味,夏季的雨停下以后黑色的夜空里立刻没有了云层,清亮的月光散发出亮光来。
沉闷了整日的心情此刻好了许多,她打算出去走走,没走多远便闻着一股浓厚的药味,一个身上还穿着薄棉衣的少年脚步匆忙的端着个药壶走进院子里。
不知是走的急还是身上的衣衫厚了些,少年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专注的盯着手中的汤药生怕少了一滴,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眼看着他就要撞到,柳潇潇仍不住出声提醒:“小心。”
少年似乎被她的声音吓到,手里端着的汤药差点不稳摔倒在地,好在少年的脚步在台阶前停下。
少年眼神怯懦懦的看着她,低声朝着她道谢,说完飞快的消失在小院子里,进了里头一间厢房内,从房间里头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本是寻常的一件小事,只是她刚刚失去母亲不久,离世前她的母亲也如现在般咳嗽不止。
不知怎的,她掉转了脚步,走到了那间厢房门口,听着里头传来的声响。
“舟儿,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汤药?”
颤巍巍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接着便是一阵倒水的声响。
“我现在帮主持抄写经书,给了一些工钱,娘现在我有钱买药了。”易舟将手里的碗递给了母亲。
易母接过他手里的药,热气氤氲着眼潮湿一片,说话声更是有些漂浮:“要你在寺里是要你好好读书的,怎的去做这些,都怪我这身子骨不争气耽误了你,叫我以后走了怎么去见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