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病鬼被甩出二里地。
好在脊骨末端缠绕着郝竹的手。
有病吗？
病鬼面色难看，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扭头安抚了一下郝竹，就想去问问小司怎么回事。
但鬼车动作却更快，破公交跑出了超跑的架势。
一轮轮蔚蓝圆环贴着鬼车的边缘划过，发出刺耳的滋拉声。炫目的火光拖着长尾，消失在空中。
庞大的鬼车变作吃人的巨兽，顶着一轮轮蔚蓝太阳，直直撞向五号！
“轰—”
蔚蓝气流旋起，五号在鬼车内部凝聚出形体。
小司，或者说是梦，已经对五号忍无可忍。左右寄居莫六的计划已经完成一大半，稍微激进些也是好事。
趁着莫六调停矛盾的时候，他就把种子催发！
他啪地一声，放下方向盘，右手旋起，一股刺目的猩红之光涌起，乘着猩红光彩，一颗硕大眼球长出，瞳孔里是一只尖牙密布的血嘴。
五号冷哼一声。
食指指尖一点，一轮蔚蓝光环犹如出笼巨鲨，劈向怪眼。
小司骨节窜动，细白腰身一扭，攀附在车厢顶部，肢节前后摆动，灵活地躲开蔚蓝光环，在车厢内飞速移动。
海啸声四起，犹如身处海螺内部。
在若有若无，时远时近的浪波声中，小司双目闪烁红光，那两点红光犹如噩梦的残影，在车厢中一闪。
“哗——”
它尖笑着张开手掌，清秀脸庞扭曲变形，手心中冒出一颗猩红眼珠。
在小司破空而来的瞬间，五号侧身躲过，眉头一蹙，一只手如刀刃挥去，重物撞墙的声响在车厢后部响起！
五号神色矜持，眼底一抹厌恶：“臭虫。”
他挥挥手，一轮轮蔚蓝光辉闻风而动，犹如吃人鱼群般窜出。
在嗡动的光辉，和彭拜的浪潮声中。
一声玻璃破碎声微不可闻。
下一刻，噬人的蔚蓝光辉骤然停滞。听见所有车窗外齐齐闪烁红光，犹如被巨物吞吃入腹。
又是一扇玻璃碎裂。
窗外的红光却没有消失，在车厢内形成一个个锥形的猩红亮块。
小司面庞阴沉，重新站在驾驶位旁边。
它看着瞎了眼的对手，嬉笑着，将嶙峋的骨手探入猩红亮块， 空间骤变，这只手竟然直接出现在五号身侧！
“我替她来教你，什么叫谦逊！”
语罢，小司身形暴动，惨白的肢节在一瞬间，从多个猩红亮块中探出，攻向唯一的目标。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鬼都知道“她”是谁。
五号瞬间冷脸，一股股极冰之气四散。
它抓住一只手直直切断，像扔垃圾般扔回亮块中：“就这点本事？”
蔚蓝光辉暴涨，犹如精密的器械，互相咬合间斩向跃动不停的小司。
短短几分钟，两者有来有回，都下了死手。
郝竹和病鬼抱作一团，瑟瑟发抖间，发现有一轮蔚蓝光辉始终守候身侧。
病鬼感激涕零。
它单方面宣布，五号就是唯一的老板夫。
以后小黑再搞什么“投票哪个会被莫六临幸”，他再也不投小司了！
病鬼却不知道，它在紧张间，一个不留神，把心里话全秃噜了出去。
蔚蓝光辉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总之光源缩小很多。正在交手的五号下手更狠了。
溢出战场的流弹越来越多。
快被吓傻的郝竹脑子一缓，嗅到了一丝丝八卦的气息。他试图看清事件中的两位男主角，但下一刻，一颗狞恶的眼球撞在光辉结界上。
一边往外滋血，一边沿着结界下滑。
那颗眼球中，蕴藏着人类世界中最深的恶意，和最丑陋的欲望。
郝竹僵硬地贴着窗户，一动不敢动。
病鬼学着阿灰缠人的办法，就差和郝竹融为一体了。
它心底遗憾，脑袋落在郝竹的肩膀上，难过地说道：“今晚她上夜班呢，我本来是想去公司楼下的街道上晃一晃，远远地看她一眼。
就看一眼，我都满足了……哎，你懂我现在的感受吗？”
郝竹：不想懂，也没时间懂。
但他嘴唇像是粘在了一起，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病鬼在肩膀上滚了滚：“就是那种心里凉凉的，眼睛湿湿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很沉很重。就像是跳河力竭后，身体渐渐沉没的绝望压抑感。
你懂了吗？”
似懂非懂，要懂未懂。只能礼貌地半懂。
五号和“小司”打得难舍难分，但后者显然处于下风，被切断的肢体后，恢复速度大不如前。
最后一次蔚蓝光辉暴涨，五号踩在小司的脸上，居高临下，神情矜贵：“臭虫。”
他眯起眼睛，眼眸中遍及湛蓝裂隙。
看着那张总是装可怜的脸，一轮光辉高速旋起，就要切断小司的头颅。
“轰——”
猛然间，高速移动的鬼车一滞，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在狂卷的河流吞噬鬼车，浑浊的河水倒灌入车厢时，被踩着脸庞的小司扯出一抹笑，尖利的狂笑声传遍河底。
它周身旋动的猩红之光开始发暗，像是干涸的鲜血。
更强大的力量涌出，整个鬼车腐朽残破，源源不断地给予小司力量。它尖笑着，觉得这具寄生体死在河流中，必然在水下拥有压倒性的实力。
躲在“小司”躯体之后的梦狞笑着，就要大展身手。
五号浸没在河水中，蔚蓝光辉映照的水流发光，在他眼窝和下唇之间流转。
他看着大笑的小司，像是在看一出荒诞的剧目表演。
“其实第一次杀死你后，我就很疑惑，明明都碾碎成血雾了，为什么还能复生。今晚就来实验一下吧。”
五号慢慢扯出一抹微笑，
“我会在她忙完工作之前回去，晚上守在她床边，告诉她这个不幸的消息：小司昨晚又跳河了，但这次很不幸，被大鱼吃掉了。”
“小司”没有第一次死亡的记忆，它看着身躯变形，长出两条鱼尾的五号，露出一抹惊骇之色。
“砰-”
水底再次炸开一团猩红血雾。
与沉没的鬼车相反，病鬼牵着郝竹，呈波浪线向上游去。
但在游泳的途中，病鬼余光一瞥，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不是莫六吗？
难不成今晚公司组团到安乐河游泳？
但这水底不是有一个恐怖强大的怪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