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下旨,让咱与秦王、晋王等藩王,统军护边,不必入京尽孝!”
朱棣缓声,将这期间所发生的事情,都给郭安大略说了一遍。
在郭安不在的时日,道衍法师便是他朱棣最信任的谋臣。
但是,郭安一回来,便成了朱棣最放心的谋臣。
道衍和尚是有大智慧不假,但却是有些诡异,让他看不透不说,还经常撺掇他谋逆!
朱棣特别想对着道衍和尚大喊,他燕王才看控制多少兵马?就敢去觊觎那个位置?
而且,现如今,他父皇还好端端的坐在那个位子上,要是让他父皇得知他燕王心怀不轨,绝对没有秦王那么好运,只是责骂了一番,便给放回藩地了!
郭安微微点头,“如此,殿下可巡察北平府一众卫所,整顿兵纪,如今太子殿下刚刚驾崩,朝堂动荡,谨防有北元贼人借机侵扰我大明边疆!”
朱棣愣了下,看着郭安道:“郭卿尽管放心,本王镇守北平多年,自是不会让那些北元贼子钻了空子。
而且,父皇早在年初,便将老十三改封代王,让其镇守大同府!”
郭安道:“既然如此,那殿下便准备秋收吧。”
“秋收?”
朱棣一愣。
“正是!”
郭安微微点头,“殿下,现如今那些小麦都已经金黄,而稻谷也快要成熟,果园的瓜果更是需要小心采摘售卖,农场的那些鸡鸭豕羊……
殿下,虽然您与太子殿下感情极好,但也不能因为悲痛,而忘记了去治理北平。
想必太子殿下得知,您沉迷悲痛,而耽搁了这些农事,必然会斥责你的……”
朱棣缓缓张大嘴巴,眼中满是惊诧。
至于赶来的朱复,还有一众官吏,也都瞪大眼睛,惊住了。
随即,回过神之后,朱复与一众官吏,连忙向朱棣谏言。
“微臣恳请殿下放下悲痛,治理北平!”
“微臣等人恳请殿下……”
朱棣神色一凝,肃然道:“诸位爱卿请起,是本王之过,这一段时日,一直沉迷于悲痛之中,险些误了大事!”
“殿下英明!”
朱复等官员连忙奉承道。
不知什么时候起,燕王府的一众官员们,好像也都跟着右长史郭安,学会了这种佞臣之言。
随后,郭安又与朱棣单独禀报一会之后,便告辞回府。
……
郭府。
看到进门而来的郭安,刘白薇与月兰等人,都是又惊又喜。
至于郭慎与郭菡两个崽子,更是欢喜。
这次,他们父亲出去早早就回来了。
府上,一片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远归之人,得到最好的接待。
晚上,一番温存之后,刘白薇便一脸担忧的问道。
“老爷,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可是因为太子殿下之事?”
“是啊!”
郭安微微叹息一声,“咱以为,可以一直躲过去,但是没想到,燕王殿下并不会让我这个右长史,躲在倭国享清闲!”
刘白薇惊呼一声,“老爷,您早就知道了?所以,你在离去之前,才要那般嘱咐我?”
郭安一愣,随即苦笑一声,“妹子莫要胡思乱想,我只是随意猜测一番而已。”
刘白薇也没继续追问,而是再次满脸担忧的说道:“老爷,自从那位驾崩之后,整个北平府出来一种传言,燕王殿下有望成为皇太子……
甚至还有人传言,燕王殿下要谋逆……”
“燕王殿下与锦衣卫可有去查?”
郭安神色一紧,连忙问道。
刘白薇缓声道:“我不知,不过这种消息只是传了半个月,便消失了!”
“嗯!”
郭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妹子放心,燕王殿下是个贤王,不会做出谋逆之事!”
“那就好!”
刘白薇也放心了。
……
郭安在家中安心歇了两日,这才前去燕王宫点卯,当值。
而这两日,朱棣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也不再整日守在灵堂内,而是带着燕王府一众官吏,还有朱高炽,亲自巡查北平府的各个州县农田情况。
见此,整个北平府的锦衣卫与那些官吏们,都松了一口气。
而北平府的百姓们,也都放心了。
燕王殿下还是以往的燕王,并没有谋逆之心啊!
而在长史司。
郭安刚刚坐下没多久,道衍和尚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和尚见过郭长史!”
郭安脸上露出惊诧之色,“道衍法师这般早早的来寻本官,可是有何事情?”
“郭长史果真不知?”
道衍和尚静静的看着郭安,淡声问道。
“我知道什么?”
郭安满脸懵逼。
道衍和尚直接低声说道:“如今太子殿下已去,陛下年迈,当今一众藩王之中,秦王、晋王虽然颇有勇武,但残暴荒唐,绝不是明君之选。
只有燕王殿下,最是贤良,颇有几分帝王气魄,只要燕王殿下争取,太子之位,有七成可为殿下!”
“法师慎言!”
郭安惊的直接站起来,快步走出门外,看了两圈,发现没有任何人影,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便目光阴寒的盯着道衍和尚,“法师欲要尝一尝抄家灭族的滋味否?”
道衍一惊,郭安虽然只是一介文弱书生,但也统兵数万,征讨高丽与倭国,不知下令杀了多少人。
一怒之下,也有一股摄人杀气。
“郭长史勿要惊怒,殿下乃是一众藩王之中,最像陛下之人。
这几日,和尚也试探过殿下多次,殿下虽没有明言,但对那个位子,也是心有期待!”
“是嘛?”
郭安轻轻一笑,盯着道衍问道:“那殿下为何不亲自向陛下上书呢?”
道衍一副一脸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郭安,“郭长史,太子殿下尸骨未寒,殿下怎敢这个时候,就争夺那个位置?”
郭安冷声道:“那道衍法师为何要四处活动,想要让殿下给陛下与一众朝臣,甚至是天下人一个薄情寡义之人的印象?”
道衍一惊,连忙解释道:“郭长史误会了,和尚对殿下忠心耿耿,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郭安道:“法师不是正在做?”
“这……”
道衍苦笑道,“郭长史,陛下年迈,太子驾崩,为了朝堂稳固,陛下必然会及早立下新太子。
如果不趁着这个时日,等到陛下立下太子,那殿下便永无机会!”
郭安直接冷笑道:“道衍法师之意,还不是认为,殿下在陛下心目中,不是最好太子人选?”
道衍急忙道:“在陛下心目中,殿下肯定是太子最佳之人!”
“那道衍法师为何这般着急?”
郭安紧紧盯着道衍,“如此,法师岂不是让殿下给陛下与朝堂留下不好印象,故意让殿下错失那个位子?”
道衍和尚张了张嘴,发现他已经入了郭安的圈套,无论他怎么说,都会是他的不是,不由无奈苦笑。
“郭长史好一张伶牙俐齿!”
“是法师被那位子迷了心窍了!”
郭安淡声道。
不过,道衍和尚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自是不会轻易放过。
“郭长史乃是高瞻远瞩之贤才,自当知道,我大明藩王势力强盛,不论之后是哪位坐上那座椅子,都不会容纳诸位藩王存在。
如若此次燕王殿下痛失大好时机,那未来新君继位,便是我燕王府所有人搬去高丽或是倭国之时!”
郭安丝毫不为所动,“所以,本官才一直在尽心尽力的治理高丽与倭国!”
道衍紧紧盯着郭安问道,“那为何郭长史一直将高丽与倭国的财物往北平府运送,并用来治理北平府,而不是治理高丽与倭国?
和尚虽不知郭长史有何谋划,但也知,只有这次是殿下最为名正言顺的一次!”
“是嘛?”
郭安嗤笑一声,“法师,你可知陛下在登基之时,便立下了立嫡立长的传位制度。
也只有如此,大明后世才不会出现,一众藩王因那张位子,而争的血流成河!”
“法师,就因为一句燕王殿下英武最像陛下,陛下就会立燕王殿下?
立皇太子可不是过家家,哪怕是陛下想要立燕王殿下,你觉得群臣会同意?”
“还有,太子殿下的尸骨可还在京师躺着呢?
法师,陛下最疼爱太子殿下啊,你觉得陛下会是那般薄情之人?……”
“可是……”
道衍欲言又止。
郭安道:“法师,在本官看来,燕王殿下只有两成机会。而那两成会是何当机会,想必法师也可想到?
但是,此事如何能成功?”
“而且,法师也应当知晓,现如今燕王府对朝堂来说,仍是一只瘦弱的蚂蚁。
法师无论如何游走奔波,最后之事,全看陛下与朝堂!
为了让殿下给陛下与朝堂留下一个好印象,法师这几日要是无事,还是回去书院吧!
来年,又是会试之时,莫要耽搁了我北平府学子的前程!”
“阿弥陀佛!”
道衍一脸无奈。
本来,他请朱棣将郭安召回北平,就是以为郭安与他是同道之人。
有郭安在,他的谋划,便可成功两成。
而现在,他终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啦!
对于郭安与道衍的私下交谈,朱棣虽不知具体内容,但也所察觉。
看到道衍回去书院之后,他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那个位子,他朱棣也很喜欢,甚至是有些期待,但是,在他大哥尸骨未寒的时候,去争夺那个位子,他朱棣做不出来!
他也认为,凭借着他朱棣的功劳与贤明,不论是老二、老三,还是老五,都比不过他。
他的父皇只可能会立他为太子。
而要是他父皇不立他,反而立了朱允炆那小子,哪怕是他朱棣将朝堂上所有大臣都收买,也改变不了他那父皇的心思。
如此,还不如听从郭安的建议,安心治理北平府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