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远处传来几声尖锐竹哨响,高菩萨身躯微微一震。吴畏也听出这是鸩者传讯暗号。火鸩似乎对尖锐的声音有些敏感,弃下食物,鸣叫一声,振翅飞走。
高菩萨冷哼一声说:“‘神秘的身边人’知晓了我的真实身份,通知萧齐绣衣使者赶来对付我!”
吴畏心想:两国交战之际,这萧齐刀勅还能赶过来,千里迢迢深入敌境,对付高武旧人是次要,重要的恐怕是接管“菩萨毒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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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虫儿从佛塔里一跃而出,弯弓搭箭,“嗖嗖”连珠两箭并排射进云僧心窝。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倒在云僧尸身上。
“刀勅横行无忌,但这里是洛阳不是建康——我先暂避锋芒,回去调度一番,让他们此次有来无回。”高菩萨朝梅虫儿一挥手说,“我们走!”
他们离开后,云僧尸身形成的茧蛹散发着一股刺鼻味道,迅速发生变化,最后连骨头渣渣都不剩,烂成一滩血水,遗留的衣物成了尸蜕。
“羽化粉?”吴畏见到这个场景若有所思,但转念一想:梅虫儿一直跟随在高菩萨身边,肯定学了不少用毒的本领,能掌握这种毒粉也不足为奇。
耳听得刀勅传讯的哨声临近,吴畏不想和他们发生冲突,跳下围墙,直奔来时路。等他回到医署,双蒙、王宝孙还有俞宝庆父女四人都在等着了。
王宝孙说:“阿大,你带领我们兄弟血洗法庆寺,灭了‘杀生浮屠’,报仇雪恨!”
显然他们已经到病房内看望过佛念了。
吴畏说:“‘杀生浮屠’是一股强大的势力,我们要谋定而后动,否则不仅不能撼动邪教,还会打草惊蛇!”
各人问及单良所在。吴畏叹气说:“他痴迷于机关消息、弹簧杀器的研制,自愿留在赤土堡地底。”
接着又将地底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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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孙兴奋地说:“阿四成了‘千机堂’堂主,他日就是天下顶尖刺客之一了!”
等了个多时辰,单良跟在郑植身后进了医署。他见到俞宝庆父女先是愣了一下,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到病房里去探望佛念,各人跟着进去,看到佛念已经在病榻上坐了起来,想来是徐神医的“麻沸散”已经失效。
单良脸色铁青,问道:“阿五,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王宝孙回答:“是‘杀生浮屠’雅僧下的手!”
佛念皱眉说:“我没事,不过就少了一条胳膊而已,看你们大惊小怪一个!”
单良说:“我这就去找雅僧报仇!”
郑植拦住他说:“雅僧深藏不露,不知道何时修炼出一身大神通,我们的杀人之技奈何不了他。”
吴畏说:“阿三、阿四、小六,还有一件事你们必须知道!”
三人闻言一怔,吴畏看着郑植说:“你告诉他们吧!”
郑植点点头,说:“已经证实义父高菩萨不仅是高武旧人而且还是‘杀生浮屠’的左护法、九天荡魔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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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一时沉默不语,过了片刻,王宝孙才说:“那怎么办?”
吴畏叹气说:“那能怎么办?义父早就陷身邪教,不可自拔!”
单良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们先找雅僧独孤算账!”
吴畏说:“你们谁都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找到帮手再说!这次‘杀生浮屠’在大汉冢聚集,酝酿着一场变乱,若是阴谋得逞,到时候恐怕洛阳城会变成人间炼狱!可是他们人数众多,势力庞大,我们势单力薄无法阻止。”
接下来又将求见司马神瑶的结果告诉大家。
各人听了尽皆黯然,没有司马神瑶在背后支持,对付“杀生浮屠”的难度就会大很多。
郑植说:“如果没有强大的盟友或后盾,复仇之事就需要从长计议,免得打蛇不成,被反咬一口。”
王宝孙说:“邪教作乱,不如依靠朝廷的力量击溃他们?我禀明皇后,求她调动留守洛阳的羽林军荡平法庆寺!”
吴畏说:“魏主出征在外,留守洛阳的王公大臣多半和雅僧独孤交好,暗中加入‘杀生浮屠’的肯定也不在少数。就连义父也是他们的左护法,‘杀生浮屠’信徒多达十万众,其背后肯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暗中支持着。皇后是不是其背后的势力也很难说!”
俞宝庆说:“魏主元宏御驾亲征,留吏部尚书任城王元澄镇守洛阳,让仆射李冲与御史中丞李彪一起参与掌管留守事宜。这三位都是深受魏主器重的人。此外还有北海王元祥为司州牧、都督中外诸军事,而皇后冯润只主后宫并无兵权。按说,京师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几位王公大臣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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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畏说:“可惜我们手中并无证据,再说了,雅僧独孤如此有恃无恐,肯定是和朝中大臣串通好的,不确定这些留守大臣是否也是邪教中人。”
“邪教教众身份隐秘,行事诡异,不为常人察觉,所以留守大臣才会被蒙在鼓里。”郑植说,“京城要是出现骚乱,这三位大臣罪责最大。要不就从他们身上入手,劝说他们防备‘杀生浮屠’杀人作乱,出兵加以镇压?”
双蒙说:“如果皇后是‘杀生浮屠’信徒,那李彪属于后党,多半也和邪教有染,所以他不可靠。”
他作为皇后冯润的贴身近卫自然清楚朝中哪些大臣属于皇后的势力。
俞宝庆说:“任城王元澄是鲜卑宗室诸王中佼佼者,李冲出身陇西李氏豪门大族,文明太后在世之日就对他们恩宠有加,十分看重。李彪出身寒门,如果没有李冲的举荐也没有今天的位高权重。所以,只要能说服元澄和李冲二位就足以覆灭邪教!”
吴畏沉吟片刻说:“我试着去找元澄和李冲。郑植继续监视‘杀生浮屠’的动向,麻烦阿丈过两天后将佛念接回肉铺养伤……”
俞宝庆说:“那是自然,回头我还得好酒好肉招待,让他早日痊愈。”
吴畏点头示意表示感谢,接着又说:“其余人都各回原处等待消息!”
单良和王宝孙俩人平时和佛念关系尤为亲密,看着佛念残疾的样子心中愤恨不平。吴畏知道他们的心思,拍拍单良的肩膀说:“你要回赤堡地底多准备些一些杀人利器,到时候畅快淋漓地报仇雪恨!”
单良说:“阿大,我得到青鸾遗留的图纸和程一杀遗留的暗器,大受启发,正在研制几种精巧而威力巨大的杀人利器,希望大破弥勒宗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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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畏说:“到时候肯定用得上的!”
单良这才附身对佛念说:“五弟,你安心养伤,我一定给你报断臂之仇!”
其余人也都安慰佛念,要他好好静养。
佛念说:“我的事小,帮师父报仇事大!”
俞尼子看着吴畏欲言又止。各人陆续离开。
这日黄昏,任城王车驾仪仗缓缓穿行于洛阳城中街道。元澄按制乘坐的是两头健牛拉的饰以金箔的豪华卷通幰车,前有典卫仪仗开道,后有骑士武人簇拥。
这个季节,洛阳天气变得寒冷,木叶萧索,车驾将道路上落叶无情碾压。
像元澄以郡王身份兼领吏部尚书职位的,出行应是“大小文武官吏军民人等”不得当道。
吴畏的突然出现,让车驾随行典卫剑拔弩张、如临大敌。其中有一个执手盾,腰插破甲椎的武人更是惊呼:“护驾!”顿时几十杆长矟将吴畏围着,上百弓箭手挽弓搭箭护在牛车四面。只是看到吴畏身着平民服装,又无兵器在手,这才蓄势待发。只要他稍有异动就能给他乱矟扎成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