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太史局。
“先生,有楚国的消息。”
一名侍卫走入屋内,将两个火漆封存的小竹筒交到了闻人诩面前。
闻人诩打开竹筒之后,里边的小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十三先生身亡,京师密探悉数被俘,只逃出八人。】
而另外一个竹筒里,写的要详细许多,末尾的最后一句话则是:
【李云升托我给您带句话,有朝一日他会亲自拜访闻人先生。】
咳咳咳……
闻人诩先是眉头皱了一下,而后猛烈咳嗦。
“先生!”
一旁侍卫有些担心。
闻人诩抬手。
“立即备车,我要入宫见陛下。”
……
皇宫。
“陛下,太史令闻人诩求见。”
斜靠在软塌上的卫文裕微微转头。
“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
“奴婢不知。”
“叫他进来吧。”
闻人诩进殿时,卫文裕已经坐直了身子。
“爱卿,有何事?”
“陛下,臣在楚国京师安插的所有密探尽数被拔出,只逃出八人。”
卫文裕一惊。
“怎么回事?”
虽然密探身份暴露是不可避免的,可是这么同时暴露被连根拔起,绝不正常。
这些年,隐藏在楚国的暗探为大卫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消息。
若是被一锅端了,大卫在短时间内就失去了在楚国的眼睛。
闻人诩轻轻咳嗦了两声。
“安插在楚国京师的密探统领被抓了,而后李云升拿到了人员名单。
金吾卫全城抓捕,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捕了。”
卫文裕语气中有些责问之意。
“身为密探统领竟然会交出密探的人员名单,投敌叛国,当夷三族!”
“陛下,此事恐另有隐情——”
“能什么隐情!”卫文裕大袖一挥,“全部的人员名单除了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闻人诩语气弱了几分。
“没、没有了,可是臣了解他的为人,就是死他也不可能背叛大卫的。”
“好了,此风不可长,必须严惩!”
闻人诩张了张嘴,最终只能称是。
“陛下,李云升已经不可控了。”
给李云升下毒,他以为能够控制此人。
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给了他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这明显是有恃无恐,丝毫没有把中毒当回事。
这只有一个可能,对方已经解毒了。
由此,他就更加肯定纱罗之事,必然是李云升一开始就布下的局。
“李云升。”卫文裕念叨了一句,“之前你不是说给他下毒已经控制住他了吗?”
“看他现在的行事,明显是肆无忌惮,臣怀疑他很可能已经把毒解了。”
“朕早就说过,下毒终究是小术。”
闻人诩躬身道:“陛下教训的是。”
虽然他现在还没弄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可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什么可辩解的。
卫文裕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密探可以再慢慢安插。
如今我大卫国力日渐强盛,灭楚指日可待。”
“陛下。”
闻人诩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臣认为,应立即禁止百姓向楚国售卖纱罗。”
卫文裕略微低头,看了他一眼。
“朕听丞相说,你私自派人去刺杀楚国女帝了。”
“臣万死!”闻人诩立即跪在地上。
卫文裕徐徐说道。
“朕知道,你一开始就不赞成两国取消关税互市。”
“陛下,李云升此举,明显是想断我大卫粮草,到时我大卫一定会受制于人的。”
“好啊,那朕想问问,假如你是李云升,你打算如何断朕的粮草?”
跪在地上的闻人诩立即道。
“我会在大卫百姓改田种桑之后,禁止对大卫售卖粮食。”
“嗯。”
卫文裕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如今百姓秋收在即,从现在起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们肯定是饿不着的。
即便你楚国不再对我大卫售卖粮食,朕依旧可以从西周购粮。
仅凭李云升一己之力,是买不完西周所有粮食的。
我们只要想买,什么时候都能买到粮食。”
其实这一点,闻人诩也想到了。
他总觉得李云升既然敢这么干,一定有所依仗,可是又想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陛下,李云升不会无缘无故的让我大卫白捞这么一个大便宜的,不可不防啊。”
呵呵呵……
“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也就能欺负欺负楚国女帝。
有西周在,别说他没有算计,就算是有算计也只会落空。”
闻人诩又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担忧。
“陛下,如果楚国和西周联手……”
“西周和楚国联手?”
卫文裕笑着摇头。
“爱卿,你的格局若是再放开些,就不会问出这个问题了。
我大卫以天险拒西周,横断山脉易守难攻。
若是西周真的与楚国联手,他能得到什么?”
闻人诩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李云升的身上。
所以,影响了对于大局的判断。
“是臣疏忽了。”
“你恐怕还不知道,李云升担心我们会囤粮,所以提前派人去西周大量采购粮食。”
卫文裕露出讥讽之色。
“愚蠢至极!
现在,楚国不仅是我们的摇钱树,也是西周的摇钱树。
西周只会趁机赚两国的钱,更加不会和楚国联手。”
“臣明白了。”
卫文裕伸出手掌,而后猛地攥紧。
“朕已经和西周达成了联盟,等吸干了楚国的血,共同伐楚。
到时候,两国瓜分楚国的地盘,共拒北齐。”
闻人诩高声道。
“陛下英明!”
卫文裕也有些飘飘然了,搀扶起闻人诩,徐徐说道。
“你以为朕一开始没看李云升的意图吗,朕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他不过是在第一层,朕却在第二层,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他就是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白白给朕送钱。”
闻人诩低着头。
“陛下之谋,臣远远不及。”
……
离开皇宫。
闻人诩心思依旧沉重,皇帝的宏图计划,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可是仔细想想,按着皇帝所分析的局势,又没有问题。
李云升确实没有任何能力,限制大卫。
难道李云升真的只是个毛头小子?
闻人诩仰头夜空。
‘李云升,你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远在大楚的李云升,也在仰望着夜空。
‘闻人诩,我一定会让你乖乖把解药交出来。’
闻人诩:伱凭什么?
李云升:凭我能彻底断了西周的粮食。
闻人诩: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李云升: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