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颜色在自己的眼前绽放,宛如烟花一般。
沈凌想要开口,声音却哽咽在咽喉处,口腔中浓烈的铁锈味,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沈凌身为侦探,也经历过许多大大小小的危险。
只不过,这一次,沈凌第一次感觉自己和死神这么近,或者说,沈凌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见到了死神。
沈凌只觉得自己体内的鲜血在迅速的流失,沈凌看着书墨走近,伸出手,沈凌苦笑,这大概就是死之前最后的幻觉吧,即使是幻觉,这幻觉也很是美妙……
“小书子……”
沈凌很是艰难地开口,声音却如同蚊音一般,除却沈凌,几乎没有人知道,沈凌在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还惦记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书墨自然更不知道了,那个时候的书墨已经陷入了昏迷,情况和沈凌相比虽然轻微一些,但是也比较惨烈。
沈凌蜷缩在地上,来自灵魂深处对死亡的恐惧让沈凌无比清楚地记住了此刻的感觉。
冷,很冷,仿佛身体里面所有的血管都被冻结了一般,沈凌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远离自己。
第一次,尚且还有灵魂,第二次,能够留下什么?
沈凌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沈凌闭上了眼睛,将注意力集中,身体传来的感觉却让沈凌没有办法忽视,沈凌掐着自己的手臂,努力让自己保持意识清醒。
“沈凌……沈凌……”
远处传来书墨的声音,沈凌想要开口,却根本没有办法开口,甚至想要集中注意力,让自己站起来都不可以。
“沈凌……沈凌……”
书墨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就在沈凌身边,沈凌想要再努力一下,意识却越来越模糊,沈凌最终还是沉沉昏迷了过去……
书墨最后找到沈凌的时候,沈凌的身体已经很是透明了,仿佛下一秒就会直接消失一般。
书墨急忙跑到沈凌身边,伸手将沈凌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几乎是一瞬间,书墨便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某些能量正通过自己的身体传送到沈凌的身体里面,沈凌的身体也不再那么透明,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透明了。
书墨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冷汗淋漓,夜风微凉,书墨打了一个寒颤,将沈凌抱回了自己的房间,好在半夜,也没有其他人,要不然,书墨这般诡异的姿势,怕是见到的人都会以为书墨中邪了。
沈凌一直昏迷,已经过去了一夜的时间,书墨原本想要出去找找新的线索,但是看到沈凌这般样子,书墨还是没敢出去。
书墨已经失去了沈凌一次了,再也不愿意体会第二次,就算是让书墨就此退出侦探界,书墨也不会扔下沈凌不管的。
十七年前的事情,若是自己不能够查了,便交给沈凌吧。
毕竟沈凌比自己有天赋许多,侦探这个职业,原本就有很强的业务性,书墨承认自己既没有沈凌的专业知识,也没有沈凌的人脉。
书墨一直不管放开沈凌的手,沈凌的手很是冰凉,书墨也不是很好受,总是感觉一股阴冷的能量往自己的身体里面冲,将自己身体里面温暖的能量渡到沈凌的体内。
中午的时候,沈凌总算是醒了过来,下意识便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太好了,我还活着,太好了……”
那一瞬间,沈凌以为自己就要彻底地死掉了,谁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能够再次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机会。
“醒醒吧,你现在已经挂掉了……”书墨毫不留情地开口道,“我去查了一下,你们鬼似乎能够收到人间烧给你们的东西,我给你烧了几件棉衣,你记得收一下……”
“什么?”沈凌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棉衣,小书子,你看看现在外面的太阳,你居然给我寄棉衣?”
外面的太阳很是热情,将过往行人烤得根本没有办法在阳光底下久呆,来往行人都脚步匆匆,不愿意被烈日烤炙。
“这么热的天气,你给我寄棉衣?有没有搞错?不穿……”
沈凌活着的时候就很讲究自己的风度,宁可冷死都不愿意多加一件衣服,经常生病,高烧、低烧、感冒啥的一个都没有落下……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有多么冰?”
书墨也没有强迫沈凌,只是开口道,“像冰块一样,你以为我是愿意给你寄棉衣的吗?现在我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沈凌一看到书墨这样子,就有些无奈了,只能够点了点头,“行吧行吧,对了,昨天的小女孩出现了吗?”
“我不知道,”书墨的语气有些不好,书墨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和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愤怒,才开口道,“……我看不见……”
沈凌只能够讪讪地站起来,“对不起,我忘记了,我去找找那个小女孩……”
沈凌一提起那个小女孩便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昨天见到那个小女孩的样子,简直一言难尽,沈凌最害怕这个了,眼下,却没有人能够替代自己。
“小心点,我可不想再去将冻成冰块的你给抱回来了……”
书墨淡然道,转身收拾床上的被单,沈凌躺过的地方,宛如放了冰块一般,书墨的手一碰上去就能够感受到这种刺骨的阴寒,夹带着侵入灵魂的冰冷。
沈凌听到书墨的话,嘴角的笑容却有些克制不住,我的天啊,小书子竟然抱了自己,可惜自己不知道,要是早知道,当初应该录像的……
沈凌想起来便觉得有些后悔,唉声叹气,在别墅里面转了一圈才终于找到了那个小女鬼,白天看起来正常多了。
“你怎么了?”
沈凌原本是准备伸手拍一拍这小女孩的,想起昨天似乎也是因为触碰,沈凌便讪讪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只觉得有些尴尬,好在小女孩背对着自己,根本没有看到自己的动作。
小女孩回过身来的时候,脸上挂着两行血泪,苍白的脸色,对着沈凌勉强的扯出了一抹笑容。
沈凌当时就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唉呀妈呀,等我缓缓,你白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天?”
小女孩没有想到沈凌的反应这么大,原本还有些烦闷,这一刻,竟然还笑出了声音,“你胆子也太小了吧?我这在阴间还算是正常的了,你要是见了更吓人的,岂不是要尿裤子?”
沈凌着实没有想过,小女孩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出,差点吓得灵魂再一次出窍了,沈凌站起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不许笑了……”
小女孩不听沈凌的,嘴角的笑容很是明显,时不时还配上“桀桀”的笑声,堪比大型恐怖片女鬼现场……
只不过,恐怖片是假的,沈凌面前的这个是真的。
艺术果然是来源于生活,鬼片拍得这么优秀,是编剧见过过,还是导演见过鬼?
沈凌无奈,等到小女孩笑完了之后,沈凌才开口,“……昨天,让你入梦怎么样了?你今天怎么还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没有谁欺负我……”小女孩摇了摇头,“……苏先生他们认为的那个私生饭就是玲玲姐的那位小男朋友黎穆……”
“正准备去调查这个黎穆,没有想到苏先生的动作这么快……”
沈凌叹了一口气,此时已经是中午了,也不知道书墨此时什么打算,晚上八点,就是赌约兑现的时候了,沈凌目光有些晦暗,不论如何,他是绝对不会书墨退出侦探界的。
“我爷爷动作当然快了……”小女孩忽然开口,眼睛多了几分涩然,“之前,我一直在流浪就是因为我忘记了我生前的所有事情,我不记得了我的家人,昨天,你让我入梦的时候,我看到了苏先生记忆中的片段……”
“原来,我就是苏先生那位在国外旅游的时候意外死亡的女儿……”
小女孩眼中的血泪再一次滚落了下来,“只不过我是在国外死去的,当时连我的尸骨都没有找到,你能够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吧……”
沈凌也有些感慨,身为亡魂,忘记了自己的来路,难怪会一直流浪,此时想起来了所有,小女孩的脸色也终于变得红润了些许。
大概是因为小女孩心中的怨气消散了的缘故吧。
“我的尸骨在这个地方,你能够告诉我爷爷吗?”小女孩眼中满是期待,看着面前的沈凌。
殊不知,沈凌快要被她吓死了,眼中全是血泪,脸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全部展现了出来。
沈凌忍着自己想要后退的欲望,十分艰难地点了点头,“可以,只不过,你的脸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大概是因为我就要离开了……”
小女孩脸上的伤痕渐渐消散,露出了小女孩原本的容颜,是一个很是娇俏的小女孩,“当初我死去之后,爷爷想要查出当初的真相,只不过被国外一个三流侦探给欺骗了,因此,爷爷很憎恶那些没有真材实料的侦探……”
“能够理解。”
沈凌点了点头,原来苏先生之所以想要逼着书墨退出侦探界是因为孙女的缘故,沈凌对此,也仅仅能够理解罢了,却没有办法沟通苏先生的做法。
“对不起,我替他向你们道歉,”小女孩也多多少少知道苏先生这几天的做法,只不过因为是自己的爷爷,小女孩也只能够原谅,毕竟,苏先生也是拳拳爱孙之心。
只不过,用错了方式罢了。
“你不用道歉,”沈凌虽然有些厌烦苏先生的做法,但是对小女孩却没有意见,“你将你的信息都告诉我,我去跟苏先生说吧,也希望苏先生能够早日消除对侦探的偏见,毕竟在华国,侦探这个行业也不容易……”
华国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少年侦探的存在也不被提倡。
“我叫苏沪安,死掉的那一点好像只有十六岁,”苏沪安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没有了之前那么吓人,恢复了容颜的苏沪安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脸颊旁的小酒窝十分可爱,“尸骨在A国XX岛西北方一处悬崖下,大概只剩下白骨了吧,毕竟我已经死掉了两年了……”
两年的时间,从A国回到华国,漂洋过海,翻山越岭,苏沪安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冥冥之中,自有指引。
沈凌将信息都用笔了下来,“这些信息,我都会告诉书墨,她会告诉苏先生的……”
“可是,那位姐姐被爷爷这般刁难,会不会……”
苏沪安有些不放心,沈凌笑了笑,“小书子心最是柔软,放心吧,她一定会帮你的……”
沈凌在提及书墨的时候,眼神中总会泛起温柔的光芒,这种光芒和苏沪安见过的所有光芒都不一样,柔和细腻,宛如钻石般闪耀。
苏沪安有些羡慕。
只不过,苏沪安知道,有些事情是羡慕不来的,有些事情,不属于自己,就算是再羡慕也没有用。
苏沪安说完之后,整个人便化为光点,消失在原地,沈凌第一次接触到灵魂的凋零,看着苏沪安离开是满足的笑容,有些茫然。
离别来得猝不及防,沈凌还没有想好怎么告别,那个总是笑着的小女孩便一句消失了,以后,自己会不会也会如同苏沪安这么突然地消失。
“沈凌?”
书墨一出来便看到沈凌站在原地,不知道在看着什么,眼中是自己以前没有见过的悲戚,记忆中那个孩子气的沈凌似乎一瞬间长大了一般。
“小书子?”
沈凌回头傻傻地一笑。
书墨瞪了沈凌一眼,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沈凌才不会长大。
“你手里拿着的这是什么?你怎么身上还有纸跟笔?”
书墨只觉得惊讶,“我记得,我可没有给你烧这些东西……”
“这是我出车祸的时候,身上的东西,”沈凌将手中的纸条凑到书墨的跟前,“我跟你提过一个小女鬼,你还记得吗?”
书墨点了点头,“记得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