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飞白拿着药方便出去煎药,还好这次出行带着药,在治病上,夏飞白从不假手他人。
出了营帐,暗罗低声问着夏飞白:“可要唤柳姑娘的丫鬟前来照顾。”
夏飞白笑着看了他一眼,看的他毛骨悚然:“你们家王爷没有手?”
说完提着药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在给宗政列找媳妇儿的路上,夏飞白做的是得心应手,要给他找个人管着,才不会日日找自己作伴。
等夏飞白走远,暗卫出现在营帐里,向宗政列汇报着调查来的消息。
“是吴王在围猎时惊扰了洞中的熊瞎子,制服不了,才让它逃走。”
宗政列思索片刻,朝着暗卫点头,暗卫的身影消失在营帐之中。
柳楚楚在昏睡中紧紧咬着嘴唇,汗顺着额头滴落在枕巾上,宗政列坐在她的身侧,将温热的汗巾从水中拿起拧干,擦拭着她额间的汗水。
指尖无意碰触到她的脸颊,拔箭时柔软的触感又在掌中浮现,宗政列身体一滞,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
将汗巾重新放回水中,宗政列缓步朝着帐外走去。
天光已经暗下,火把将整个天空照亮。
皇帝在营帐中大发雷霆:“氐族真是欺人太甚。”
太子、吴王等人跪坐一片,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陛下,萧王殿下求见。”
皇帝不耐烦道:“让他进来。”
“儿臣见过父王。”
见到他皇帝的神情才舒缓开来,语气轻柔几分道:“你可有受伤?”
宗政列回答恭敬:“未曾。”
见宗政列欲言又止的样子,皇帝招手让其他人下去,等其他人均退出后,宗政列才缓道:“这次刺杀,是针对儿臣。”
皇帝点头,宗政列此番是负责太子和他的安危,若是他在的地方,离东宫和自己最是接近,若是刺客犯不着追着最难打的地方而去。
“不错,氐族与你交手也不是一两次,不会不清楚你的实力。”
宗政列继续道:“他们故意使用南梁的招式,怕是与南梁也有关系。”
宗政列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怕是京中也有人逃不脱干系。”
皇帝挑眉:“怎么说?”
“此番围猎的布防图是儿臣亲自制定,氐族却能轻而易举的突破守卫,怕是京中已有细作潜入。”
“还有,他们使用的箭矢,是用的京中所铸造的。”宗政列将从柳楚楚身上拔下的箭呈在手上。
德公公将箭矢呈上给皇帝,皇帝拿在手中仔细观察,咻的扔在地上气愤至极致:“查,跟朕狠狠的查,无论是谁查到与氐族相关,严惩不贷。”
“是。”
宗政列领命而去。
今夜无月,浓重的云城在头顶上方快速飞过。
宗政列踱步走在皇后营帐外,流银福身道:“殿下来向皇后请安吗?”
“嗯。”宗政列微微颔首。
“母后,还请您看在楚楚救了萧王殿下的份上,让她进东宫疗伤。”女子略带伤感的声音从营帐内传出。
流银向宗政列解释道:“是柳太子侧妃放心不下胞妹,特来恳请皇后让其进宫给夏神医医治,还请殿下稍等,奴婢去禀告娘娘。”
宗政列依旧神情淡漠:“嗯。”
柳潇潇听闻楚楚中了毒,忙去查看,却被萧王的守卫拦在帐外,心急如焚。
好在由夏飞白医治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中毒伤一时间无法彻底清除,夏飞白如今居住在宫中给皇帝调养身体,若是楚楚能进宫让夏飞白调养,定能调理好伤口。
皇后为难:“这夏神医乃是方外人世,他师父与陛下乃是世交,此番才愿留在宫中,若要替楚楚养伤,只怕是不妥。”
柳潇潇早已是泣不成声:“听闻夏神医与萧王殿下乃是师兄弟,感情深厚,此番为救楚楚也是夏神医帮忙,若是楚楚能进宫,想来夏神医是不会拒绝,还请母后同意儿臣这个请求。”
“让她进宫吧。”
宗政列跟在流银身后进来,看着伏地跪在地上的柳潇潇:“夏飞白那边我来说。”
见的他同意,柳潇潇朝他跪谢:“多谢殿下。”
皇后遂作罢:“也罢,也是为救你受的伤,该是要好好调养才是。”
“儿臣谢过母后。”
柳潇潇谢过恩便退出去。
皇后拉着宗政列的手坐在凳子上:“可有受伤?”
宗政列摇头:“没有。”
皇后轻轻拍着他的手:“你呀,就算是受了伤也不会老实告诉本宫,这倔强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宗政列嘴角微微勾起:“儿臣是太子带大的,自然是像太子。”
皇后也跟着笑起:“是了,你这脾气跟他一模一样。”
说着,轻叹口气:“若不是他脾气倔,何至于让本宫和柳潇潇心生间隙至此,要不是为了她妹妹,怎么会像本宫低头。”
宗政列不懂其中关系,只是安静听着皇后说着。
“罢了,你也不爱听这后宫中的事儿,姑娘家为了救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是。”
夜里总是格外的安静,营帐内只听得烛火燃烧的声音。
宗政列穿着深褐色的睡袍坐在桌案旁,柔顺的长发解开披在身后,卸下一身的盔甲,整个人恬淡平静。
单手持着书籍,耳边能听到不远处躺在床上的人儿细细的呼吸声。
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宗政列放下手中的书朝着床边走去。
她的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冰凉的手指覆在她的额间,傍晚的高热已经褪下,只剩下脸颊浅浅的绯红。
正欲转身,耳边传来低声呢喃。
“二哥。”
她的声音很轻,不似平日里的活泼,音调中带着微微的哭意。
宗政列停住脚步,坐在床榻边看着她。
“二哥,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眼泪伴着抽泣而下,顺着眼角滴落在枕头上,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像决了堤涌流不止,渐渐大半个枕头已被浸湿。
宗政列心头一软,用手拂去眼角的泪水,这是梦见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多的眼泪。
呢喃声渐小,她整个人慢慢平静下来,宗政列替她换了干净的枕头,又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