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念凑到暗格前。
“别动!让我来!”
然后伸手到暗格里,取出一本书。拂去上面积年的尘土,露出一行用灵符写就的小字,字迹有些笨拙,一看就是出自稚童的手笔。
“临渊阁小志。”
靖瑶念过书封上的小字,又忍不住对元念道:“念念,这是不是暮离姑父当年留下的?”
“父亲留下的!”
元念一边说着,一边翻看起来。谁知却突然有个小仙童的身影从里面冒出来,对着元念的鼻子就是一拳。
“你是谁?不准偷看我的东西?”
儒阳望着这小仙童道:“哈,没想到姑父小时候这么可爱!”
又幸灾乐祸的对着元念道:“瞧你!一来就被父亲教训了,不准喊冤啊!虽然老子当时还小,你这做儿子的也不能不认!”
那小仙童一脸认真的再次问道:“快说你是谁?不说就把书合上,不然还打!”
元念连连摆手讨饶道:“别打!别打!我说!”
扭头看了看靖瑶和儒阳,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是元念,是你……儿子。”
这小仙童却一本正经的道:“我儿子?”
说完就开始稀里哗啦的翻着书。
靖瑶不禁笑道:“姑父当时那么小!肯定想不到将来会有你这么个儿子。他这样真是太惹人爱了!”
这时,小仙童已翻到了这本《小志》的最后一页,里面果然有“元念”二字。
那是暮离最后一次来临渊阁时写的,当时元念刚出生,所以把他写了进来。“元念”也只是在他提及为儿子取名字时记了几笔。
小仙童于是就道:“好吧,这书给你看,但只能你看。若是被他们偷窥了二三字,我也要唯你是问。”
说完还不忘朝元念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然后纵身一跃钻回书里去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儒阳一手勾上元念的肩头,取笑他道:“怎么样念念?被自己的父亲调教一番感觉如何?”
元念心道:至少我知道父亲小时候也是有些脾性的,他只是后来选择妥协了。
他又怕儒阳会缠着他看书里的东西,于是揉了揉自己刚刚被打过的鼻子,然后伸手将那本《临渊阁小志》放回暗格,推起儒阳和靖瑶就向外走。
“我们快走吧!耽搁这许久,被师尊发现可就不妙了。”
他们推搡拉扯着出了“暮离小居”。
儒阳有些不乐意,嘴上嘀咕不断。
“再待一会儿又能如何,师父才懒得管我们!”
“就这么个落魄又含酸的地,下次你请我来我都不来了。”
……
这时,他们来到御疆仙翁夫妇的前院。
儒阳这才老实下来,忙整理了仪容,小声道:“念念你住在这后院里,实在有些不便。每次来见你都要经过师父的门前,难保不会碰上,不如你还是搬出来吧。”
元念斩钉截铁的道:“不要!这样反倒清净,免得你总来烦我!”
“好啊!你敢嫌弃我!”
儒阳说着就要揪着元念打。
靖瑶拦在他们中间道:“你们别闹了,钰夫人都在笑我们了。”
元念和儒阳转身,果然就见钰夫人笑着朝他们这边过来了。
“钰夫人。”
“你们为何没有在剑台练剑?当心被你们的师尊发现。”
儒阳一脸惶恐的道:“我们没有偷懒,这就过去了。钰夫人千万别对师父说见过我们,千万不要!”
说完就拉着元念和靖瑶仓皇而逃。
来到剑台,儒阳和靖瑶就开始练习御灵化剑。
元念才被御疆仙翁告诫过,没有夫悯在场他是不能练剑的。于是就坐到临渊阁的阶下,望着远处的群山发呆。
后来觉得实在无趣,就又转身回到临渊阁的小居中。进门就从暗格中取出他父亲当年写的书,往床上一趟,兴味盎然的读起来。
“来到临渊阁已经一个多月了,父亲、母亲和哥哥都未曾来看过我,不知他们是不是把我忘了。可是我好想他们。”
“师父还是那么凶,动不动就扬起鞭子要打我,好在他多数时候只是威吓,没有真的动手。”
“在这临渊阁,师母带我最好。她从不对我说一句重话,反而还护着我。每次师父扬言要教训我,师母总会挡在我身前。她还给我做各种好吃的。”
“我最爱吃她做的糕点,因为很甜,吃了就不觉得这里的日子有多苦了。其实,我还是想回家,回到父亲和母亲身边。我还想和哥哥去山里玩。可是他们都把我忘记了。”
读到此处,元念忍不住轻叹一声。他仿佛看到一个孤独的孩子在夜深人静时,独守窗前,望着天上闪烁的星子,遥想自己的家人。
元念接着读下去。
“今日师父罚我在剑台上倒立了一个时辰。因为他让我修炼御灵术,而我却睡着了。我并不想惹师父生气,只是太累了!希望以后都不再让师父生气了。”
“还有,父亲他们依然没有来。已经快两个月了。我想回去看看,明日就去请示师父。”
“今日犹豫了半天才敢告诉师父我想回家待几天,可是师父一口回绝了,还骂我不长进,丢了他的脸。我很难过。也很生气。我决定以后不叫他师父了,改叫‘大魔王’。”
元念忍不住笑了,“我也背地里叫过那老头‘大魔王’呢,看来我们父子还挺像。”
他仍旧捧着书看下去。
“今日父亲终于来了,前几日大魔王还不同意我回去,没想到父亲竟然过来了。”
“父亲带着我离了剑台,痛痛快快玩了一天,真的好欢乐。我以为他会带我回家,可最后他却把我送回剑台,还训诫我要听大魔王的话,不然他就不来了。”
“我回来后,大魔王和师母正等在临渊阁外,但我不想理他,只和师母问了安就回到这里了。”
“我来剑台已经半年了,父亲来过三次,母亲来过一次,却唯独不见哥哥。我想哥哥了。”
“今日偷跑下山去找哥哥,被大魔王捉回来狠狠打了一顿,我恨大魔王!”
元念发现这一页虽只有寥寥数语,但灵符字迹却歪歪斜斜,显然在写这些时,他那年幼的父亲下笔不稳。也许他心里难过得厉害,也许他挨了教训身上疼得厉害。
元念不禁抱怨了句:“这大魔头!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实在可恶!”
“今日大魔王又用鞭子打我,还怪我修为没长进,功法不像样,还说以后我只要出错他就会罚我。恐怕我早晚会被他打死。”
“今日大魔王又打了我……”
……
元念越看越气,最后一把丢掉《小志》,忽然从床上坐起。
“岂有此理,我要为父报仇。”