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的声音从肉球外边响起，随即又变得越来越小。
徐光昌说起话来，就像是要坐过山车时，底下的工作人员不厌其烦地讲述注意事项。
包裹张辰的空心肉球，此时不断震动，大约三分钟过后，震动停止了。
张辰按照徐光昌的话，用龙鳞剑劈开肉球，发现真的来到了熟悉的场景。
又是同一个地洞，地洞的最中间，一是根熟悉的铁柱，张辰之前就是顺着那里掉下去，进而来到手术楼。
“那个时候，应该是我和黑气融合太久，身体状态太差，被陈凌利用规则，强行传送到手术楼。”
推测虚幻的红楼，和现实的手术楼，还是有一道界限的。
一般情况下，手术楼的规则，根本影响不到红楼。
陈凌运用自己的神力，打破这道界限，可能妄想张辰在最虚弱的时候，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根本没有料想到，张辰的植物亲和到达极致后，只要接触到土壤，就能够恢复状态。
从昏睡到苏醒打通手术楼，6小时不到，就重回红楼。
张辰此时解除和龙气的融合，开始盘腿而坐，调整身体状态。
等身体状态达到极致，张辰睁开眼睛，在和黑气融合，开启摔落不死的诅咒，直接跳了下去。
终于来到最后一层了，这是一个修缮豪华的大房间，张辰从天花板的破洞摔下来。
落在地上，只能看到房间里面，有一张凳子，凳子上坐着一个弯着腰的中年男子。
“陈凌？你准备好受死了吗？”
化作一摊肉泥的张辰，在诅咒的作用下，慢慢凝聚肉身。
张嘴的一瞬间，就是质问怪谈意志还有什么手段。
坐在椅子上的怪谈意志，听到张辰的声音抬起头，相比于张辰那双明亮的眼睛，他的眼睛就像是老年人一样浑浊不堪。
已经彻底丧失精气神了，看到是张辰来，看了一眼后又低下头，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张辰慢慢朝着怪谈意志走去，可以感受得出，对面椅子上坐着的就是他的本体。
不是虚影，他们终究还是再次直面彼此了。
为了和怪谈意志的决战，张辰此时将黑气和龙气的运用达到极限。
和黑气融合，又用龙气召唤出那柄龙鳞剑。
龙鳞剑架在陈凌的肩膀上，朝着对方脖子处慢慢挪，张辰看他还不还手，就像是主动求死一般。
眼神中也不禁多了几分狐疑。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赢我？你明明不久前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又如何，现在还不是一样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让你不敢动弹？”
冷哼一声，张辰还以为陈凌是在用层级来压自己，都这个地步了，还敢看不起普通生物。
把龙鳞剑往对方脖子上逼了逼，划破陈凌的皮肤，伤口慢慢渗出金色血珠。
黑色龙鳞剑让对方伤口无法愈合，感受到疼痛，陈凌皱着眉头，却依旧在喃喃自语:
“我不明白，我是真的不明白。”
“你不过只是一个优柔寡断，同情心泛滥的蠢货，为什么一路总是有人帮你？”
“组织就不用说了，那两个蠢狼蠢龙也是一样。”
“我到了龙族，寻找修复权柄刻刀的方法，龙族却宁愿牺牲9成以上族人，把我困在那里，为你的复活争取时间。”
“甚至来了这个决战副本，你还是有这么多人帮。”
“为什么？”
陈凌抬起头来，盯着张辰一字一句地发问。
说到情绪激动处，身体止不住移动，这让锋利的龙鳞剑隔开他的脖子，露出血肉，而陈凌却没有丝毫在意。
陈凌就是要一个答案，一个他永远想不通的答案。
为什么自己只能独自维持暴力统治，而张辰却可以联合这么多力量，这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力量。
为什么张辰还能死而复生，难道就真的没有人能够杀死他了吗？
看向张辰的眼睛，从原先分不解已经变成怨恨，他多么后悔在众禾高中，没能顶住压力杀死张辰。
以至于到了今天，自己地性命掌握在了张辰手上。
“你问我原因？这是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毕竟你一开始就是神，你没有人类的同理心。”
舔了舔嘴唇，张辰龙鳞剑放下，他已经看出怪谈意志已经没了斗志。
现在就算让陈凌跑，他都根本不愿意动弹一下。
陈凌看到张辰放下龙鳞剑，表情也突然愣住，不知道张辰在玩什么名堂。
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张辰，那似乎他唯一的攻击手段了。
“你一定没有看过太多历史，你对国家的理解，对人性的理解，是极其片面的。”
“你不会真以为依靠暴力统治，就可以长治久安吧？”
“历史上许多因为暴政而亡的国家，你是一个都不知道，你被替代，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在张辰看来，要成为治理一方的统治者，有能力是必须的，必须要有暴力的手段，但不能做任何事情都是暴力。
光靠拳头威慑，或许能让被统治者一时服软，但是他们只是怕了拳头，而不是真正信服你这个人。
暴政对待被统治者，统治者收获的，只是表面的归顺，必须提防背后千千万万颗反抗的心。
仁德对待被统治者，统治者收获的，是表里如一的归顺。
知道跟着统治者，自己不会战战兢兢活着，反而社会安定，生存生活有一定保障。
傻子都知道选什么。
“陈凌啊陈凌，高居神位的你，是不会对普通生物产生同情心的。”
“你最该做的，应该是当一个放权的统治者，在局面失控的情况，在人们需要的情况，才下去主持大局。”
“你是掌控欲太可怕了，你想把整个世界握在手中，却忽略了世界是有生命的，它不是死物。”
“世界上的生物会喜会悲，他们会愤怒，会反抗，他们也是有判断，有情绪的。”
“没能得到他们的广泛认可，你这个神明，怎么可能当的长久？”
张辰算是看出来了，陈凌根本不会做神，或是本就是神的缘故，让他把自己独立出去，没有和寻常生物放在一起。
人类不听话？杀一批就完事了，留着听话的帮我管理就行。
组织有些大了？那就限制它的发展，搞点名堂，让组织的一些成员，成长受制于自己。
世界处于崩溃边缘？这么多怪谈事件，那就拉其他正常星球下水，绝对不会思考其他星球的死活。
因为在陈凌眼中，星球只是一块没人管理的土地，抢过来随意使用就行，怎么会管上面生活着的小虫子死活？
“陈凌，说了这么多话，我知道你绝大部分都听不进去。”
“毕竟你的经历，限制了你只能高高在上，无法理解普通人的视角。”
“真的不准备反抗了？万一杀了我，你还能当你的星球大王呢？”
又拿起龙鳞剑，张辰将剑锋对准怪谈意志。
那怪谈意志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杀了我吧，就像我当初杀了你一样。”
“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最近的这番较量，让我已经认清楚了这一点……”
陈凌仰起脖子，把脖子对准龙鳞剑，他似乎已经不打算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