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雪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被叫出来，才说了一句话就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
而且老夫人那一巴掌可一点都没有收力。
江梦雪整个脑袋都被甩的偏了过去，嘴角也渗出了一丝鲜血。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老夫人意犹未尽，甩了甩手道：“把她给我带过来。”
嬷嬷会意，立刻来到江梦雪身边擒住她的双手。
江梦雪这才反应过来，拼命甩开嬷嬷的手：“你干什么！”
老夫人冷笑一声：“干什么？这是你们母女俩欠我们江家的，我现在来讨债了不行吗？愣着干什么？快点把人带过来！”
嬷嬷再次来到江梦雪身边。
只是这会江梦雪已经有所准备，后退两步道：“我什么时候欠你们了？就因为吃了你们几口残羹剩饭？别开玩笑了！而且这段时日我不是都在做活吗？”
老夫人神情不屑：“残羹剩饭？那是你该！而且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留你在丞相府，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怎么，难道你还指望我能一辈子养着你吗？”
江梦雪差点给气吐血。
什么叫丞相府养着她。
自从江北川出事以后，她求了老夫人留在府里，之后该干的活那可是一点都没少。
大冬天的也要洗衣洗碗，一双娇嫩的手如今又红又肿，到处都是伤口和冻疮。
这死老太婆好意思说她养着她！
江梦雪本就心怀怨气，现在听老夫人这么说自是更加不满：“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一大把年纪就少在这里作妖，好好安享晚年不好吗！”
老夫人闻言，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放肆！谁允许你这么对我说话的！果然是没教养的东西！跟你那个死掉的娘一副模样！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抓住，给我打！”
“是！老夫人！”
两个老嬷嬷立刻捋着袖子来到江梦雪面前。
江梦雪紧紧盯着她们二人，脚步缓缓后退。
她才不会束手就擒。
她的脸现在都还是麻的。
按照这死老太婆刚才的反应，自己要是被她抓到怕是要挨不少的打。
果然之前发现江北川情况不对的时候，她就应该考虑退路了。
现在好了。
被人拦在了这里。
她要是想当着这些人的面跑出去，还是得花费不少的力气。
眼看两个老嬷嬷欺身上前。
江梦雪越发警惕。
好在这段时间她活没少干，身体素质和力气都大了不少。
见老嬷嬷伸手抓向自己，江梦雪直接一躲一推，顺便还踹了另外一个一脚。
这老嬷嬷年纪大了，腿脚到底是有点问题。
江梦雪这番举动过后，两个人尽皆失去平衡栽倒在地，其中一个甚至闪到了腰，这会正瘫坐在地上哎哟哎哟喊着疼。
老夫人拄着拐杖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见两个嬷嬷迟迟不起身，她语气凉凉地道：“怎么，还不起来是要我去扶吗？”
两个老嬷嬷顿时不敢吱声了。
她们知道自家主子在气头上，当然不会去撞枪口。
见她二人这副模样，老夫人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随后举起拐杖指着边上躲着偷看的丫鬟和家丁道：“你们，对，说的就是你们，一个个都愣着干什么？看热闹呢？还不快点来帮忙！谁抓到她，赏半个月月钱！”
这话一出，丫鬟和家丁们全都沸腾了。
最近这段时日，丞相府的主子这么抠搜，他们都很久没有别的进账了。
一听到有赏银，一个个摩拳擦掌，直奔江梦雪。
江梦雪目瞪口呆。
不带这么玩的！
两个老嬷嬷她还能抵挡一下，可这一个个年轻力壮的丫鬟和家丁她怎么躲？
不多时，江梦雪就败下阵来。
被一群家丁反剪手臂送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笑容满面，伸出右手掐着江梦雪的脸：“再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
江梦雪愤恨地盯着老夫人，张口就想咬她。
老夫人眼疾手快，直接躲了过去，转而用拐杖敲了敲江梦雪的脸：“果然一点规矩都不懂，你是狗吗？还学会咬人了？”
江梦雪气急，一口唾沫吐到老夫人的裙摆上：“少说废话，你想干嘛就干嘛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老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裙摆，冷笑道：“现在气性倒是挺大，当初求我让你留在丞相府的时候怎么不是这副模样了？”
江梦雪咬牙切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算是死在外边，我也不会求你！”
老夫人呵呵一笑：“就你这样的，连去青楼都没人要，出去怕是活不过三天就饿死了。”
江梦雪的脸自那次起了红疹就再也没有治好。
现在虽然没有之前看着那么恐怖，但是脸上也是疤痕遍布。
还真就应了老夫人那句话。
这坑坑洼洼的脸，就算去了青楼，老鸨子都不会要她。
江梦雪虽然并不想去青楼卖身，但是被老夫人这么嘲讽，心里依旧生气。
她发狠挣扎，想要上去撕了那死老太婆的嘴。
只可惜这群家丁的手劲一个比一个大，按着她无法动弹。
老夫人看出她的意图，笑呵呵道：“怎么？想打我？你够格吗？就你这水性杨花的性子，和你那死去的娘亲一模一样，这些年能让你在丞相府长大已经是你天大的荣幸，还想恩将仇报？”
江梦雪怒目而视，并不说话。
老夫人也不需要江梦雪说话，她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
“要不是你那个水性杨花的母亲，我们丞相府会是如今这个模样？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说着，她举起起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在了江梦雪的背上。
江梦雪闷哼一声，险些扑倒在地。
她唇角勾起一个笑容：“你口口声声说我娘水性杨花，你怎么不说你儿子？一个巴掌可拍不响，当年是他自己要把我娘接回家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老夫人瞪着她：“我儿那是被你娘那个狠毒的女人给欺骗的！谁能想到她进了我家门，居然还带着别的男人的种，你现在还好意思在这里大小生，没脸没皮！而且要不是你水性杨花，去勾搭太子，他会同我们琉璃退亲？”
江梦雪笑道：“你们琉璃？现在倒是亲热了，也不知道王妃娘娘还认不认你们这门亲戚了，而且你可别忘了，当时我接近太子，你们所有人都赞同的，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我更适合当太子妃，你现在来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老夫人语塞。
因为江梦雪说的没错。
那个时候他们确实都觉得江梦雪更适合当太子妃，所以当二人暗生情愫的时候，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甚至还会为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
但她那样做的前提是江梦雪是她们江家的血脉啊！
老夫人说不过她，咬牙又是一棍子敲到江梦雪背上：“要不是你母亲干的那些荒唐事，北川会病倒？”
江梦雪闷哼一声，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自己喝酒喝多了，气急攻心，病发倒地关我什么事？”
“你……放肆！”老夫人心头一颤，举起拐杖又给她来了一下。
江梦雪咬牙忍住，嗤笑一声：“放肆什么？还摆丞相爷的谱呢？江北川都让我来写信了，应该不太好了吧。”
老夫人气得双眼猩红。
她不再和江梦雪说话，而是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说一句话就给江梦雪一棍子。
“要不是你母亲，丞相府会沦落至此？”
“要不是你抢走琉璃的太子妃之位，丞相府作为未来国母的娘家，怎会落魄至此？”
“丞相府所有遭遇的不幸，都是拜你们母女俩所赐！”
“都是你们母女俩害的，你们两个都该死！”
“说，你娘都把库房里的东西偷到哪去了！”
“说！你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老夫人的拐杖来得又迅猛又密集，江梦雪根本无暇说话。
半晌，她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了，这才哑着嗓子说道：“我……我怎么知道，这种事情你不应该亲自去问我母亲吗？”
老夫人怒目而视：“你娘已经死了！我上哪问去！”
江梦雪“咳”了一声：“是啊，一大把年纪了，也是好下去了，没准你还能赶上我娘，和我娘一道投胎呢。”
老夫人不敢相信：“你敢咒我！”
江梦雪此时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老夫人分明来者不善。
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估计都讨不着好。
那为什么还要捧着她？
江梦雪目光直直盯着老夫人：“怎么说，我怎么敢咒您呢？您可是高贵的丞相爷的母亲啊。”
她知道江北川这丞相当不成了。
故意说这话刺激老夫人呢。
果不其然。
江梦雪一提起这个就像是点燃了炸药。
老夫人面目狰狞，举起拐杖满头满脸地砸了下去。
江梦雪被人抓着，无处可躲，只能硬捱。
不一会儿就被砸的头破血流。
老夫人气喘吁吁地放下拐杖。
上面已经站满了鲜血。
江梦雪更是扑倒在地，气息微弱。
老夫人歇了口气，用拐杖杵了杵江梦雪，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才伸手理了理鬓边白发：“行了，拉出去扔乱葬岗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说完她抬脚就走。
随侍嬷嬷紧随其后：“老夫人，那还有二位呢？”
她说的是江齐修和江齐志。
自从老夫人知道他们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但是看在他们年幼不知事的份上，倒也没对他们做什么。
只是现在他们都要离开京城了。
还带着那两个有些不像话吧。
老夫人这才想起这还有两个碍眼的人。
她疲累地摆摆手道：“不管了，和她一起扔出去吧，是死是活也与我无关了。”
嬷嬷应了声是，低声与身边人交代了几句，这才跟上老夫人的脚步。
江梦雪就被人这么一路拖着送到了乱葬岗。
与她一起的，还有江齐修和江齐志。
他们二人才刚满八岁，比起之前养在老夫人膝下时，现在已经消瘦了许多。
穿的衣服也都是粗布麻衣，与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并无不同。
乱葬岗里阴风阵阵，再加上天也快黑了，家丁们扔了人以后，半刻也没有停留，直接走了。
江齐修和江齐志惧怕至极，直接起身哭着追了上去。
可是家丁们丝毫不理会他们，驾着车没多久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江齐修和江齐志追了一路发现他们是真的走了，这才畏畏缩缩地回到了江梦雪身边。
此时的江梦雪正躺在一个无主的孤坟前头。
她如今的模样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了。
毕竟老夫人打她的时候可一点也没有留手。
都是照着头和脸来的。
她的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头发更是乱成了鸡窝。
若不是她的胸口还有一些微微的起伏，说是死人也不为过。
江齐修和江齐志挤在一起，小心地凑到江梦雪身边，哭着喊道：“姐，你没事吧？你快醒醒啊姐！”
“娘，我想要娘，娘去哪儿了，儿好想您！”
他们二人都没有提及江北川和老夫人。
虽然他们年幼，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这些时日在丞相府里的待遇，再加上偶尔听到那些下人们的窃窃私语，他们已经大概知晓自己的身份。
如今他们姐姐的这番模样，怕是也是拜丞相府那群人所赐。
这大半夜的被扔在这种荒郊野外。
他们是想要他们死！
江齐修和江齐志越想越害怕，抱在一起哭声不停。
江梦雪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头疼至极。
不，应该说全身都在痛。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哭声，身后硬邦邦的石头也硌得她后背生疼。
她费力地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密林之中。
天已经快要黑了，林间刮着呜呜的风，树叶也随之晃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到处都是诡异的响动。
不过最扰人的，莫过于旁边的这两小子了。
江梦雪闭着眼睛，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说道：“闭嘴！”
江齐修和江齐志就依靠在江梦雪的脑袋边上，顿时惊喜道：“姐，不醒了？你没事吧！”
江梦雪皱着眉头：“没……没什么，我们这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