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已然注定的终局
事情是在祝盒正打算赌一把的时候发生的。
合情合理的,祝盒当然没有把注下在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图谋不轨的那面——比起赌最初就对自己抱持恶意的幻梦游客和寂静主宰会庇护自己,还不如赌与自己或多或少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僭越者们并没有在图谋着让起源君王在自己身上复苏。
于是,他向着理查德递过来的神权权杖伸出了手。
就在祝盒的指尖只差一点就要碰到白金制成的权杖了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就在这里,就在举行仪式的这座曾经是起源君王圣城的城市,有某种东西汹涌着喷薄而出。
很奇怪的是,明明祝盒没有看见、听见或者感知到任何东西,但他能够真切地感觉到某些存在出现在了这座城市的地下。
大地在颤动、在崩毁,数十道深逾千米的沟壑在一瞬间分裂了这座城市,交错纵横地把瑟伯兰分裂,最终粉碎。
在场的人当然没有恰好被这些沟壑忽视的好运气,或者倒不如说制造这些沟壑的人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贯穿城市的裂隙从祝盒等人的脚下穿过,在亘古的规则与真理的作用下,他们毋庸置疑地开始下落——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应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谁还不会个飞了?
“……!”祝盒震惊地发现,无论是施法也好,还是运用那些权柄也罢,他都无法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不,与其说是没有回应,不如说是他根本无法感知到魔力或权柄的存在!
那些东西,已经“消失”了!
现在的祝盒,只是一个比他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年纪大了一点的普通人!
而与他一起以同样的速度下落的格兰特、理查德和海洛伊丝表明,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在祝盒的身上。
在这里,一切超凡的事物都消失了!
……不只是超凡!
在裂隙出现的时候,理查德和海洛伊丝站的位置比较不好,所以他们先祝盒和格兰特一步落了下去,因此理查德也比其他人更接近某一条不可见的界限。此时此刻,理查德的身影已经在渐渐淡去,就像是有一只橡皮在擦去他这个人的存在。
理查德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看着位于自己上方十余米处的祝盒,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彩:“靠你了,祝盒!”
他把紧紧握着的神权权杖拼尽全力向上掷出,祝盒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神情,但一瞬间之后就下定了决心,伸手试图捞住那根同样在不断下落的权杖。
然而,祝盒终究不是一只长臂猿,他捞不着离自己最近也有五米的东西——长臂猿恐怕也捞不着。那根权杖的尖端甚至都没有被祝盒的指尖碰到,就随着理查德一起越过了那条界限,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哇哦,”格兰特毫无诚意地感慨了一声,看他的神情,似乎并不觉得自己与消失近在咫尺,还有心情整理《概念全书》里被风吹乱的书页。“适当的绝望的确有助于人认清自己,但也不必太绝望了,毕竟,通往胜利的钥匙已经在你手上了,只要你能找到对应的锁,就能把他们解开。”
“到底是什么?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别做谜语人了啊?!”
“嘘——你要做的不是问,而是想。think,祝盒,think!你要找到的是你的问题和回答,我们找到的问题和答案只是我们的,不是你的。”格兰特看着祝盒的眼睛,“你的问题和答案,才是对于这个世界至关重要的。”
格兰特笑了笑,然后做了一个口型。
【原因】
“什么的……”祝盒闭上了嘴。
在这种情况下,有什么原因是重要的呢?
或者,对于他自己来说,有什么事情是还没有找到原因的吗?
【世界上的一切,哪怕是再不合常理的事情,都必然有其原因,世界上不存在纯粹意义上的巧合。】
格兰特曾经的话语还回响在祝盒的耳边,祝盒相信他不是那种会无的放矢的人,那么,一定有什么“巧合”他还没有找到原因……
“……”祝盒的神情逐渐变了,他先是露出了一个愕然的表情,似乎是被自己心中的某种猜测给吓到了,但很快这种神情又变成了恍然,似乎是成功地在心中说服了自己。
而就在祝盒想明白这件事情的一瞬间,他下落的势头立刻便止住了,那些被“消失”的超凡概念,也回到了他的身上。
还在不断下落的格兰特露出了一个老父亲一般的欣慰笑容:“看来,你终于想明白了,终于搞清楚自己是谁了……‘起源君王’。”
祝盒……不,“起源君王”祝盒抬起手,止住了格兰特的下落,格兰特有些狼狈地被隔空提溜着领子挂在空中。
祝盒眼神中依然存在着些许茫然的色彩,祂无奈地笑了笑:“虽然我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这似乎是唯一的可能和原因了——关于为什么那么巧合的,起源君王死后遗落的大部分权柄都到了我这么一个与案发现场隔着世界的人的手上。你说过的,世界上不存在巧合,所以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而我没有在得到权柄的同时就成为僭越者,这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你们都是在得到权柄的同时就成为了僭越者,但只有我是以‘掌握神权的普通人’形式生活的;而且,为什么我会那么巧合地在地球做出一款和第一世界一模一样的游戏也很奇怪……
“要解释这些问题,至少现在我只能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起源君王’……根本就是我自己,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遗忘了。”祝盒看着自己的双手,也看着这个世界,现在,世界在祂眼中的模样已经大不相同了。
如果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细化到极限的编辑模式吧……
祝盒现在可以更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任何概念、任何真理。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把空气定义为剧毒气体,完成一次生物大灭绝;或是取消惯性这种东西,让亚里士多德认为的“力是维持物体运动的原因”在这里成为真理。
“也并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遗忘了吧?”格兰特似乎并没有自己在与这个世界的至高神对话的自觉,不过考虑到自己以前也是这么对他的,所以祝盒原谅他了。“毕竟……执掌意识与记忆的神明,是寂静主宰的手下,不是吗?”
似乎是在配合格兰特的话语,幻梦游客那氤氲的身影于不远处浮现。
祂有些咬牙切齿地对格兰特说:“原来如此……你早就知道这劳什子的‘候选人’根本就是起源君王自己,从一开始你打算的就是让祂意识到自己的身份!难怪你把我放出来,你根本就是想让我告诉他那个末代皇帝他们的阴谋!”
格兰特神情轻松地打了个响指:“恭喜你回答正确,可惜真正的答题时间已经过去了,你已经相当出色地为我达成了目的。”
“……所以,理查德他们本来真的是打算牺牲我,唤醒起源君王的吗?”祝盒垂下了眼帘,如果自己不是起源君王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会赌错然后赔上自己的性命?
“是的,”格兰特没有说谎为理查德他们开脱,因为他知道起源君王不会分辨不出真假,“他们的计划,的确不是对你所说的那样扶持你成神,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你作为容器迎接起源君王的复苏——欧什家族到底是祂……是你的祭司家族,理查德会想到寄希望于起源君王也是情有可原的。”
格兰特补充了一句:“虽然就结果和事实来看,他们的计划和过程都有点荒诞。”
“呵……呵……”幻梦游客阴笑了两声,“概念记录员,我想我知道了……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要让起源君王‘觉醒’,本来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的,你只要放任祂死掉,或者任由祂被‘真相’污染,祂自然会立刻认识到自己是谁。
“但你带着他用了那么长时间兜兜转转跑了小半个大陆,还刻意控制着不让他接触过量的、可能直接把祂唤醒的携带着污染的真相。你不是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人,所以你真正想要的……就是现在的这种情形——祂意识到了自己是谁,但没有属于起源君王的记忆,如此,才能制造出一个对这个世界抱有善意的起源君王!”
幻梦游客从自己的身体中分割出一片极其浓郁的氤氲星云,扔给了祝盒。“接着,这是当年我顺手取走的记忆——你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是怎么背叛你的吧!”
“你……”这下子还真是打了格兰特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下去,你们也活不了!当年直接动手的就是你们!”
“哈哈哈……”幻梦游客发出了更加阴森的笑容,“我们本来也没有打算活下去,连自己也一同毁灭,这才是毁灭的最高境界和真谛啊!至于到底是谁动的手,我们根本就不在乎!倒不如说,由创世神亲手毁却这个世界,反而更加戏剧化了,哈哈哈哈!”
祝盒接住那团氤氲的星云状光团,看了一眼,然后对着海星形状的幻梦游客“抱歉”地笑了笑:“谢谢你的礼物,不过……我对这东西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这下轮到幻梦游客急了,“你怎么可能不感兴趣?这是你自己的记忆啊!你肯定看得出来,我没有在上面动任何手脚!”
“我知道你没动手脚,但我是真的不需要这玩意。”祝盒偏过脑袋,“因为……我过去是祝盒,现在是祝盒,以后也只会是祝盒。我认识到自己曾经身为起源君王,不代表我接受自己从此就是起源君王。我只是我,我也只会往我的脑袋里,放属于我自己的记忆。”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就为了这种肤浅的狭隘的理由……!”
“因为站在这里的,正在用这颗大脑思考的,就是我这样一个肤浅的、狭隘的人类。因为现在站在这里的,才是祝盒。”祝盒把手上的光团抛上抛下,“你的东西,我还给你了。”
光团从祝盒的手上脱手掷出,以一个超越了速度这一概念的“速度”,连一个瞬间都没有用,就携带着无匹的动能贯穿了幻梦游客,把祂炸成了点点星光,闪烁几秒钟之后就化为灰烬,归于虚无。
“祝盒,”格兰特叫了他的名字,“真正的大战,还在后面呢。不要忘了,我提醒你思考的最后一个问题,不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是不可能胜过寂静主宰的。
“倘若你与祂真的分别以创造和毁灭对立的话,那你就必输无疑。因为……一切造物,最终都将在毁灭后归于寂静。”
“包括你们。”祝盒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格兰特下意识地应道:“是的,包括我们……”
而等他看到与自己对话的人是谁的时候,他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因为,那个与祝盒拥有一模一样的声音的人,并不是祝盒,或者说,并不完全像祝盒。
虽然从地下的深渊中爬上来的那个人拥有与祝盒一样的样貌、衣着、乃至声音,但他全身上下,一片漆黑。
祂咧开嘴,笑了:“老朋友时隔数千年的见面总是激动人心的,你说是不是啊,起源君王?还是说,我现在应该学着像他们一样叫你……‘祝盒’?这还真是一个过分拗口的名字,我觉得不如我的‘寂静主宰’好听。”
祝盒看着这个理论上可以称为自己的“宿敌”的家伙,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告你侵犯我的肖像权。”
“你会说双胞胎侵犯了互相的肖像权吗?”虽然已经沉眠了几千年,但看样子寂静主宰并没有太落后于时代,至少祂还知道“肖像权”这个迭失公国时代才出现的概念。“我们本就是一体两面,我这样的长相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我只是怕让别人误会我有非洲血统,而且你这样严重影响我的抽卡掉率。”祝盒面无表情地说着,而寂静主宰似乎并不太理解这些地球用语——看来祂还没有神通广大到视奸地球,也是,如果祂能够让自己的影响触及地球的话,那根本用不着幻梦游客把祝盒拉过来再杀,直接动手就完了。
“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思考那只小蚂蚁告诉你的问题,但没用的。”寂静主宰闲庭信步一般走近了祝盒,“创造与毁灭,我们的权柄由我们的本质所决定,而我们的结局,也早就由本质书写好了——那只小蚂蚁也知道,‘一切造物终将归于毁灭后的寂静’。从一开始,我就必胜无疑。”
“是吗?”祝盒抬起头,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寂静主宰,“那为什么你在上一次,没能真正杀死我呢?”
这个话题显然是寂静主宰的禁区,祂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直接就动手了。
无形的橡皮擦划过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整个世界都在被擦除之后缓缓消失,整块的大陆崩毁坠落,世界被空白撕裂隔离,一副凡人无可匹敌的末世景象。
而这些空白,自然也不例外地蔓延到了祝盒和格兰特的身边。
然后,停在了他们的身边,不得寸进。
如果说这波攻势被祝盒拼尽全力拦下了的话,那寂静主宰或多或少还有点心理准备,但连格兰特这么一个对祂来说不比凡人强大多少的僭越者都轻描淡写地防住了祂的攻击,这就让祂怒不可遏了。
而格兰特压根没有在乎已经暴跳如雷的寂静主宰,而是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松了他此生最长的一口气,欣慰而疲惫地说:“看来我们都找到了唯一正确的答案,我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祝盒也没有搭理寂静主宰,“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我意识到你们的权柄不是创造与毁灭……准确地说,意识到你的权柄不是创造是在我成为僭越者之后的前十秒,而意识到祂的权柄不是毁灭,是在这之后一秒。”格兰特说着骇人听闻的时刻,“因为,我很难想象一位权柄是创造的神明的尸身上,可以被剥离出‘概念’、‘日光’、‘治愈’、‘海岸’、‘货币’等权柄。”
寂静主宰从格兰特的话语中闻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为什么不能是祂创造了这些权柄?”
格兰特并不太介意发问的是谁:“更主要的原因是,一切权柄都依托于概念,哪怕是诞生于本质的你们的权柄,哪怕你们执掌权柄的时候还没有能够建立概念的智慧生命,这些权柄本身也必然随着认知可以被描述和理解。
“那么,倘若起源君王的权柄真的是创造的话,祂应该是在创世之前得到的这个权柄,还是在创世之后?创世是最初的创造行为,祂怎么可能在创造这个行为出现之前得到创造权柄呢?而没有权柄,祂又是拿什么创的世呢?”
格兰特微笑着,一页一页翻动着《概念》。“既然如此,那么起源君王的权柄一定是更接近本质,乃至于就是本质自身的某个概念。而有能力杀死或者重创祂的,也不会是肤浅的毁灭。
“不过,关于祝盒的权柄到底是什么,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
“我是两分钟之前想明白的。”祝盒接上了格兰特的话,“我的权柄和一切的本质是……”
“祂的权柄和一切的本质是……”
祝盒伸出手,他的手上浮动着一团不定形的东西,看上去和“全质”有一点相像,而这就是一切最本质的姿态。
格兰特翻开《概念全书》的最后部分,这里的几十页全都写着同一个词。
“存在。”
「存在」。
“这……这怎么可能!这样的话,那我……”寂静主宰惊骇欲绝地连连后退,似乎这个简单的词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祝盒粗暴地打断了祂的喃喃自语:“别哔哔了,是的,既然我的权柄是‘存在’,那你的权柄是什么也很清楚了,‘不存在’先生——还是说,你乐意把你的性别也反转一下,所以是‘不存在’女士?”
“不存在女士的话,你就找不到女朋友了。”格兰特“好心提醒”道。
“……”祝盒沉默了一会儿,“你到底是哪边的啊?”
寂静主宰打断了没营养的对话,“你们也就只能轻松这么一会儿了,虽然在这种情形下,我可能不是终将胜利,但我们之间的战争,可还没有那么容易结束呢!”
祝盒和格兰特一起用一种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寂静主宰,而格兰特率先开口说道:“我该说你这种在原始时代诞生的家伙头脑简单呢还是有智力问题呢?你没有发现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吗?”
寂静主宰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什么问题?”
“你的权柄是不存在,那你自己呢?你自己究竟存不存在呢?”祝盒接上了格兰特的话语。
“这……!”
格兰特展露了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就算你再迟钝,现在也该意识到了,那就是‘不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概念,它描述一种不存在的状态,但这个概念本身又是切实存在的。”
“同样的,你作为执掌不存在的神明也是矛盾的,你应该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断流失吧?”祝盒说,“因为从你在这个世界复苏的同一瞬间,你就在世界上展露了你的‘存在’,也就最为严重地……悖逆了你自己的神权。”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话,那我能想到的只有两件事情。”格兰特伸出两根手指,“其一,是祝盒作为起源君王本身终将成神;其二,就是站在存在这一边的我们必将战胜不存在。”
“因为,‘不存在’这个概念本身,以及执掌这个概念的神明,本来也是一种存在。”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所以,我们并不需要特意去做什么,即使你可以一时逾越自己的权柄,短暂地插手存在的领域,你带来的影响也不会长久,因为这些影响本应该是‘不存在’的。”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的存在不就是一场笑话吗?!!”
“你都‘存在’了,当然会成为笑话了。”祝盒双手抱胸,“不然的话,你要试试吗?在我们面前的应当不是你全部的姿态吧?需要我帮你,把你的全部带到存在的领域,体验一下最彻底的神权悖逆的感受吗?”
虽然语气是询问,但祝盒显然并不是真的想要征求寂静主宰的意见,因为祂话音还没落就已经这么做了。
……
静谧。
没有声音。
没有图形。
但祝盒能够感受到,有某种存在……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有某种“不存在”跨越了界限,真正进入了这个世界。
而就在这部分组成寂静主宰的“不存在”进入“存在”的领域之后,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冲天的火光的和蘑菇云在瑟伯兰炸开——如果不是祝盒有所压制,这份神权悖逆的惩罚甚至可以完成寂静主宰自以为的毁灭世界的夙愿。
寂静主宰显化出的那副姿态,也在神权悖逆的反噬中渐渐消失。
最终,留在这里的只有一个巨大的深坑。
祝盒与格兰特飞行在深坑的上方,祝盒看着被“不存在”弄得一塌糊涂的世界,一边将世界修复,一边对格兰特说道:“寂静主宰不会永远的死亡,对吧?”
因为格兰特其实早就用“存在”做好了防护,所以他的权柄其实并没有被第一次的“不存在”影响,与祝盒等人一起坠落只是不想在起源君王觉醒之前就与寂静主宰对上。此时他已经可以自己飞行,而不必被祝盒提溜着。
“是啊,”格兰特点了点头,“毕竟你们都诞生于本质,只要本质不灭,你们就都不会死亡。”
“而兼具存在与不存在特性的所谓‘本质’是不可能毁灭的,所以我和祂都不可能死。”祝盒看着地上的深坑,“唉……我不会还得每隔几千年过来一次,为这家伙的复苏擦屁股吧?”
“你果然不打算留在这边吗?”
祝盒耸了耸肩:“我是祝盒,祝盒就是要生活在地球上的。这个世界还是留给你们吧。”
“那剩下的事情……”
“时、空、生、死那四位,我会去和祂们谈谈好让祂们安分下来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祂们也是幻梦游客的受害者;理查德他们……”祝盒觉得有些好笑地说,“我还真是很难评判他们这种通过谋害我来复活我的行为应该怎么处理,不过反正他俩现在也不知道被我拼到世界的哪一个角落了,就这样吧。
“日冕祭司投靠寂静主宰纯粹是因为他又蠢又坏,所以我只能请他去死了。”说着,祝盒招了招手,一团散发着宁静治愈气息的辉光从那片海域的方向飞到祝盒手上,并融化进了祝盒体内。
“至于因斯特和格林威尔德的问题,我稍后就去正式授权他们使用‘职业’和‘机械’权柄,然后这两大权柄与存在之间的隔阂就会消失,因隔阂而产生的枷锁也就不复存在了。”
祝盒三两句安排好了这个世界的未来,然后他转头面向格兰特。
“那么,你一直在努力促成我的觉醒,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已经得到我的报酬了。”格兰特摊开《概念》,给祝盒看后面满满的“存在”,“我已经得到了你的回答。”
书的最后一页,写着一个问题,和一个回答。
【自有永有的、一切的本质是什么?】
【自有永有的,唯有“有”——也就是“存在”本身。一切,都毫无疑问的,坚实地“存在”着。】
祝盒看着这两句话,“我本来想送给你完整的‘概念’权柄的,但现在看来……你已经自己得到了它。”
“我跟你说过的,”格兰特笑着说,“只要想明白一些问题,即使是僭越者也可以成为真神。看——我做到了。”
比往日黯淡了不少的朝阳映照在祂手上《概念全书》的封面上,书封上的宝石折射出多彩的光芒,把祂的脸庞照射得五彩缤纷。
格兰特看着这日初升的太阳,发自内心地感慨道:“两千多年过去,这是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庆幸自己当初幸存了下来。
“毕竟,我们将要迎来一个至少不会逊色于远古时期的新时代了。”
明天应该还有一个短小的终章,然后故事就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