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艾芙琳做了一个对每位死灵法师来说都是基础中的基础的“反死灵侵袭”仪式之后,卡莉斯塔·霍乔恩就回到了她那间位于通识学校地下的办公室兼住宅。
不得不说,这位死灵法师真的是一个在生活方面非常具有特色的家伙。她拒绝了庄饮年“新建住宅”的提议,反而要求把原本银橡木旅馆的地窖划分出一个房间供她使用——也不知道是不是地窖里腐烂的肉味让这位尸体爱好者找到了回家的感受的缘故。
卡莉斯塔一步一步走下在她搬来之后更加阴森可怖的地窖,穿过陈列在阶梯两侧用作装饰的可怕生物的骸骨,又欣赏了一阵那些装在瓶瓶罐罐里的标本,然后躺在了空置的那张解剖台上。
她随手拉过一张浸满了血液和各种体液的被单,粗糙地盖在身上,然后就在尸臭的气味中闭上了眼睛。
坦白说,看上去和摆在另一张解剖台上的尸体差不多,除了她没有被开膛破肚之外。
卡莉斯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已经身在一个更加可怕的地下空间了,这里同样摆放着解剖台,但绝对不止两张——可能超过了两百张。
这些解剖台大小不一,最小的只能放下一只老鼠,也的确放着一只老鼠的尸体;最大的比一栋房子还要大,上面正放着一种好似巨龙一般的巨大生物的骸骨。
卡莉斯塔所在的地方,也依然是一张解剖台。这是一张大约有双人床那么大的解剖台,卡莉斯塔正躺在解剖台的一侧,而另一侧则是……
卡莉斯塔·霍乔恩的尸体。
卡莉斯塔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脸和一张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毫无生机的冰冷面孔之间只有不到两厘米的距离。如果后者会呼吸的话,它的气息都能喷洒在卡莉斯塔的脸上了。
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那张曾经属于自己的脸,然后对那具尸体行了个吻面礼:“我还是这么可爱,呵呵……果然冰冷的才是最好的。”
卡莉斯塔翻身下“床”,留下一具孤零零的尸体躺在那张解剖台上。然后她穿过那些似乎是随机排列、把整个空间布置成一个迷宫的解剖台,终于走出了自己的“卧室”。
每次在这个地方“醒来”,她都不禁为自己建造卧室的品味感到赞叹。
卧室之后是一段很长的走廊,长到让人怀疑在想上厕所的时候可能发生什么悲剧的地步。走廊的两侧陈列着几十个一人高的玻璃柜,柜子里面泡着的还是卡莉斯塔的尸体。
这里面,有些尸体已经完成了解剖,有些还维持着完整的状态;有的“卡莉斯塔”是几岁的孩子,也有的“卡莉斯塔”是八九十岁的老妪……
唔……跟十九岁的自己已经睡了一个月了,也该换一个了……
这个月把十五岁的自己的尸体摆在床边好了,小小的抱着应该更舒服一点……
卡莉斯塔一边走过这段“自我长廊”,一边在心里想着足够让普通人不寒而栗的内容。
穿过长廊和陈列着更具有观赏性的标本的正厅,卡莉斯塔推开了自己家的门,来到了“外面”。
水色的天际之上,数不胜数的空中岛屿错落有致地排布在卡莉斯塔的眼前,一直延伸到天际线的尽头。
几乎每一座空中岛屿上,都有各具特色的建筑林立,除了现实中存在的那些建筑、宫殿之外,还有不少具有鲜明的个人特色、或者是根本无法在现实中制作出来的古怪建筑。
虽然没有回头,不过卡莉斯塔知道,自己的房子从外面来看……是一口棺材的样子。
如果哪一天她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地彻底死掉了,正好省得再设计棺材了。
虽然这座空中岛屿很大,但卡莉斯塔只是走了两步,就如她所愿地走到了岛屿的边缘。岛屿的边缘发射出很多束彩色的光辉,每个光芒与岛屿本身的链接处,都用克里格语写着一些内容。
“快捷通道:中央区”、“快捷通道:梦境交流区”、“快捷通道:梦境定制区”、“快捷通道:商业街区”、“快捷通道:农业地区(测试)”……
卡莉斯塔很快选定了通往中央区的那束光,然后,在她于心中做出决定的同时,那道光束调转了角度,自下而上地笼罩了卡莉斯塔。
下一秒,卡莉斯塔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光束当中。
她眼前的空色海洋景象渐渐在视野里扭曲成难以理解的图景,最终被还原成纯粹的色彩。然后这些色彩又按照某种规律组合起来,最终在卡莉斯塔的眼前呈现了不同的画面。
中央区到了。
卡莉斯塔揉了揉眼睛,走下“传送点”。
“嘿,卡莉!”一个欢快的声音在卡莉斯塔的耳边响起,一位穿着正装、手上举着一个大大的调色盘的少年正向卡莉斯塔飞速跑来。“好久不见啊!我跟你说你绝对猜不到我得到了什么……”
卡莉斯塔步履平稳地后退了三步,刚好在这位刹车刹得太晚的少年会把调色盘扣到她身上的距离之外。
“不,我更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愿意躺上我的解剖台……呵呵……”卡莉斯塔掏出手术刀,“你愿意现在就让我切一下吗……”
“打扰了,告辞!”少年举着硕大的调色盘就要逃跑,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领子,不得不停在原地。
“别急着走啊……呵呵,”卡莉斯塔掩嘴轻笑,看上去简直像是把这位少年当场给切了。“你不是我们的‘联络人’吗?我有事情要找帕尔默启示旅者,你现在帮我预约一下。”
“什么嘛,原来你有正事啊。”少年收起巨大的调色盘,开始低头沉思着什么,过了一分钟之后抬起了头。“你运气很好哦,今天刚好有一位圣伊斯特尔的意识诠释者提前了汇报,所以现在帕尔默女士有空余的时间——你可以直接去见她。”
卡莉斯塔点了点头:“呵呵……看来你还是有一点作为尸体之外的用处的……我很欣赏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