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你可知道……大阵将破。”
顾谛将这事，徐徐讲出来，仍试图讲道理，说服在场人……不管任务能不能成，有些事却同样不能不做。
至少，也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那又如何？”卓运清不为所动。
顾谛一咬牙，近前一步道：“若是内鬼所为呢？”
“你说什么？”卓运清皱眉。
顾谛心道果然，他不清楚内鬼一事。
如果只是大阵将破，那蛮族势必也将付出大代价，若有狼主、国师现身，他这具残躯少说也能带走一人。
甚至，洗剑阁山门被留下的弟子，也还有救。
但，若真是内鬼所为，或内部冲破，或在外指导，狼军真的长驱直入，那他就将面对一支无损的大军了。
卓运清纵然能抹杀更多生命，却也无力回天。
——蛮族真正的底气，是那雄心壮志的狼主！是那威慑中原的大将军朵儿察！而非那些士卒！
“你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的！”
凌厉的眸光宛若锋芒毕露的剑，卓运清撕开平和的面相，整个人散逸着恐怖剑意。
“果然。”顾谛瞳孔一缩。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一名愿意酝酿毕生剑意，甘心以身铸剑，决意死磕蛮族的剑修，又怎会真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的淡然……
——所有的风轻云淡，不过是风起云涌的前奏！
朝向顾谛的剑意，不带丝毫杀意，但却恍若撕开人的表面，有种直彻心灵的通透。
但他也非凭空捏造，顾谛不躲不避，站直继续道：“消息的来源我也无处得知，但其准确性却绝对无错。”
“三日内，狼军必然会组织进攻，届时，洗剑阁将山门大破，我和芷微正是为此而来。”
“因为不愿，见到诸位……全灭。”
全灭。
这个词都有一种别样的惊心动魄。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大殿内聚集着洗剑阁山门的最后一丝香火，卓运清没让他们避开，顾谛也就大大方方地，跟所有人都说个明白。
此时，再没一名弟子继续盘坐，皆是无声站起，持剑，然后默然侍立卓运清背后，整个宗门无一人怯懦，皆是以实际行动，表明了己身态度。
天人合一的卓运清，不用回头，也能清楚背后状况。
但他沉默着。
顾谛，江芷微也是。
此时，陆希抟踏步而出，背后诸多弟子紧随，他蓦然站定，旋即转身，眸子凌然：
“诸位，我辈剑修，一生一心唯寄予剑，写不出圣人之言，流传千古绝响，也留不下清誉空名，千秋万载传唱，但，我等心中却也有肝胆，有万丈豪情！”
“拔剑平四海，横戈却万夫，剑修的剑，既已出鞘，就必须见血，长路漫漫其修远兮，或许有人折锋倒下。”
“但为家国，一死而已。”
陆希抟斩钉截铁道。
说罢，他扭身面朝卓运清，鞘中长剑陡然而出，迸射着插进地面，陆希抟单膝跪地，道：
“愿掌门成全！”
“愿掌门成全！”众弟子效仿，亦齐声而喝！
“咳咳咳……你们啊。”卓运清猛烈地咳嗽，却畅快地大笑，仿佛心头郁结一清，酣畅淋漓。
岁月如摧，往事如宝剑出鞘不归。
宝剑出鞘的一刹总是最美。
那誓死不归的锋芒，才最惹人追忆。
这样的一群弟子门人，才是洗剑阁真正的剑。
江芷微眼底也闪过慷慨激昂之意，但却控制住了自己，顾谛和小紫也都不说话，静静看着、认识了何为“我辈剑修”。
卓运清笑声渐止，正眼看待顾谛三人，道：“好吧，我承认你们有些说服我了，但可惜，你们的运气不太好。”
顾谛心底一沉，江芷微眸光闪烁，似乎是想到什么。
“什么意思？”
“很简单，因为现在，已经不是我想不想走的问题了，”卓运清很干脆道，他微眯着眼睛，笑容一敛，“我现在，已经没办法放你们离开了。”
“早在我深受重创，最后一次操纵护宗大阵，拦截狼兵，将其最大限度收缩，以延续维持时间后，我就失去了操纵权。”
这也是，卓运清不得不留下这部分弟子的原因。
他是没料想这点的，原本，卓运清还抱着狼兵攻破大阵，皆是由他来拖延，兴许这群弟子也能逃得性命。
但现在……在顾谛、江芷微带来消息后，他就打消了这般想法。
“可惜，宗门暗处，原本的确存在一些特殊的要道，能供人通行，但在狼兵围困山门后，我便吩咐弟子清理过一番了。”
“大部分的道路都被破坏了才是，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上山来的。”说到这里，卓运清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顾谛一时也有些无措，就在这时，江芷微主动走了出来。
“卓掌门，你说你已经失去控制大阵的能力了，但，斩我剑呢，我洗剑阁的镇宗神兵，斩我剑，应该同样具备操纵之能。”
卓运清闻言，略有些奇异地看了江芷微一眼。
“小丫头，我现在有点相信，你是我洗剑阁某位长老，在外游历时结下的弟子了。”
“虽然不清楚，你是从哪里得知我门镇派神兵，但我只能无奈地告诉你，斩我剑——失传了。”卓运清有些无奈道。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江芷微一怔。
她深吸一口气，眼底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色彩，顾谛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只见，江芷微深呼吸过后，突然开口：
“可是，我明明能感觉到……斩我剑，分明就在洗剑阁内！”
此言一出，卓运清是真的吃惊了。
“你说什么！你能感应到斩我剑的存在！”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激动这种情绪，随即狠狠地咳嗽起来。
顾谛也突然想起，江芷微在拜入洗剑阁时，据说是引得斩我剑出现神异的，由此才小小年纪，便点亮魂灯，收为嫡传。
她那天生剑客的名头，可是当之无愧的！
卓运清见状，也是彻底地开诚公布了，将洗剑阁斩我剑失落的真相，乃至整个中原武林，都逐渐衰落的一段往事，缓缓讲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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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希抟」由「陈希抟」友情提供。
写到这里时，突然感觉不错，临时决定换下来，把原定名字挨个改掉。
注：问个问题，你们是喜欢两章连发，还是像现在这样，分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