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一个多月的施法实践课程吧,在上了一周理论课之后,这门课程就挪到了专门的施法场地去上课,而在过去的一个月来,祝盒他们在这门课程上练习最多的就是提升施法的精度。
连祝盒自己都没有想到,第一发奥术箭居然中了。
一片海蓝色的树叶慢慢悠悠地从高空中飘落。
祝盒伸手接住缓慢下落的叶片,看到了被称为“碎叶”的叶子。
【名称:碎叶】
【类型:材料】
【评价:优秀】
【描述:裂叶树上生长着的海蓝色叶片,冰蓝色的叶脉形成了状似玻璃裂纹的形状,沿着裂纹的方向,很容易将其掰开,但若是没有裂纹,则相当坚固。】
【效果:割裂,锋锐,脆弱,坚硬。】
“优秀级啊……”祝盒心里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跟缺轮木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相配的至少也是精良呢。
他把叶片收进了手环,然后注入魔力查看碎叶为自己带来了多少积分。
【5】
“给予的积分大概是材料价值的点数的四分之一,也就是说这玩意一片大概二十点数吗……”祝盒心中思量道。
瞄准了一会儿,祝盒很快又打下来一片碎叶,收进手环。
【9.5】
祝盒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
因为他此前认真研读了那本小册子上面的规则,知道同一物品收入手环的时候,第一个提供全额积分,第二个只有十分之九,第三个五分之四……以此类推,到了第十一个,就没有积分提供了。
规则还不止如此,从第二十一个开始,每收入一个重复物品,就会减掉十分之一、五分之一的积分……同样是以此类推,而且上不封顶。
要是拿上第一百二十一个,就得为这一个赔付十倍积分。
要不然,光是这颗裂叶树估计就得有几百万上千万片碎叶,那祝盒啥也别干光在这薅一周树叶恐怕就能积分登顶了。
至于那些并不能分成“一个一个”的物品,比如史莱姆液,自有一套计算它们的方法。
这个规矩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原本举行狩猎会的卡哈玛森林同时也是格兰特魔法学院的养殖场、种植园,里面的野兽、魔物、植物等等素材全都是校方养殖种植的。要是不做限制,那学生们找到个种植高级材料的场地疯狂拔草就能狂赚几十几百万积分,这还不被薅秃了?
就算校方在“地图设计”上颇为用心,在每个种植了高级药草的区域附近都安排了强劲的魔兽,也不可能拦住所有人,而这种情况下一个人进去了和一群人进去了对于环境来说差别也不是太大。
而之所以这样的行为只扣积分而不像“破坏环境”一样直接判定违规,也是考虑到可能有些学生需求大量的素材,不得不在卡哈玛森林大量采集的情况。只要能赔付得起积分,可以说采集多少素材都无所谓。
祝盒很清楚“二十个”的限制,所以他在拿到第二十片叶子之后就收回了法杖。
他现在甚至不知道碎叶有什么用处,不可能为了这玩意赔付哪怕一点积分的。
拿了二十片碎叶之后,祝盒手环上的积分已经达到了27.5。
……
学院城,格兰特魔法学院,高塔,大会议厅。
一年级十个班级的负责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相熟的老师们窃窃私语地谈论着前方投影上显示的排名和积分。
投影上展示着此次狩猎会两千余名参与者的姓名、排名和积分,每个名字只有蚊子那么大,但在座的老师们显然各有办法看清上面的内容。
哈瑞斯院长的一具化身端坐在最前排中央的位置上,看着不断滚动刷新的名次,一言不发。
其实往年狩猎会的“观众席”是没有那么沉寂的,老师们聚在一起聊天打屁,并组织起几场友谊的赌博,去下注他们看好的学生,赌他们的最终名次和积分。
论战说得急了,在大会议厅里大打出手的情况也是有的。
每年狩猎会之后,都会有不少输得“倾家荡产”的老师不得不跑到北大街去出卖自己心爱的道具,或是跑到酒馆里抢那些冒险者的饭碗。
然而今年,除了几个老师不断耳语之外,没有任何杂音出现。
甚至比藏书馆还要安静。
这份寂静的来源自然不是每年都派出化身坐在下面的哈瑞斯院长,而是突然在今年带教的伊西多老师。
明明这位首席执政官的权限其实管不了他们这些与之几乎平级的老师,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在这位学院城统治者面前非法赌博。
“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了?”在死寂一般的沉静中,一个老师悄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都没说话。”
“……早知道他会来我就不来这盯着了,好想走人啊……”
“那你走啊。”
“但是现在什么声音都没有,我走到前面去开门也太尴尬了……”
“……我也这么觉得。”
“现在只能期望我们的首席执政官想起来自己还有政务处理了……”
伊西多似乎并不清楚自己成了大会议厅里除了哈瑞斯化身以外所有人的压力来源,或者他可能清楚但并不在乎这一点。
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面前的光幕,终于,在他和大会议厅里的老师们吃过午饭之后,他终于看到自己关注的那个名字后面的积分和位次变了。
【祝盒,27.5,1183。】
“积分是从5开始递减增加的,估计是拿到了多个同样的优秀级材料,看增加的速度,要么是采集有一定难度的植物素材,要么是狩猎比较容易的野兽素材……”伊西多几乎只用了一瞬间就推断出了祝盒在A307领域的一些情况。
“积分增长得很晚,说明之前几个小时都在赶路,接下来一两天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他肯定能看出来前面的时间其实是留给低年级生的‘逃生时间’,在离开一定范围之前不会忙着狩猎。”
伊西多看向坐在最前面的哈瑞斯院长,发现对方的头微不可查地抬起了一丝。
真是……饱受关注的天才啊。
……
祝盒并不知道有一张排行榜正放送在各个院校的会议室里,也不清楚自己的表现和计划已经被某人分析得七七八八,他只是在烈日之下的荒原上赶路罢了。
行至下午,祝盒脚下已经从青翠的原野变成了枯黄的荒原,他并不关心这种变化的缘由,他只关注了一点:
对应冰锥术的那枚魔法戒指进入冷却时间了。
没有冰块吃的祝盒只好用造水术来给自己降温,幸好他的魔力亲和能力够高,只要一点点魔力就能招来大量水元素,而且五十多级的魔力总量又多,所以施展造水术几乎不会带来什么负担。
到了傍晚,温度总算是降下来了一些,祝盒看了一眼地图,现在他距离光门的直线距离已经有三十多公里了。
再往前走十几公里,就是“控制亡灵”这个法术的施法材料“干枯之手”的出产区域了。
只是学院提供的地图上标注了方圆几公里的土地,想要在这片广袤的区域中找到干枯之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干枯之手只会在晚上出现,所以祝盒草草解决晚饭之后并未休息,而是接着向目标的区域前进。
“哈——”祝盒打了今天第三十个哈欠,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虽然平时这个点他也未必已经睡了,但是赶了一天的路对他的精力消耗实在太大了,以至于现在困得好像三天没睡一样。
“今天晚上能找到吗……”
祝盒站在一座十几米高的小山包上,有些忧郁地眺望着远方。
他打开地图,对照着小册子上的那份地图,再三确认自己没走错地方之后,收起小册子,抬起手中的登山杖,想要继续向前方行进。
就在这时,祝盒在覆盖在自己视野上的地图上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
那是一些线条,一些直角和平行线组成的线条,将这些线条组合在一起,可以发现它们组成了几个排列整齐的矩形。
祝盒对这样的图形并不陌生,在游玩《塞尔达传说:荒野之息》的时候,他经常能在地图上看见这样的图形,而这样的图案往往意味着遗迹的存在,那些线条其实是建筑的断壁残垣。(如图)
这座A307领域中,曾经存在过建筑物吗?
反正疑似遗迹的区域依然位于干枯之手的出产区块之内,祝盒干脆就往那个方向前进了。
这座领域的夜间并没有月亮,甚至连点缀在夜空之上的繁星都并不存在,入夜之后就是一片彻底的漆黑。
好在祝盒此前过度准备的物资当中有光元素晶石制成的提灯,他就这样提着一盏提灯行走在夜间的原野上。
又过了一个小时,祝盒总算走到了遗迹的所在之处。
正如他所料,地图上那些不自然的痕迹所代表的正是建筑的残骸,不过这些建筑的残破程度并不如他想象的高,甚至还比不上被恶魔毁掉的启恩村。
这是一个很小的聚落,根据现有的痕迹判断最多只有十户人家左右,其中绝大多数房屋都保留了至少三面墙,仅有少数房屋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残破外墙。
祝盒走进这处遗迹,在他踏入这块区域之后,立刻就感到了某种不适。
这里的暗影似乎太过活跃了。
尽管祝盒现在还没法学习低阶法术的“元素侦测”,无法直接看到通过元素界映射而来的元素——除非他再次藉由原始施法开启某种特殊的视角,但此地暗影元素的活跃程度显然已经跨过了某个界限,以至于即使不直接观察元素,也能发现其中的问题。
祝盒往提灯里注入了更多魔力,使得光元素晶石散发出更加强烈的光芒,这里的暗影有如实质一般在他周身涌动着,似乎想要将他吞噬。
暗影被短暂地驱散了,祝盒的身边“安静”了下来,他松了口气,十几个小时积累的疲惫暂时被精神上的兴奋掩盖了,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在这处微型遗迹中探索。
祝盒挑了一座较为完好的房屋,这座房屋除了一角有些坍塌之外,其他的部分都还完好无损,甚至还有屋顶的存在。
祝盒从背包里再次掏出自己的登山杖,想要用登山杖推开面前漆黑的木门。
然而,就在登山杖接触到木门的一瞬间,这扇门直接化作了齑粉,然后随着夜间的微风在几秒钟之内飘散了。
“暗影侵袭……”
连木质门扉都被暗影腐化到了这种程度,这片聚落恐怕至少饱受暗影侵袭五年以上了。
暗影系一直被认为和死灵系有着共通之处,就像光明系和生命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一样。暗影侵袭和死灵渗透的主要目标都是生命体,他们对物质的影响是极其轻微的——在这一点上光明浸染和生命催化与其完全相反,它们更倾向于针对物质而非生灵。
祝盒在房间里搜索了片刻,很可惜他并不是什么侦探,不具备随便闯进一个地方就能发现百八十条线索的能力。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一旦他想要靠近观察某件事物,这些被腐化得十分脆弱的物件就会因为祝盒无意间呼出的气流而变成纷纷扬扬的粉尘。
看了一圈,除了看出这些房屋曾经应该是有人居住的以外,没看出任何有价值的内容,还顺便破坏了“现场”。
祝盒放弃了充当一回福尔摩斯的打算,并深切认识到了那些从未接受过系统训练的所谓“侦探”如果不是天赋异鼎是不可能在事件现场发现什么线索的,找出“真凶”更是痴心妄想——除非犯人太过智障,以至于在现场留下了过于明显的线索。
他不舒服地抽了抽鼻子,总觉得自己把那些东西粉碎时候的粉尘给吸进鼻子里了,这让他十分不适,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给自己来上一发清洁。
他正欲出门,却感觉有一只冰冷粗糙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