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第一学院，医务室。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瑞恩·图里大步流星地在走廊上前进，镜片后的眼睛里布满了蜘蛛网般的血丝，眼袋略微浮肿，成乌青色。
他身后跟着两名医务室的值班医生白色制服的医生，以及五名套着浅绿色头套衫的医学院学生。
每个人看起来都是许久未休息，头发油腻，脸色苍白的像尸体，眼睛下方是浓厚的黑眼圈。
瑞恩·图里一边在光幕上浏览患者资料一边说：“十一号床、二十三号床、三十九号床身体里的毒素水平太高，立刻做透析。”
他速度快到后面的人只能用小跑才能跟上，年轻的学生还能跟得上，但两位头发斑驳的医生就有点吃不消，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瑞恩·图里会在每个病房停留不超过两分钟，然后噼里啪啦地对身后的人下达接下来要做的检查或治疗方向的指令。
本来这些都是由机器人护士来做的，但因为护士机器人都被损坏了，后。而且因为露娜被封锁，机器人供应商无法把新的护士机器人送过来。
现在只能由学生人工输入到系统里，但因为瑞恩·图里的速度太快，一个学生跟不上，只能由五名学生同时跟着。
每一名学生负责一名患者的登记，而两名医生负责纠正学生的遗漏。
花了一个早上查完所有的病房，七个人都精疲力尽了，而瑞恩·图里还精神抖擞，独自一人直奔程宽的病房。
“图里主任是铁做的吗？”一名微胖长相憨厚的男学看着瑞恩·图里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咕哝了一句。
他有点虚脱地坐在走廊一侧的椅子上，他的同学都坐在他对面或身旁。
他们没有开口，但每个人眼神表达的意思都差不多。
瑞恩·图里主任是魔鬼！
*
程宽的伤势比大部分人都严重，被瑞恩·图里安排在了重症监护室里。
舒芸没有进入重症监护室，而是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望着里面躺在病房里的程宽。
这位身材健壮五官阳刚的指挥系院长，双眼紧闭地躺在病床上，他身上缠绕了各种管子和绷带，病床旁有许多个医疗器械用粗细不等的管子连接到程宽身上。
“他死不了的。”瑞恩·图里走到舒芸身旁语气轻快道。
他站在舒芸身旁，双手插在裤兜里。虽然他是医学专业的主任，也是医务室的负责人，但他不喜欢穿医生制服。
不管是查房还是门诊，都是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装，一点也不像是这里的医生。
对于瑞恩·图里的喜好，舒芸还算是了解，毕竟她还是学生时经常光顾医务室的。
舒芸侧头看向瑞恩·图里，她问出了一个她一直很想问，但一直没有机找到机会问的问题：“为什么不用医疗舱？”
自从汉诺威推出医疗舱后，就被帝国大力推广。现在军队里医疗舱是标配，不管是去哪里，星舰里必须要配备起码一台医疗舱。
学生时期时，舒芸因为长期在学院内，并不知道有医疗舱这种医疗器械，等进入军队后她才发现的。
而且基本上帝国各个星球上的大型医院都会配备医疗舱，有钱的家庭甚至会买一台放在家里，以反万一。
这让舒芸无法理解露娜第一学院的医务室没有医疗舱，明明露娜第一学院的科学系医学专业在整个帝国都能算顶尖的。
“那种缩短寿命的器械有什么好的？”瑞恩·图里直视前方不答反问。
他表情严肃，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嫌弃。
舒芸一怔，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缩短寿命？”舒芸重复道。
医疗舱会缩短寿命？
难道医疗舱的治疗效果是通过缩短患者的寿命来完成的？
帝国高层知道吗？
一个个问题在舒芸脑海里浮现，但她始终没有去怀疑瑞恩·图里的话。
这位医学专业的主任虽然脾气不怎么和蔼，但专业方面绝对值得信赖。
瑞恩·图里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说：“以我们现在的医学水平，医疗舱这种医疗器械是用来治疗轻微的伤势。像程院长这次这种伤势，医疗舱是起不来什么作用了。”
“当然，我是指普通医疗舱。”
“像汉诺威卖的那种医疗舱，确实可以做到表面康复。是通过药物刺激，让患者的细胞快速分裂，促进愈合伤口。”
“副作用就是药物渗入新的身体细胞里，让患者的细胞分裂速度比普通人高，这会直接导致患者缩短寿命。”
“当然，会缩短多少寿命跟在医疗舱里泡了多久有关系。”
瑞恩·图里转头看向舒芸，他勾起嘴角说：“您应该泡过不少那样的医疗舱，不过您在这里治疗的这段时间里，我顺便把细胞快速分裂的问题也治疗了。”
“虽然无法恢复到正常人水平，但也比之前漫多了。”
舒芸听着目瞪口呆，她花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清了清嗓子，舒芸开口问：“我的寿命被缩短了多少？”
她从来不知道医疗舱原来有这么大的副作用，不过就算知道，在受重伤时，她还是会用医疗舱的。
“应该有十年，不过不是绝对的，毕竟您们军人死在战场上的概率比较高。”瑞恩·图里浅笑道。
语气轻快，像是在说一件让人愉悦的事。
舒芸：“……”
她有点不确定，这位医学专业主任是在诅咒她还是在安慰她。
*
SPQR，姜茶原实验室。
“医疗舱有这样的副作用？”舒姝惊诧地问。
她一直知道薇薇安不让下属用医疗舱，但从来没有想到是因为这样的副作用。
薇薇安斜靠在一堆枕头上，左手撑着头，右手把玩着一缕卷发，她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如果遇到汉诺威家族的人，离他们越远越好，那是一群不顾后果的疯子。”薇薇安随意道。
舒姝还没有从之前的消息回过神来，她呆愣地点了点头。
如果说‘特殊群体’的存在让她惊讶，那么医疗舱的副作用让她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