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任务给这座已然完全沦为工地的主城带来的影像并没有随着任务本身的告一段落而结束,反而在任务结束之后,它的影响才算是真正地散布到了每一个玩家身边。
虽然主城地面以上的部分并不能算是空旷——曾经的瑟纳凛城虽然不是大城市,但好歹也是一座城市,即便是毁灭后留下的断壁残垣,也足够成为一座庞大的迷宫了。
但是,即便分割视线的断墙无以计数,这座城市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探索”的东西。
虽说这游戏用惊人的实力塑造了“没有一个重复模型”的神话,但不重复的断壁残垣也只是断壁残垣而已,只是无趣地伫立在哪里。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瑟纳凛城先遭遇了一场瘟疫,然后又随着永生会散布的死亡而覆灭。
的确在瑟纳凛城的人们刚刚死光了的时候,这座城市还是几乎完好无损的,人们的财富也还完整地残留着,但那已经是四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在瑟纳凛城覆灭之后,这里先是迎来了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冒险者,他们洗劫了城主府和那些有一定地位的人家的全部财物,然后离开。
紧接着附近的领主开始派人清理瑟纳凛城的尸体——倒不完全是出于好心,大量尸体不但可能增生瘟疫,也是邪教徒举行邪恶仪式的材料,像瑟纳凛城这样大量几乎同时死亡的人还很有可能转化成怨灵,或者引发其他异常现象。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周围的邻居们倒霉了。
于是被派来清理残余的军队开拔入城,他们搜刮干净了瑟纳凛城的最后一寸地皮。
考虑到从那时候到瑟纳凛城所在的这片平原沦为骸骨荒原的这一段时间里,又有不知道多少批冒险者、强盗团造访过瑟纳凛城,在这里或是短暂停留、或是长期盘踞。
时至今日,等庄饮年把这座荒城选做主城的时候,这里已经找不到一丁点有价值的东西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玩家探索了。
于是,到了“空城回响”这个支线任务正式完结、地下区域开放探索的时候,玩家们都对探索新区域抱有极大的热情。
这不,城主府门口的拍卖刚结束十分钟不到,主城的地上几乎就看不见多少人影了——除了少数还在搬砖的和做着自己事情的玩家之外,几乎所有在线的玩家都跑到地下去了。
一时间,主城的地上部分空了大半。
坦白说,奥利维亚·卡特还不太适应这种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这么几天下来,她已经习惯了白天有各种“远道而来的朋友”叽叽喳喳地说着她听得懂但理解不了的话语了。
奥利维亚左右环顾了一下,她负责的法师职业行会已经建好了,看现在这么冷清的样子,应该没什么人会找她交接任务。
于是奥利维亚放心地把操纵这具化身的思维线程减少,把更多意识放在她的本体上——她本体正在城主府刻画那些需要给玩家提供的技能的转印法阵,旁边是她的老师庄饮年的一具化身,也在做着和她一样的工作。
约书亚不忙的时候也会在他自己的工作台帮忙画几个法阵,这几天正赶上玩家转职的高峰,即使他们都还没钱没声望学额外的技能,一个“魔力借用子阵”和一个职业基础技能对应的法阵还是需要的。
奥利维亚觉得自己这几天刻画的法阵数量已经超过她前两百多年的总和了……
“坦白说,老师,我不觉得把法阵蚀刻在木偶术的木偶上是一个好主意。”奥利维亚一边刻画着转印法阵,一边对庄饮年说,“您的那些召唤生物的确拥有其他召唤物难以比拟的智力水平,并且它们在精神网络上的作用同样让人惊叹,但您想要把它们武装起来……”
奥利维亚摇了摇头:“它们甚至不能感应、使用魔力,只能借用您的魔力使用刻画好的法阵——这有何意义呢?您只是给‘自己使用法阵’这个简单的事情上增加了许多环节罢了。
“而且木偶的躯体最多只能支撑中阶的法阵,哪怕您真的建成了您口中的百万级精神网络,哪怕您真的把上百万的‘玩家’武装了起来,您也充其量只是有上百万个中阶木偶罢了,而且这上百万个中阶,终究还是系于您一身。
“同样的魔力供应给他们,和由您亲自施法,能对付的敌人完全不在同一个量级上,‘传授’他们技能、放任他们去战斗,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当然计算过这一点,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庄饮年对此也很无奈,他知道把魔力分配给玩家使用跟自己搓个魔法出来更有效的其实是后者,但他不可能把游戏做成种田游戏——哪个种田游戏真的要种一年会被喷死的。
他不可能让玩家一直手无寸铁,也不可能真的让玩家自己感应魔力、自己使用技能,地球有他这么一个污染源就够糟糕的了,真要让大量地球人吸纳魔力然后接触到污染……他真成千古罪人了。
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有让玩家掌控一个“开关”,一个使用法阵的开关——只要心念一动,就能用借来的魔力使用技能,代价自然就是他们实际上是不断在从庄饮年那里借用魔力……
这些东西是很难和奥利维亚解释的,如果要解释的话,庄饮年恐怕得从游戏这个概念本身讲起,期间还得补充说明无数地球的常识,实在是太麻烦了。
所以庄饮年只是说道:“我的那些‘召唤生物’恐怕不只是有超越那些弱智一样的召唤物的智力水平,他们的才能……说不定会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你觉得他们很难战胜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正好,我在地下为他们准备了一个巨大的惊喜,有时间的话,你或许可以看看他们是如何运用智慧战胜敌人的。”
此时的庄饮年还并不知道,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已经有一种“才能”……在约书亚·瓦伦蒂内的面前绽放了艺术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