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羊变得比以前更加听话，更加顺从。
但他好像失去了原有的本质。
他变得和那些普通扈从一样。
会在危险来临时挡在我的身前、会完美执行我的命令、不会有半点忤逆的可能。
但他却不再是我的弟弟。
只是一个精巧的复制品。
难道真如先知说的那样，聋羊已经投入了自由之光的怀抱，再也回不来了？
我陷入了长时间的迷茫。
心性不稳，对我影响颇深。
就连进化之路，也停滞不前。
也正是因为那段时间的迷茫，我失去了好不容易争取到手的地位。
陆羽发现了这个空当，悄悄行动，拔除我的势力根须。
但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独占一域的将级丧尸又不止我一个。
不死族遍布全球，人类早已不是掌控世界的主宰。
就算陆羽本事通天，能清除掉地球上所有的不死族，那又如何？
他还能解决掉数以亿计的变异生物？
亦或者说，他能清洗整颗星球？
陆羽的行为，注定徒劳无功。
倒是人类，给他冠上了救世主的头衔。
好像陆羽如此持续下去，真有一天能够把不死族从地球上抹除。
我无心关注这场闹剧。
直到某一天，我得到了陆羽死亡的消息。
就像一个难听的笑话。
陆羽死在了一头马级的爪下。
不是一群马级，也并非特殊的变异体。
就只是一头普普通通、再寻常不过的三阶马级。
甚至，还是无将单位。
呵，拙劣的计谋。
就算未开化的次级感染体，都能嗅出其中阴谋的味道。
但我却搞不懂陆羽此举的目的。
假死，为了掩人耳目？
可到陆羽到底想骗过谁？
不死族？人类？还是裂界者？
我不清楚答案，也没兴趣探究。
在我迷茫的这段时间里，外界的变化真的很大。
昼夜交替逐渐缓慢。
太阳不再如先前那般耀眼，变得深红而巨大；
月亮不再皎洁，变得猩红而又诡异。
就连往日里寥若晨星的裂界者，竟也像蝗虫般多了起来。
他们接二连三，忙忙碌碌的插手各种事件。
后来我才知道，这些裂界者插手的事件，被称为‘关键节点’。
就像铁轨的道岔。
这些裂界者只要‘扳动把手’，便能改变事件的发展，影响时间线的走向。
呵，他们还指望改变什么？
局势早已注定，无可挽回！
就连一部分瑟缩在避难所里的人类，都开始拥抱进化的浪潮！
他们为了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不惜将身体改造得奇形怪状。
比不死族更像怪物。
然而，我的主人拉波尼却依旧忌惮这些来自其它时间线的不速之客。
就像当初先知给我发布任务一样，我的神明主人也给我安排了活计——
击杀裂界者。
虽然我的积极性不高，实力也下降许多。
但我完成的还不错。
毕竟那些裂界者真的很蠢。
我只需要从拉波尼那知道‘关键节点’的信息，随后就可以放下吊饵，静等‘鱼儿’咬钩。
一开始还漏了几个。
但后来，我越来越熟练。
我记不得我杀了多少个裂界者。
只记得他们临死前，一模一样的惊恐表情。
哦对。
我还特意询问了一下他们从哪条时间线裂界而来。
当然，这个步骤并非拉波尼吩咐，只是出于我个人兴趣。
但，裂界者们的回答千篇一律——
173号时间线。
或许是早就商议好的话术吧。
尽管他们面貌相同，但我能通过精神波动判断他们并非同一个人。
无趣。
还是陆羽有意思。
差点忘了。
陆羽先前被三阶马级所杀，并非假死。
他是真的没命了。
连尸体都被人类解剖，制成了挂在墙上的标本。
一想到这是人类救世主的下场，我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多么讽刺。
不过陆羽还安排了后手，这至少让他的死亡看起来没那么愚蠢。
他复活了。
或者说，陆羽通过萱蕚真菌，制造出了一具复制体。
人类的希望因救世主的复活再次燃起，不死族因陆羽的出现变得胆战心惊。
就连我也以为，复活后的陆羽将逆转局势。
但事实证明，冒牌货就只是冒牌货而已。
就算复刻程度再高，也不是本来的陆羽。
就像我现在的弟弟一样。
他再怎么听话再怎么顺从，也和以前的聋羊没半点关系。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
陆羽的复制体并没有站在人类那边，反而直接倒戈，加入拉波尼的势力。
人类的期待落空，拯救世界的英雄变成了屠杀他们的怪物！
我承认，那段时间里，不死族中确实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往日里像禁忌般不可谈论的陆羽，成了每个将级都能聊上一嘴的闲话家常。
不过这并非终结，而是开端。
陆羽不断复活，不断被杀死。
各种各样的复制体在世界各地不停出现。
就像讨厌的蟑螂，始终无法清除干净。
或许这就是陆羽的本意？
但为什么拉波尼不斩草除根？
这个疑问在我心中埋藏至今。
直至刚刚，才有了模糊的答案。
“之所以没能清理掉陆羽，是因为‘有蟜’一只在暗中作乱，阻挠我的计划！”
“祂甚至一度想唤来监视者，将这颗星球彻底覆灭。”
‘有蟜’在扰乱‘拉波尼’的计划。
所以，‘陆羽’是‘有蟜’吸引监视者的手段？
但监视者降临，会覆灭整个地球。
陆羽为了阻止这一切，所以想要瞒过监视者的眼睛。
他察觉到自己被‘有蟜’利用，所以才导演了如此拙劣的死亡戏码？
原来伟大的救世主，也不过是神明手中的棋子。
而且还是选错了边的棋子。
真是可怜。
他若一开始站对了位置，说不定已经成了不死族的‘王’。
虽然那样还是棋子，但至少不用像蟑螂一样在夹缝中生存。
对了。
还有小兵一号。
虽然他只不过是一个稍微特殊些的卒级。
但自从知晓聋羊再也回不来后，我就开始不自觉地怀念他了。
有意寻过几次，没有任何收获。
估计没成为强大的能力者，早就死了吧。
陆羽是一开始就没站对位置；
而他，则是中途选择了错误的一方。
算了，
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终点，快到了……
……
林昙影抬起眼，神情淡漠。
紫色的眸子中映出崖鹿山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