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在外候着,见着两人到来行礼道:“两位主子,陛下正在里面会见今年的新科状元,还请二人先等着。”
今年春闱刚刚落下帷幕,听闻今年的状元郎甩探花郎好几条街,惹得父皇急急召见。
太子道:“父皇爱惜人才,我俩等着也无妨。”
宗政列等着也是常有的事,自然没有什么话讲。
太子小声的跟他道:“今年的状元你可有见过?”
“没有。”
“他那一篇文章写得真好,朝中不少人看过之后连连夸赞他有胆识有学识,有机会你同他多接触接触。”即使宗政列与太子话不多,但太子忍不住嘱咐着。
“不用。”
太子正想说话,却见大殿从里面打开,一位穿着布衣长衫的人从里面缓步走来。
两人的目光直直朝着那人看去,虽穿的一身粗布衣裳,但风骨气质透着儒雅气息,太子一向重视文学,不由的对那人好感倍增。
同样被震惊到的还有宗政列,倒不是因为那人,而是因为柳楚楚。
团圆花灯节那日,她分明对眼前的人说着恭祝公子高中状元,如今这人生生站在自己眼前,如她所言般成了新科状元。
待人走后,宗政列难得开口问着太子:“这人叫什么名字?”
“易舟。”
傍晚,柳楚楚正同柳巍之吃饭,她这才回来几日,便能察觉出柳依依与柳巍之之间气氛紧张。
几人在一起吃饭,柳依依总是沉默不语,吃着几口饭便匆匆离去,柳巍之也不说什么,几顿饭下来都是柳楚楚一人在缓解气氛。
今日柳巍之似有些疲累,没有吃过几口便停了下来,看了看柳依依缓声道:“今日我与祁府的人商议,想着从四公子和五公子中选一个与你成婚。”
柳巍之提起这事,柳依依手中的筷子停顿,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道:“全凭父亲和舅舅们做主。”
柳楚楚奇怪地看了眼她,前几日回来她不过打趣的一问,她的脸色就变得害羞,分明在祁府中有中意的人,怎的今日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柳巍之点头:“只是不知你……”话还没有说完,柳依依将筷子一放,朝着柳巍之点头说着:“我吃饱了先回房了,父亲和三姐姐慢点吃。”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柳巍之深深的叹了口气。
柳巍之想起从前,他的两个大女儿也是如此般与他怄气,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一个不想嫁给太子,一个想嫁给周王,可他只想着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全然忘了一个父亲该有的职责。
可这次他分明没有让柳依依去和亲,怎么还是这样的结果。
当初祁玫离世时,他答应会好好照顾儿女们,现在一个个的都不开心,觉着自己有愧于她。
柳巍之后来也没吃什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柳楚楚突然觉着他老了,他离开的身形分明是朝着祠堂而去。
算算日子,离柳家覆灭也快不远了。
是不是皇帝也感觉到柳巍之老了不中用了,要把这个烫手山芋甩掉了。
柳楚楚挑着几口碗里的饭菜,若是柳巍之没有了,丞相之位空缺,秉着皇帝不能一家独大的态度,谁能与沈修抗衡呢?
一个面容快速的划过脑海。
月上中梢,今日夜里无云无风。
身后的竹林安静的一点声音也无,柳楚楚蹲在高处的树枝上,目光专注的看着屋内昏黄的灯光。
她原是在屋中看书,其中有一点不明,如今柳鸿不在家,只好来寻求宗政列的帮助,她来寻他也不是一两回了,只是今日她察觉到了异样。
他屋中点着一盏油灯,若是平日里看书,他还会在书桌前放置一盏。
今日院中连个仆人的身影也未曾见到,更是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柳楚楚屏息仔细聆听着周围,更是发现不少内力深厚的人在院子周围。
要不是她今日察觉到异常更加小心了些,否则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她看了半晌后,才听得宗政列的屋中传来些许的动静声,仿佛同人起了争执,他们声音不大,传来她的耳朵里时只留了尾尾余音。
那人声音耳熟的很,又有许多高手在身边,身份不言而喻。
“不许去。”那人陡然放大声音,传来清晰的话语。
柳楚楚听不见宗政列说了什么,但从对方的说话声便知不会是让对方满意的答案:“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我记得清楚。”宗政列不知是不是觉得气氛沉闷,陡然将关闭的窗户打开,声音清晰的传到柳楚楚的耳里,稍稍一抬眼更是与柳楚楚的双眸对个正着,在她错愕间又将眼淡淡的挪开。
太子愤然的表情从窗户透了出来,能与宗政列起争执身边又有许多高手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听得宗政列的回答,太子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你,说了半天你没将我的话听进去。”直接气的说不出来话。
宗政列的神情不变:“还请太子赐教。”
要不是怕被人发现,柳楚楚只怕要笑出声来,太子气的脸色青紫:“我说的事情你考虑一下,找个人顶替不是难事。”
“太子慎言。”
“慎什么言,这里就我跟你两个人,想要你留在京都这么难吗?”
见他一直不肯松口,宗政列无奈叹口气道:“陛下不会准予。”
太子一下子愣住,半天后才说道:“我有办法,你就老老实实呆在京中。”说完,不跟宗政列说话的机会,便大步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从他走出院子的那刻,不知从何处出来一堆黑衣侍从将他团团保护住。
宗政列站在窗户处微微点头,夜色里几个黑衣暗卫偷偷跟在了太子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