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你怎么……怎么回来了？”秦远山脸涨红，磕磕绊绊地问道。
秦高山瞥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不然让你来我家借钱吗？有借不还的那种？”
被说中的秦远山面上过不去，面朝秦高山大声吼着：“谁说我不还钱了，等年底结算工分了，我肯定还钱！爹临去前说了，咱俩兄弟要相互帮扶，爹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我回来的时候爹坟上都长草了，谁知道爹说啥了！再说家里的房子不都让给占了吗？你帮扶我了吗？现在还想来找我借钱？梦里找爹要去吧！”
“好！好得很你可真有本事！”秦远山被气的指着秦高山的手都在发抖，“有本事你以后别求到我家来！死了也没人给你摔盆！”
“谁稀罕！我家姑娘不比臭小子差！带着你的儿子滚远点，别来我家让我沾上你家穷鬼气息。”
秦高山边说还不停地掸灰尘，仿若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一般。
“行！行！你能耐，长志气！行！既然这样，娘也不能我一个人来养，娘的赡养费你总归要给的吧，不然我就去公社告你，说你不孝顺母亲！”
“远山，你说啥话呢！”
秦老太见两兄弟吵起来，心焦地很，但又怕秦远山没轻重，等会儿波及到自己，故而一直没敢去劝，现在听到大儿子为了点钱要去告公社，一下子坐不住了。
“我不用你养！让高山养我就行。”
秦老太这话说得很没有底气，虽说自己年轻时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但在秦高山家里确实待得舒服得很，回到秦远山一下子落差感上来了。
家里啥活儿都得她来，大丫每天躲房间不晓得干啥，另外两个丫倒是帮，但大部分活计都让她做了，还得照顾东东，现在老大娶媳妇了就不需要她了吧。
早些年拉扯两个孩子够辛苦了，老了想享点福也没啥问题吧，秦老太有些忐忑。
“娘！你走了我家东东谁管啊！”
秦老太努努嘴：“你不是要娶媳妇了吗？”
“再怎么样都是后娘，万一我不在的时候虐待他了咋办？”
秦老太再怎么怯懦，此时也有些受不了了：“那你就为了你自己那点快活事，硬要现在娶，然后还担心后娘虐待儿子，就让亲娘受苦？”
“娘！你不是我亲娘吗？东东也是你孙子！你难道忍心你儿子当一辈子光棍！”
秦老太躲到秦高山身后，继续道：“随你随你！但你不是要抚养什么费吗？整那么麻烦干啥，直接让高山来养我就成。”
秦远山见亲娘都帮着秦高山，咬了咬牙，想说自己不娶了，又舍不得方寡妇，见在秦高山这里讨不到什么便宜，他又把目光看向了身后看好戏的哥儿俩。
“小楠……”
“别，叔我两兜空空。”秦楠故意翻了翻自己的裤兜，“哦，还有一分钱，给……”
秦楠瞧着很是舍不得，又把钱揣兜里了，摇着头道：“没钱了。”
秦远山气得七窍生烟，看了一眼屋里所有人，咬牙大吼：“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舅儿，大伯发疯了吗？声音大的我耳朵疼。”
木莲双手捏着自己的一对耳朵，凑过去给方磊瞧。
方磊凑过去，把木莲的鼻子往上一顶，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哈哈哈，姐，你快瞧你闺女变猪猪了！”
何翠香无语地把方磊的手拍掉，一把抱起自己的女儿，还安抚似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木莲刚出生的时候鼻子像她姥，塌得很，现在稍微翘了点，可别被压塌了。
木莲反应过来，举起拳头要去揍方磊，被他一个闪身躲过去了，被何翠香抱着的木莲无法施展自己的铁头功，只能恹恹地窝在何翠香怀里，时不时瞪方磊一眼。
方磊跑到秦楠身边时，绊到谁的腿了，差点摔了个狗吃屎，他犹疑地看了兄弟俩一眼，发现俩人都没正眼瞧他，他挠挠头，离他俩远了点。
“真能闹腾，我都要做饭的人，等下天都黑了。”
何翠香不满地埋怨了一通，看了看天色，热情地挽留了秦楠和陈学，让他们在家里住上一晚。
何翠香回头向秦老太道：“娘，你屋子里的床褥我给你收柜子里去了，你今晚不用回去了，明天再把衣服拿过来，往后别去了那家了，瞧你都瘦了！”
“东东那后娘还没嫁进来，我还是得去照看照看的吧。”
秦高山黑着脸拉住秦老太，很是不乐意：“去啥？那大丫都这么大了，还照顾不了一个弟弟！”
“最近大丫不晓得忙些啥，整天不是躲屋子里，就是出门大半天，谁指望得上她！”
秦高山闻言脸更黑了：“大丫不管的话，他自己的儿子自己管，没瞧见自家老娘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这个大丫真的越来越过分了，和她那个娘一个样！
“嗷呜！好次好次。想吃？给你屁吃！嘎嘎嘎！”
木莲一手一个茶糕啃得起劲，谁来都不给吃，别说方磊了，连秦楠逗趣她要尝尝也不给。
“都我滴，不给你次，嘎嘎嘎。”
一盒子茶糕都进了木莲肚子，等何翠香从厨房出来，木莲已经窝在秦楠怀里喊着肚子疼了。
秦楠又是揉肚子，又是倒水喝的，把木莲伺候得越发得劲，哼唧个不停。
“左边点儿，右边右边，哎哟，在左边点儿。”
何翠香问她：“你吃啥了？”
“茶糕糕。”木莲舔舔唇，咧嘴一笑，“好吃。”
“吃了多少？”
秦楠很是愧疚：“一盒都吃了。”
何翠香点点木莲的额头：“真有你的，大馋丫头，晚饭还吃不吃了！吃这么多还能不积食？快从你哥身上下来，在院门口去散散步，消消食。”
木莲自觉被下了面子，瞅了眼陈学，发现对方正捂嘴笑，她哼一声，从秦楠身上滑下来，一溜烟跑进了房间，她才不是馋丫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